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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教乡村的“西子姑娘”


 
    同所有爱做梦的孩子一样,少年时代的郦国瑜也曾为自己的未来描绘过许多美丽的蓝图。然而,即使拥有最丰富的想象力,这位出生于杭州一个富有的工商业主家庭、在西湖的秀山丽水间长大的城市姑娘也无法把自己同“乡村女教师”这样的称呼联系在一起。
    造化弄人。从17岁插队落户到临安於潜镇起,郦国瑜就被留在了那片土地上,至今整整36年,而“乡村女教师”这个称呼也伴随她31个春秋。如今的她,一口纯正的於潜口音,一身朴素的装束,似乎生来就是这个镇的一份子。

    她本该怨尤的,但人们从她脸上却只读到了“满足”,她说:我不后悔,因为我在这里找到了我心爱的事业。

    在5月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刚刚从北京参加2000年全国劳动模范和先进工作者表彰大会载誉而归的郦国瑜,就是带着这种“满足”的神情,对我们述说她是怎样完成了从“西子姑娘”到“乡村女教师”的——人生角色大转换

    17岁以前,郦国瑜一直生活在无忧无虑中,因为天资聪颖,她的学习成绩始终名列前茅,而且她天性活泼,爱唱爱跳,素质全面,是个公认的好学生。

    17岁的时候,命运却对她露出了残酷的一面。那是1964年,郦国瑜刚刚从杭州开元中学初中毕业,因为家庭的“成份”问题,她失去了上高中的资格,五彩的梦在一夜之间破灭了。还是个孩子的她,无可选择地打点起简单的行装,离开喧闹的都市,来到天目山下的一个小山村——临安於潜昔口村插队落户。

    离开了父母和小伙伴们,郦国瑜初次尝到了孤寂的滋味,而农村生活的艰苦,更是她始料未及的。纯朴而热心的乡民,像对亲生女儿似的关心着这个城里来的姑娘。无微不至的关爱,帮助她逐渐适应了农村的生活,更在她的心里埋下了对山区人民的感情。

    1969年,一个偶然的机会,郦国瑜被乡亲们推荐到於潜镇小学当了一名代课教师。虽然只是代课,但她也已激动莫名,毕竟,当教师也是她五彩梦中的一个,尽管那个梦与这个山乡并没有什么联系。她暗暗地告诫自己:一定要珍惜这个机会,干出点样子来,报答乡亲们的厚爱。

    她以满腔的热情投入这份工作。她买来一捆捆书籍,利用课余时间自学,登门向老教师虚心求教。很快地,她就进入了角色,干得有声有色。

    知青们一批批地来,又一批批地走,但郦国瑜似乎忘了她的家在杭州,一次次回城机会都被她放过去了。在从代课教师转正后,她似乎更是铁了心。

    1984年,郦国瑜的父亲行将退休,郦国瑜又有了一次顶职回城的机会。步入晚年的父亲比任何时候都渴望亲人的团圆,也希望她能回到身边照顾。但此时的郦国瑜,已是学校的一名骨干教师了,学校也需要她。

    一边是亲人期盼的眼神和重回都市繁华的诱惑,一边是曾给予她厚爱的乡亲们和他们的孩子,以及她心爱的事业。这样的抉择是痛苦的。她权衡再权衡,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面对着年迈的父母,她流下了愧疚的泪水……

    很多人不能理解郦国瑜的选择,有人问她:“郦老师,你聪明能干,做个乡村教师太委屈你了。你到底图的啥?”她微微一笑,朴实地回答:“这里的乡亲待我这么好,我不能没有良心。何况,我喜欢当老师。”

    是的,对这份工作,郦国瑜是全身心投入的,她的刻苦有目共睹。80年代初,她参加了湘湖师范中师函授学习,那时,她与丈夫两地分居,孩子才七八岁,教学任务又繁重,她硬是挤出一点一滴的时间学,几乎每天晚上,她都要到十一二点才能睡觉。最初,同她一起参加函授的有七八百人,几乎都是老高中毕业生,第一门科目数学考下来,有500多人被淘汰了,而郦国瑜,一个初中毕业生,居然考了第一名。几年函授学业完成,仅有29人毕业,郦国瑜是其中的佼佼者。那几年,她的教学也没有丝毫松懈,她连续被评为校级先进。

    正是这份投入,使郦国瑜很快成了一位——远近闻名的好老师郦国瑜从教以来,因为学校教师紧缺,她教过语文、数学、音乐、体育。她教哪门,哪门就能出成绩。她任班主任的班级,在历年统考中总是名列前茅。

    郦国瑜原来教数学,并在数学教学领域取得了一定成绩,她经常给市内同行上公开课,相邻的安徽省也有同行慕其名来听她的公开课,她的数学教学论文还在杭州市教学研讨会上发言交流。1984年,她被选送到上海参加教育部与西德赛尔基金会合办的师资培训中心学习深造。她本可以在数学教学中大显身手的,然而不久后却因学校调整师资,她又顾全大局,忍痛割爱,改上语文课。没多久,学校就将为全县教导主任上堂公开课的任务交给了她。

    一篇声情并茂的《十里长街送总理》讲下来,博得一片赞誉,听课的人纷纷说,郦国瑜真是个“全能老师”。

    经过多年摸索,郦国瑜形成了自己鲜明的教学特色,她的授课,以“实”著称,传授知识到位。许多年轻教师经她辅导后,深受教益,称她的教学方法为“郦国瑜模式”,并有意无意地模仿她。但郦国瑜不喜欢这样的说法,她说,一旦形成了模式,就很难有创新了。为此,她鼓励年轻教师积极创新,她自己也从未停止过探索。她组织青年教师开展的诸如《小学语文教学中创新思维的培养》、《系统化教学》等课题的研究,都取得了显著的成绩。

    在素质教育还未成为全民共识的时候,郦国瑜已在摸索全方位、高素质培养学生的路子。她竭力鼓励学生参加各种课外兴趣小组、课外活动。她辅导的学生,获得过全国读书活动三等奖、省级读书活动三等奖、市级环保征文二等奖。在1999年临安市少儿艺术节上,她班里的学生获得了电子琴、绘画、声乐三个一等奖,其中一位同学还在“庆澳门回归”浙江省少儿电子琴大赛中获一等奖。
    为了让学生学会自我管理,郦教师独创了“一日班长”制。“一日班长”即让每个同学轮流当班长。每天,轮到当班长的同学,负起管理全班的责任,要写《班级日志》。这项制度坚持了十几年,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成绩差的同学有了自信,调皮捣蛋的学生学会了自律,同学们的组织协调能力明显提高了。有一次,郦老师外出,学校发动同学向图书馆捐书,她班里的同学自己组织,完成了这项任务。郦老师回校后才知道,她的班级是学校里捐书最多的。

    郦国瑜担负着众多的社会职务,她连任三届临安市人大代表、人大常委,她是杭州市政协委员,多年担任民进於潜支部主任。她经常外出参加各种活动,为了不耽误孩子们的学习,同时也不增加学校的负担,她又发挥成绩优秀同学的作用,让他们当“小老师”,在她出门之前,先辅导“小老师”,然后由“小老师”给同学们上课,等她回来,再有重点地补充“小老师”们的不足,这样,同学们反而加深了印象。有了“一日班长”和“小老师”,郦老师可以放心地外出了,学校也不用为她请代课老师。

    不少中学老师都有这样的感触,郦老师教出的学生大多很优秀,他们成绩好,素质全面,能力强。

    随着郦国瑜送出的一批批高质量的毕业生,她也成了於潜镇乃至临安市的名师,每年,都有不少家长想方设法要把孩子交给郦老师。除了希望孩子成才心切外,还因为人们都知道,郦老师——
是严师,更是慈母

    认识郦国瑜的人都知道,她有着一张慈祥和蔼的脸。对待学生,她更有母亲般的细心和耐心。

    1991年,郦老师刚刚接手一个班级,她发现一位叫王燕娜的女生总是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不肯跟老师同学打交道。郦老师暗暗观察她,结果她看到王燕娜下课后总是躲在座位里画仙女。郦老师注意到了,第二天一上课,郦老师就在班里宣布让王燕娜主持出黑板报,并主要负责插图。这一招真灵,王燕娜主持的这期黑板报图文并茂,得到了大家的好评。老师的表扬、同学的鼓励,使王燕娜看到了自己的价值,性格也开朗多了,终于在郦老师面前倾吐了埋藏已久的心里话,并在郦老师的耐心开导下解开了心结。从此,班里又多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如今的王燕娜已经是一名医科大学生了,还不时写信给郦老师表达感激之情。

    一位叫许震的同学有绘画特长,却因交不起80元费用进不了学校的课外书画班,郦老师积极鼓励他并替他交了费用,许震的特长很快被发挥出来,1998年,他两次获得市级书画比赛一等奖,并获得“双龙杯”全国书画比赛银奖。

    然而和悦的郦老师有一次却发火了,那次,郦老师刚接手一个四年级班,她看到女同学陈亚红个子小小的却坐在最后面,就不解地问了一句,竟有同学回答:“陈亚红不算人。”原来,陈亚红从小学一年级到三年级,每门功课都未考及格过,学校统计分数时总是把她排除在外,同学也因此而看不起她。了解事情原委后,郦老师严厉地对同学们说:“陈亚红坐在我们的教室里,她是我们的同学,怎么会不算人?我们不要歧视有弱点的、成绩差的同学,正因为他们有弱点、成绩差,更需要得到大家的帮助和关怀。”一席话,说得同学们都红着脸低下了头,也说得习惯了冷漠、歧视的陈亚红的心里暖暖的。课后,郦老师又耐心地做陈亚红的思想工作,鼓励她振作起来。她挤出时间给陈亚红补课,又安排学习好的同学坐在陈亚红一起,时时帮助她。经过努力,陈亚红有了明显进步。现在的她已经是江西某地一个歌舞团的演员了。

    郦老师经常跟年青教师讲,教师的职责是不放弃任何一个学生,只有理智、全面、公正恰当的教育,才能完成育人的使命。在跟同行谈到班主任工作经验时,她说,班主任工作经验千条万条,关心热爱每一位学生是头条。

    郦老师赢得了家长们的信赖,一位家长在给学校领导的信中写了这样一段话:“郦老师是位了不起的教师,遇到郦老师是我儿子的福份啊。”

    郦老师也赢得了社会的赞誉,她几乎每年都有荣誉加身,她被评为临安市“十佳班主任”、“十佳园丁”,1997年被评为杭州市“劳动模范”;1998年被评为浙江省“劳动模范”,今年,她又被评为全国先进工作者。

    从“西子姑娘”到“乡村教师”,这其中,可以计算的是郦国瑜奉献给这片土地的整整36年岁月,不可计算的则是她付出的心血和汗水以及她对这片土地的热爱。

    如今,已临近退休的郦国瑜对自己所获得的荣誉和桂冠看得很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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