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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叙伦:我在六十岁以前(七)

发布时间:2015-04-15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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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回北大任教授了,教育风潮也多而激烈了,革命的气氛也笼罩着北京了,十四年五月三十日上海南京路的血案消息传到北京,我和国民党许多朋友就组织了五卅惨案后援会,我就任了最高职务的名义,那时会所设在东城,我却住在西四牌楼大拐棒胡同,每日到会办事;有一日,有人告诉我,有侦探跟着你来,第二日我从家里坐人力车走出胡同,果然见一个不三不四的人对我的家门坐着,旁边搁着一辆自行车,他见我的车子拐了弯儿,就骑了自行车跟着,我已觉察了,直让他跟到后援会相近,我突然下车问他:“你奉了谁的命令跟我?”他立刻转身就逃,以后胡同口上便没人坐着,车子后边也没人跟着了,原来这也是朱深对付我的。

  后援会办了一件痛快的事,就是英国公使馆的华人罢工,这件事闹了十来天,工友们都同意了,却要一位资格最老的中文“文案”董先生参加游行,这位董先生在英使馆有二十五年的历史,再经五年,就可以得养老金休息了,他自然舍不得这个职务;但是,我们朋友把爱国大义说他,居然也被说动了,但许他必定给他找个职务,因为他的家累的确也重,不能一日没有事的,他似乎不相信一辈青年朋友,最后由我和朋友们招待董先生和使馆华人代表谈判,他们晓得我是有地位、身分的人,便答应了。罢工实现,英人大吃一惊;那时惨案还牵涉日本的,因此,日公使馆也起了“戒心”。可是,我到今朝还觉得做了一件对不起人的事,就是没有给董先生找到职务,因为事关外交,机关里都不敢请教,结果,英国人识相,都把他们请了回去。

  这年的冬天,因为段祺瑞对孙先生有背信负义的行为,而且他渐渐地“敌视”国民党了,王九龄果然不久回去云南,章士钊兼署教育总长,他是段祺瑞“智囊”里的一个,替他出力对付教育界,北京的国民党人尤其是青年,对段祺瑞极度不满意了,便来一个首都革命的口号,学生和文化界工商界的民众联合上两万人,由自行车行牺牲一天的利益,把自行车做了一道阑栅,在天安门宣布了段祺瑞种种罪状,我是被推做主席的;段祺瑞派出队伍,“如临大敌”。但是,因为有广大的民众参加,他也不敢怎样,大概他还是一个清朝的秀才,读过四书五经,还看看佛经,他脑子里还有人民不可欺侮的观念。散会后群众分队游行,在激昂的气氛里,打毁了一两处段祺瑞部下要人的住宅,烧了晨报馆,因为他平日有反革命的言论表现。

  后来(不记月日了),又有一次,仍想在天安门集合,做更大的行动,北大学生由第三院出发,我和朱家骅各领了一队,正要出去,大门已被警察封锁了,大家回头,开边门走,这时,我反成了“殿后”的,而且已离开了队伍,不想边门也有了警察,幸是少数,所以走得快的都冲了出去。那边门平常不开的,门槛离街道上有二尺多高,我刚要下去,被警察飞起一脚,正中了我的鼻嘴,都发木了,只好“铩羽而归”;天安门的群众也被军警驱散,但也没有伤害。

  十五年的头上,段祺瑞改行内阁制了,许世英做国务总理,易培基又做教育总长了。那时,教育经费仍是常常发不出,许多朋友和我计划,我们本来主张教育经费独立,孙中山先生也赞同我们这个主张,我们还是再来试一试,拟了一个教育特税办法。那时,浙江省长夏超派了黄人望到京,和许世英先生接洽事情,就由黄先生和许先生接洽,得许先生的赞同,许先生和我本来相识的,因此,就在国务会议上通过这个提案,而且发表了我督办教育特税事宜;我明晓得这件事当然不是段祺瑞愿意的,而且也绝不容易办,因为历史的关系,尝试一下,果然会同办理的财政部、京兆尹,表面上敷衍我,实际上连督办公署的经费也无着落:不到一个月,“三·一八’的事情发动了。

  这时,北京的国民党党部已分成两个,一个是“西山派”,由林森、邹鲁、张继、谢持一辈领导的,他们怕国民党被共产党篡窃了,他们反对阶级斗争,他们主张国共仍就分开;但是,他们是孤立的。我呢,虽然信仰社会主义,却不赞成暴动政策,我和李大钊谈过,他在共产党的纪律底下,没有表示,后来他们常有红字的传单,明白鼓励暴动,我因此也参加了西山派。

作者:     责任编辑:张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