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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伟志:春节成了我与学生共同的开心节

发布时间:2019-01-14  来源:摘自《探索与争鸣》杂志2017年特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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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我说出自己过春节的情况有点难为情,因为讲出来会让人笑话。我的童年是在战争中度过的,颠沛流离,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还谈什么过年!人家过年有鱼肉,俺家过年吃红薯,能吃上素馅扁食(即饺子,我们家乡称水饺为扁食)那还是邻居送的。不过,老一辈总是给我们讲一个道理:“生活简单化,学识复杂化”,还叫我背诵“笼鸡有食汤锅近,野鹤无粮天地宽”。这种思想扎下了根,成了我的座右铭。几十年来我的春节总是过得很简单。改革开放以后,生活大为改善,我和老伴两人还是坚持不为过年所累,有几个菜就可以了,营养足够了。贵重食品不一定营养好,营养好的不一定对我好。

  值得一提的春节,一个是1977年元月初。节前我被上海派到北京《红旗》杂志写批判“四人帮”的文章。文章没出来,春节不能回家。节前《红旗》杂志负责人王殊、邢方群来慰问我们外地的作者。节日那天,又用大巴士送上海、山东、广东以及《思想战线》的一部分同志去西山游玩。有的爬到山腰就爬不动了,我与三四位学者坚持爬到了顶峰“鬼见愁”。最后十来米是标准的四肢着地爬的,不是广义的“爬”。在鬼见愁鸟瞰四方大地,心旷神怡。在鬼见愁,我们人见了大喜。那时没电脑,文章是写在方格子稿纸上的。我们文人被戏称为“爬格子的”。在鬼见愁,外冷内热,我们几个人议论开来,自豪地说我们实现了爬山与爬格子的统一,决心回去用爬山的精神继续爬格子。

  再一个值得一提的春节,是1978年的春节。这时我借调在上海市委大批判组。中共上海市委宣传部长车文仪是从海军总部过来的,家属在北京,他几乎每天晚上九十点钟来我们组里,既谈天又谈工作。春节前,他和我们组长王树人都给大家拜了早年,并说,节日期间就不互拜了。不料,大年初二一大早王树人登门了。他一进来,就拱手讲:“拜年!拜年!”我奇怪了,连忙说:“不是讲不拜了吗?节前不是都互相拜过了吗?”待人一贯和气的王树人脸红了。他对我老婆说:“我是来向小张(我老婆姓张)道歉的,有任务,我得马上把小邓带走。”什么任务也没说。那时军事化的味道还很浓,保密意识很强。我妻子,包括我女儿就恋恋不舍地把我交给王树人了。路上老王低声对我说:“节后中宣部长张平化要在上海召开华东片六省一市宣传部长会议,要车文仪重点发言。车文仪的提纲有了,分两大部分,前半部分由我们组写,后半部分由出版系统大批判组长张默组织撰写。时间很紧,得马上动手……”由于我们不是捷才,写得比较慢,到张平化来上海时,我们两个组才交卷。车文仪看了很满意,略加改动就打印了。到部长会议开始时,按议程由车文仪首先发言,他讲了没几句,张平化和六省一市的部长便插话表示赞同。车文仪一听赞扬声,立即说:“我这发言稿是由今天列席会议的王树人和张默两位写的。下面接下去是不是就由他们两位来替我讲吧!”张平化称赞车文仪的大度,同意由王、章代讲。讲后,张平化便像王树人年初二把我带出去一样,把王、章带到中宣部任要职。以上就是我记得起的春节。

  我1981年先在中国第一个恢复社会学系的复旦大学分校开课。迄今36年。师生关系一直都不错。有位学生不赞成我讲课中的观点,我也不同意他的观点,但他逻辑推理很顺当,我给他打了高分,为学生所佩服。这位学生后来在上海财大当所长,现已退休。师生之间教学相长,感情融洽,学生过春节总是忘不了我,但我不让他们登门,怕他们太花时间,我要求他们用现代方式拜年。本科生、硕士生、博士生,每年都会打电话、打国际长途,发伊妹儿,有的还写诗词祝贺。近年来又用微信来拜年。我不会用微信,但我75岁的老伴会用,学生就把拜年要说的话发给她,她再转告我。大家开心里咯来,一言难尽。尤其是初一,电话一个接一个。我呢?二十多年来每年都写贺年信发给他们。由于学生太多,我就请在沪的学生帮我转发。可不,今年春年的拜年活动早在几天就开始了。就在我发出初稿,发现有错字,修改后再发期间,就看到学生来拜年的email了。

  开心里咯来!嗨!开心里咯来!春节成了我们师生共同的开心节。

作者:     责任编辑:张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