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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叙伦:我在六十岁以前(三)

发布时间:2015-04-15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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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几个高年级的同学都急了,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请总教习(陈老先生)来救救他们,就把陈老先生请来。他老一听要开除学生,便“怒发冲冠”,一口气跑进监督办公室,正碰着监督手拿朱笔要写开除条子(那时开除学生要监督亲笔用银朱写条子的)。他老迫不及待地向监督说;“不能!不能!”监督只是不理会,他老更急得喊:“先生,先生不能,不能!”监督才慢慢地说;“本监督自有权衡,该教习无得干预。’他老的“无明火”自然烧起来了。便说;“那末我辞职罢!”这句话方说出他老的口,这时我们也混在“君子堂”里,所以听得明白,便吓得往院子宣布,总教习辞职了。就有潮涌似的声音,“陈先生辞职,我们也走!”大家聚起来商量办法,一面凑出钱来租一所房子,预备暂时安顿身子,一面做了一篇呈文,直到巡抚、布政使、按察使(当时称为三大宪)那边去控告这位学正先生。第二天早晨大家向孔子牌位行礼而别。这样一来,校方就用分化我们的手段,用感情来抽回一小部分,我们六个师范生除了汤尔和在病外,也都被开除了。可是监督写条子,不用朱笔而用墨笔,“以示优异”。后来我们还听得监督写开除我们的条子,还流了泪说:“我手里只造就了这几个人,偏还在我手里开除他们。”

  说到我的革命思想,是发生在十六岁。那时,我读了王夫之的《黄书》、黄宗羲的《明夷待访录》和《明季稗史》里面的《扬州十日记》、《嘉定屠城记》一类的书,有了民族民权两种观念的轮廓,”这年又碰上了义和团的事变,八国联军冲破了北京,就峻深了我的民族观念,又读了些孟德斯鸠的《法意》、卢梭《民的论》的译本,和李提摩泰的《泰西新史揽要》(十三年,我代理教育部部务,后藏班禅喇嘛来北京,我去访问他的时候,遇见了李提摩泰先生,他已七十岁左右了。一口很好的中国官话。但陆丹林先生告诉我李提摩泰在一九一九年四月十七日死在伦敦,享年七十四岁。怕我遇到的是另一个李提摩泰。)一类的书,不知不觉地非要打倒满洲政权,建立民主国家不可,并且就想找同志了。

  在同学里,和汤尔和、杜士珍也基于这点上拜了把子,还想向求是书院里找同志。当时求是书院里有蒋尊簋、蒋百里、史久光、李斐然、周承菼、许寿裳,钱家治等一辈,我们就想联络一起。后来二蒋和史、李、周五位都往日本学陆军,我们三杰(这是当时外面称我和汤杜的,因为我们在养正书塾里是特班生,同学就把我们和周继善、叶诚然、龚寿康联起来,又称六君子,这是他们给我们开玩笑的。那时距离“戊戌政变”不过两年,所以他们这样叫我们。)也决意待毕业后往日本学陆军,不想巴望得可以达目的时候,竟为了抱不平,帮同学,被学校除名了。

  我的家贫,我们兄弟姊妹五个,依赖母亲十个指头维持生活的,这样一来,不但不能再进学校,也不能不解决一家的生活问题了,才跑到上海来帮助蒋观云先生(他的原名记不起来了,那时他又自号智由;他是蒋尊簋的父亲)编辑《选报》。

作者:     责任编辑:张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