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 由：

　   2007年3月5日，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十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上作《政府工作报告》时说，为了促进教育发展和教育公平，将采取两项重大措施，其中之一就是在教育部直属师范大学实行师范生免费教育，建立相应的制度。并称这个具有示范性的举措，就是要进一步形成尊师重教的浓厚氛围，让教育成为全社会最受尊重的事业；就是要培养大批优秀的教师；就是要提倡教育家办学，鼓励更多的优秀青年终身做教育工作者。2007年9月，12000多名免费师范生走入教育部6所直属师范大学的校门，标志着部属师范大学实行师范生免费教育正式启动，也意味着近代中国在相当长时间内实行的师范生免费制度重返大学校园。

　　回顾我国近代师范教育建立的历史，国家对师范生一直给予优惠待遇，免学费和其他费用。但自1997年以来，在受教育者普遍按照成本分担原则缴费入学和高等师范院校转型的背景下，师范教育出现被弱化的倾向。2007年7月全国高校招生期间，6所部属师范大学免费师范生生源充足，甚至出现了多年难得一见的6个考生争一个名额的火爆局面。这充分表明，师范生免费教育得到了普遍认同，影响广泛，师范生免费教育在2007年顺利推进的每一步进展也因此都成为各界人士包括媒体、家长、师生关注的焦点。

　　免费师范生政策在2007年顺利起步，但很多人关注这样一个问题：免费师范教育能在多大程度上解决我国农村师资短缺、整体水平不高以及师资发展严重失衡的难题？如何让他们真正走向基层并在农村发挥作用？我经过调研发现：仅靠6所部属师范大学的免费师范生是难以从根本上解决我国农村师资短缺、整体水平不高和师资发展严重失衡的难题。解决我国农村师资问题的重要出路之一在于：在全国所有师范院校包括省属师范院校普遍推行免费师范生教育。

　　一、普遍推行免费师范生教育的必要性和迫切性

　　首先．这是政府履行其职能的需要。师范教育具有公共产品属性，理应由政府承担教育投入的责任。因此，普遍推行免费师范生教育，是政府履行其职能的需要，也是政府公共服务职能的一种回归，同时，也是我国落实教育优先发展战略、促进教育公平的一个积极强烈的信号。

　　其次．这是在全社会更大范围，更深的层次掀起尊师重教的社会风尚的需要。师范教育全免费有利于在全社会更大范围，更深的层次掀起尊师重教的社会风尚。近年来，教师专业不再成为高中毕业生首选的专业。但2007年7月，6所部属师范大学刚一推行免费师范生政策，就出现了生源竞争激烈的火爆局面。然而，真正能够成为免费师范生的1.2万多考生与全国570多万高考招生计划相比，所占比例实在太小。因此，从根本上讲，6所部属师范大学实行师范生免费教育，是党中央、国务院向全社会发出的进一步弘扬尊师重教的社会风尚一个信号，但对整个国家庞大的基础教育教师队伍特别是中西部广大农村的师资队伍而言，实际影响有限，其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因此，只有实行师范教育全免费政策，才能在全社会更大范围，更深的层次掀起尊师重教的社会风气，才能使教师成为最受尊重的职业，使教育成为最受尊重的事业。

　　又次．这是从根本上解决中西部农村师资数量短缺，质量不高的需要。服务农村基层教育是免费师范生的一项重要内容。但6所部属师范大学的免费师范生很难真正地服务于师资最为短缺中西部农村基层。一方面，6所部属师范大学的免费师范生数量太少难以满足中西部农村的教师缺口，另一方面，从以往6所部属师范大学的师范毕业生的流向来看，由于部属师范大学的师范毕业生整体素质水平较高，社会声誉较好，因此，这些学校的毕业生一方面一般大多流向了东部沿海经济发达地区，另一方面，留在中西部的也主要留在大中城市，至少也在县城或是经济较为发达的镇级学校。可见，这些师范院校的毕业生不太可能到真正教师稀缺的中西部农村基层，即使去了，也主要是留在高中任教。他们很难到最需要教师的乡村中小学校。这与该项制度的设立初衷相去甚远。因此，这些为数不多的6所部属师范大学的免费师范生对于整个中西部农村的师资短缺而言，无异于“杯水车薪”。在当前形势下，指望这6所部属师范大学的免费师范生从根本上解决农村师资短缺素质不高的问题并促进教育均衡，是不太现实的。而最有可能到这些地方任教的应该是同一省市的省属师范院校的师范毕业生。由此可见，解决中西部农村师资数量短缺，质量不高的根本出路应该是将免费师范生政策推广到省属师范院校，从而使更多的免费师范生投身于农村基层的中小学教育。

　　再次．这是改变师范教育遭弱化现状的需要。统计资料显示，最近几年，由于大学普遍向综合型方向发展，很多师范大学、师范学院、教育学院通过更名、合并，升格为非师范院校，使我国师范院校数量急剧下降。即便是仍旧保留师范院校之名的高校，也在追求向综合性大学发展，工作重心转向拓展非师范专业，一些重点部属师范大学的非师范专业已占整个学校专业的70%乃至更多。师范教育被弱化，直接动摇了作为教师教育主体力量的师范院校的办学定位，导致教师教育被边缘化。据了解，现在很多师范院校，师范专业的学生不足在校生数的一半。师范生免费政策对教师教育边缘化可以说是一种补救，将推动教师教育走上良性发展道路。因此，师范生免费政策不能仅局限于6所部属师范大学。

　　最后．这是提高师范生生源质量，建立一支高水平中小学师资队伍的需要。过去相当长一段时间，我国对师范生采取提前招生、提供专业奖学金及统一分配等特殊政策，以吸引优秀中学生上师范。但是，随着1997年高校开始实行招生、收费并轨和自主择业，师范生保障措施逐步取消直至有名无实。教师专业不再成为高中毕业生首选专业，导致师范生生源质量总体呈下降趋势。自从中等师范学校被取消后，师范专科学校只能招收高考第三批录取的学生，师范生生源质量雪上加霜，教师入口质量亟待提高。

　　普遍推行免费师范生教育，可吸引更多的考生报考师范院校，预期报考人数会大幅度增加，师范院校的选拔余地加大，优秀教师的产出率会提高。同时，实行免费师范生本科提前批次录取，可以吸引优秀考生报考，这对优秀学生报考师范专业就是一种正面的导向。形成优秀学生读师范、优秀人才当教师的局面，增强考生从事教育事业的光荣感。因此，必须以6所师范生免费教育试点高校为起点，尽早推及到所有的师范院校，以吸引更多优秀生源投身教育事业，进而培养、造就一支素质精良、德才兼备的中小学教师队伍。

　　二、普遍推行免费师范生教育的可行性

　　免费师范生政策在2007年顺利起步，全国省属师范院校要普遍推行这一政策，一方面，要有章可循，有切实有效的实施办法；另一方面，既然免费，就要涉及到经费的筹措问题。这笔钱从哪里来，如何有效地使用？是亟待解决的几个问题。

　　对于前一个问题，师范生免费实施办法——《教育部直属师范大学师范生免费教育实施办法（试行）》已经出台，并在2007年已顺利推进。至于免费师范生的培养方案，6所试点师范院校都重新制订教师培养方案，它们根据基础教育的发展和课程改革的要求，围绕造就大批优秀教师和教育家的目标，精心组织实施免费师范生培养教育方案，大力推进教师教育改革。已为全国师范院校作出榜样作出示范和表率。可见，免费师范生政策的实施及培养已经有现成的模式可资借鉴。

　　同时，教育部将在2008年启动实施“国家教师教育创新平台建设计划”，积极支持有条件的地方试行师范生免费教育。这都为尽早推行师范教育全免费创造了有利条件。

　　建议：　

　　对于师范生免费所需的费用，由于各省（市）属师范院校的师范毕业生大多服务于本省的基础教育，本着“谁受益，谁买单” 的原则，同时考虑到我国地区经济发展不平衡的实际，中央政府可根据各地区的实际情况，实行“分类承担”的政策，即将全国依经济发展水平划分为三类地区分别对待：北京、上海、广东、江苏、浙江等经济发达的地区，由于这些地区生活条件好，教师的待遇高，对大学生就业有很强的吸引力，加之吸纳的大学生就业能力强，不仅本地省（市）属高校的师范生大多留在本地服务，还能吸纳大量中西部的优秀师范毕业生，加上这些地区的地方政府有很强的财力，因此，建议由这些地区的地方政府自己筹措专项经费，中央政府对免费师范教育实施好的地方和高校给予经费奖励。对于湖北、湖南、河南、江西、安徽、山西等中部地区经济一般发达省份，一方面，能够吸纳大部分本地省属师范毕业生在辖区内就业，另一方面，又有相当一部分优秀师范毕业生“孔雀东南飞”到经济发达地区。加上这些地区的财力还相当有限。因此，建议由中央政府通过转移支付提供30%，地方政府承担70%的经费来解决免费师范教育的经费问题。同时，中央政府对免费师范教育实施好的地方和高校给予经费奖励。对于西藏、新疆、青海、宁夏、贵州、广西等西部经济欠发达地区，由于这些地区经济发展水平低，教师的工资待遇相对较低，加上由于政府财力有限而导致教师编制紧张，使得这些地区尽管教师非常短缺但吸纳师范毕业生的能力有限，导致省属高校师范毕业生外流比例相对较大。因此，建议中央政府加大财政转移支付的力度，由中央通过转移支付提供50%，地方政府承担50%的经费来解决免费师范教育的经费问题。在中央财力许可的情况下，考虑到这些地区经济发展的实际，也可逐步实现由中央通过转移支付提供70%，地方政府承担30%的经费来解决。通过分类承担、分步实施，将师范生免费制度推广到全国所有师范院校。

　　建议人：周洪宇，第十届、十一届全国人大代表，华中师范大学教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湖北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

 

（责任编辑：张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