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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立平:音乐与人生信息

发布时间:2018-11-28  来源:中央文史研究馆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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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乐与人生联系太紧密了,音乐并非像有些人认为的那样,是茶余饭后有个响头,听起来很高兴。音乐其实从它的产生到发挥作用,跟人生,甚至跟社会都有很密切的联系。     

  在狂热与痛苦的年代

  我1973年从农场分配到中央新闻纪录制片厂。我去厂里后,一场风波刚刚过去,叫《南京长江大桥》事件。当时有个纪录片叫《南京长江大桥》,有人向中央打报告,说这个片子里用了前苏联“列宁山”的音乐,报告一直打到江青、张春桥那里。他们说这是反革命事件,要对所有人员彻底清查,并带上一大堆帽子,还要查三代。在那个年代谈不上艺术,谈不上创作,谈不上对艺术的追求。有一部片子叫《针刺麻醉》,要配乐,可那时只许用13段音乐,用“下定决心”、《国际歌》,不太合适,最后选中了“我们走在大路上”,最后成了走在大路上扎针灸。那时写完曲子就互相听,听像不像什么,怕艺术问题变成政治问题。

  文化大革命中我两次被打成“反革命”。一开始我也狂热地参加文化大革命,有一天,我突然发现窗外响起的歌“向黑线开火、开火”的曲子是我写的,弄了半天我才发现是向我自己开火。那时唱“文化大革命就是好”,这哪里是艺术,完全是吵架,并且是不讲理的吵架。还有样板戏。样板戏是精品,但是它表现的思想那么“高大全”,男人都没有媳妇,女人都是寡妇,很少讲人情。8亿人民只有8个样板戏,这样的艺术怎能满足不同层次、不同地域、不同爱好、不同性格人的需要呢?那时候人们都很痛苦。我记得,有天有位老领导突然推开门说:“上班时间你们不去学习,不去写作,打扑克!”事后,我们找领导悄悄说:“您以为我们打扑克痛快呀,我们是痛苦才打扑克的。”     

  为什么邓丽君歌曲风靡一时    

  有人说作曲是玩技术;有人说靠才华;有人说是靠运气。其实音乐艺术是非常艰难的一门艺术。我们当时听那种嚣闹的东西太多了,老百姓对这种无尽无休的争啊、斗啊已经厌烦了。对永远唱高调的最响、最强、最革命的艺术厌烦了,人们需要艺术的回归、美的回归,找到自己生活中表达自己心声的艺术,属于自己的美的艺术。可是,当我们没有回过味来时,铺天盖地的邓丽君来了。

  为什么邓丽君歌曲受到欢迎?因为过去喊着各种口号,现在突然有人在耳边轻轻地说几句特别有人情味的话,一下就觉得特别亲切,特别容易接受。当时我觉得邓丽君有些歌不错,有许多可取的地方。不必禁她的歌,不要让年轻人什么都不接触,用命令、不讲道理的办法禁是没有用的。严格说艺术是满足人们生活的需要的,是属于服务行业,是为大众服务的,是创造精神财富供大家选择、欣赏的行业。相反,我们要提供更好的东西给大家。有一次我到东北的一个林区,有一件事,使我很受教育。那时我写出了《太阳岛上》等作品。林区的几个小青年说,他们都爱听邓丽君的歌,仅有的两盘磁带都转录了邓丽君的歌。可是后来听了几首歌,包括我和施光南的歌,他们说也很好。这就为难了,仅有的两盘磁带都录了邓丽君的歌。后来他们一咬牙,洗了一盘邓丽君的歌,把我们那些歌录上了。这给我很大的启发:没有人说你们必须洗掉什么,必须录什么,但是他们觉得很喜欢这些歌,那么他们就洗掉了一盘邓丽君的歌。我心想,什么时候咱再写点好歌,把那盘也洗了,不就都是咱们的天下了。所以,我觉得艺术是一种竞争。

作者:王立平     责任编辑:张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