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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怀念——我们的父亲周建人

发布时间:2018-11-08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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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主运动的战士

  抗日战争爆发以后不久,建老就失业了。但他仍然积极投入抗日救亡运动。在上海孤岛时期十分艰难的日子里,他和留在上海的文化教育界爱国人士一起,秘密组织“马克思主义读书会”。据建老回忆,参加的有孙冶方、冯宾符、江闻道、赵静、陆缀雯、邵景渊、胡学、吕金录、宋家修等同志。学习了《反杜林论》《资本论》。还没有学完,形势紧张起来,被迫停止了。

  那时建老贫病交困,不仅失业在家,而且肺病缠身。他想到解放区去。陈毅同志知道了,派人送来一千元钱,劝他不要去解放区,那里太艰苦,还是在上海养病为宜。

  抗日战争的胜利,给全国人民带来了光明和希望。建老立即与许杰、许广平等人发表“我们对于处置敌日在华商人的意见”,提出严惩战犯、赔偿文物图籍、财产与土地损失等六项要求。12月,发表“论历史行进的方向”、“漫谈一党专政”等文章,呼吁民主,要求结束国民党一党专政。

  这一年根据中共地下党的意见,建老被介绍到开明书店工作,并先后在生活书店、新知识书店担任编辑。在这期间他在《民主》《周报》《新文化》和重庆的《新华日报》上发表了多篇纪念鲁迅的文章和抨击国民党反动派的文章。反对国民党卖国、独裁、内战的政策。他和我们谈起,他特别反对国民党反动政府给外国人的“内河航行权”,认为这是侵犯我国的主权。他还反对“五家联保法”和“警管制”等法西斯政策。据统计,从1945年至1948年的4年中,他撰写的关于和平民主运动的政治文章,总数在百篇以上。

  建老与马叙伦、王绍鏊、林汉达、徐伯昕、赵朴初、陈巳生、梅达君、严景耀、雷洁琼等知名爱国人士常常相约聚会座谈,分析时事,商讨斗争策略,深切认识到与反动派作斗争中有组织起来的必要,于1945年12月30日正式成立了中国民主促进会。此后建老积极参加争取民主、反对内战的群众运动。

  1948年秋根据党中央的指示,建老一家悄然离开上海,乘船北上到达天津,辗转到达河北平山县李家庄。

  坚守人民的公仆

  新中国成立后,建老先后被任命为出版总署副署长、高教部副部长,1958年被浙江省人民代表大会选举为省长,1964年被第三届全国人大选举为副委员长。他身居高位,但一直坚守人民公仆的本色,勤奋工作、清正廉洁、不断学习。五六十年代他请西泠印社刻了几枚印章:“学然后知不足”、“兼听则明”、“独立思考”、“明辨是非”等,表明了他的心境。他工作认真,重视科学方法。在任高教部副部长时负责农林卫生方面工作。中国农业大学的校址就是他选定的。他认为农业大学既不能离开农村,又不能脱离城市。农业大学学生要实习,不能没有试验田;但要研究科学种田,又必须有先进的科学技术和实验设备,更重要的是要了解世界农业发展的信息,因此不能脱离现代化城市。经过周密调查,选定了北京北郊现在的校址。当然,这里现在已变成城市中心,当时却是离城几十公里的郊区农村。

  1958年,他到浙江工作,我们见面少了。但他来京开会,都要和我们谈到在浙江的工作。他特别关心农民的生活,特别是在三年困难时期,看到许多农民饥饿逃荒,心里非常痛苦。同时他本身是知识分子,所以十分关心知识分子的工作,结交了许多朋友。他告诉我们,浙江大学的陈建功教授是我国著名的数学家,他在日本留学时的老师都以陈建功这样的学生为自豪;他很赞赏女作家陈学昭,说她是很有天赋的作者;他还告诉我们,京剧演员盖叫天别树一帜,他的拿手好戏“武松打虎”达到了很高的艺术境界,使人百看不厌。

  他身处高位,却时时以一个普通百姓的身份看待自己。他当省长以后,每次来京开会都是坐在普通客车里,和群众在一起。他很少到疗养胜地去休养。他总是对我们讲:“现在国家经济不发达,人民生活还有困难,我不能安心花国家的钱去休养。”在我们的记忆中,三十多年中他只有二次暂短地到休养地住了几天。一次是1957年到北戴河,本来要住两个星期,但因为要访问尼泊尔,住了几天就提前回来了。另一次是六十年代末的一个暑天,因杭州太热,到附近莫干山住了几天。暂时困难时期,他年已古稀,中央为照顾他的身体,劝他到青岛或大连去休养,他都拒绝了。

  他对群众十分关心。70年代初,他回到北京工作,先住北太平庄4号,后住护国寺23号。23号住所墙上原本有铁丝网,他搬进去以后就让人把它拆除了。他还经常让秘书到邻居家里听取意见。有一次,邻居反映烧暖气的锅炉鼓风机声太大,影响休息。他就立即让人把鼓风机移到里面,靠近自己的卧室。这个消息被北京消声器厂的几位青年知道了,写信给他,要为他装一个消声器。建老知道后很感动,立即写了一封长信去感谢他们,并说问题已经解决,消声器已不需要。同时热情洋溢地对青年人寄予希望。他在信中说:“鲁迅几十年前就说过:‘将来必胜于过去,青年必胜于老人。’虽然也有人说这是进化论思想,但我还是相信这句话是正确的。……青年要胜于老人,否则,社会就不会前进。……希望青年们能像达尔文从事科学那样,富有探究真理的精神能力和精神状态,这样,不管各人的能力有大小,总会做出造福于人类的成绩来。在我们社会主义祖国,青年前途是光明的,是可以大有作为的。”这两封信都被发表在1981年11月30日的《北京晚报》上,在青年中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他喜欢和青年谈天说地。他在建国初期给《中国青年》写过多篇文章,指导青年学习,讲鲁迅的故事。有一次他和我们谈到如何正确处理博与专的问题。他说,博与专是辩证的,有了广博的知识,才能在某一个方面钻下去,达到精专。对某一个学科钻研得精深了,就觉得需要与其他学科相联系,又需要学习更广博的知识。他还讲到外行与内行的辩论关系。1972年的一天,北师大二附中师生请他去座谈,他就说,老师一定要做教育的行家。他说,毛主席曾经说过,总是外行领导内行。那是因为一个人不可能样样都懂得,他只能懂一学科、一个行业,因此当领导的不可能样样都懂得。但是完全不懂行,没有知识、没有学术总是干不了事情的。他批评了当时的“读书无用论”,希望老师要成为教育行家,学生要努力学习。

作者:周 蕖 顾明远     责任编辑:张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