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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郑振铎与《十竹斋笺谱》的重刻

发布时间:2019-01-21  来源:央广网江西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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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迅先生这样重视,是为了抢救民族文化遗产,振兴中华文化艺术。他在一九三四年二月,致郑振铎信中说:“无论如何,总可以复活一部旧书也。”一九三四年三月致日本友人增田涉信又提及说:“雕工、印工现在只剩三、四人,大部陷于可怜的境遇中,这班人一死,这套技术也就完了。”言语之间,流露了先生抢救传统技艺,必使其存活而后已的迫切心情。

  鲁迅先生的生活,并不宽裕,却以劳动所得,无私得贡献给人民的文化事业。先生与一九三四年二月,致郑振铎信中说:“先前未见过《十竹斋笺谱》原本,故无从比较,仅就翻本看来,亦颇有趣,翻刻全部,每人一月不过二十余元,我预算可以担任。”一九三四年六月,致郑振铎信中说:“《十竹斋笺谱》刻工之钱,当于月底月初汇上一部份。”一九三四年三月,致增田涉信中说:“从今年开始,我与郑君每月聚一点钱以复制明代的《十竹斋笺谱》……。”在一九三二年五月,致秉中信说:“我本拟北归,稍省费用,继思北平亦无啖饭处……。欲归省,则三人往返川资,所需亦颇不少,今年遂徘徊,而终于不动,未可知也。”据此可知,先生同郑振铎出资重刻《十竹斋笺谱》,在经济上绝不是轻而易举之事,也可见两位先生对此举的重视和决心。

  然而在当时,这类好事却遭到有些人的非议和反对。先生在一九三二年九月,致曹靖华书信云:“这里的压迫是透顶了,报上常造我们的谣。书店一出左翼作者的东西,便逮捕店主或经理。”一九三三年十二月,致郑振铎信中说:“今之文坛,真是一言难尽,有些‘文学家’,作文不能,禁文则绰有余力,而于是乎文网密矣。”一九三四年三月,致增田涉信中说:“我一九二四年后的译著全被禁止(只《两地书》与《笺谱》除外)。天津报纸还登了我患脑膜炎,其实我头脑冷静,健康如常。”一九三四年一月,致郑振铎信云:“上海的邵洵美之徒,在发议论骂我们之印《笺谱》,这些东西,真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吃完许多米肉,搽了许多雪花膏之后,就什么也不留一点给未来的人们的——最末,是‘大出丧’而已。”先生之致力于《十竹斋笺谱》的重刻,是在有些人围攻、压迫下进行的,这和今天这样和平环境的工作全然不同,先生为了祖国文化事业而奋斗的革命精神,是永远值得我们后来者学习的。

  鲁迅先生为了搜寻《十竹斋笺谱》的原本,曾经根据线索进行查找,虽未获得结果,却意外地获悉国外有个别人企图垄断中国文化的例证。一九三四年六月,先生在致郑振铎信中说:“去年底,先生不是说过,《十竹斋笺谱》文求堂云已售出了么?前日有内山书店店员从东京来,他说他见过,是在的,但文求老头子惜而不卖,他以为还可以得重价。又见文求今年书目,则书名不列在内,他盖藏起来,当作宝贝了。我们的翻刻一出,可使此宝落价。”《十竹斋笺谱》的重刻,保存了中国传统印刷技艺外,竟导致后来木刻艺术的空前发展,这是先生始料所未及的。

  鲁迅先生对于从事木版水印的老艺人,给以了热情的关注。一九三三年十一月,致郑振铎书信云:“板儿杨,张老西之名,似可记入《访笺杂记》内(此二人指雕刻《北平笺谱》的刻工)。”一九三四年十月,为《十竹斋笺谱》事,致郑振铎信中说:“老成人死后,此种刻印本即不可再得,自当留其姓名。”在旧社会,身怀绝技的艺人,不知有多少,因被当时权贵轻视而默默无闻。重刻《十竹斋笺谱》的刻工、印工,姓名得以刊入先生的灿烂篇章,并流传后世,实为千百工匠的骄傲。

  鲁迅先生在重刻《十竹斋笺谱》之初,未敢有必成的期望。所以在一九三四年二月,致郑振铎信中说:“北平现在之刻工能胜任,却还是一个问题,……似不妨杂以精良之石印或珂罗版也。”及至第一卷完成后,当然是喜悦的心情,超越了预料。先生在一九三五年四月,致郑振铎信中说:“六日信及《十竹斋笺谱》一本,均已收到。我虽未见过原本,但看翻刻,成绩的确不坏。”直至先生去世那一年——一九三六年,还在给郑振铎先生写的信中念念不忘说:“《十竹斋笺谱》(二)近况如何?此书如能早日刻成,乃幸。”遗憾的是,第二册书成,先生竟不及见,遂由郑振铎先生续成于一九四一年。然重刻《十竹斋笺谱》,鲁迅之功在人民,当永不磨灭。

  鲁迅先生在重刻《十竹斋笺谱》卷一之部,留有如下的说明:“中华民国二十三年(一九三四年)十二月,版画丛刊会假通县王孝慈先生藏本翻印。编者鲁迅、西谛(郑振铎笔名),画者王荣麟,雕者左万川,印者崔毓生、岳海亭,经理此事者北平荣宝斋也。纸墨良好,镌印精工,近时少见,明鉴者知之矣。”“画者王荣麟”,即指笔者本人。余在当时为参加此项工作年龄较小者,时仅十七岁,至今这已是五十年前的事了。“雕者左万川”,即鲁迅先生提到过的板儿杨之弟子,今已去世多年。惟雕刻《十竹斋笺谱》,并非完全出自左万川一人之手。刻工李振怀、张启和、张延渊等人都先后参加了雕刻。印者崔毓生、岳海亭(此二人已故)是当时荣宝斋指导印刷的师傅,但未亲手参加《十竹斋笺谱》的印刷;一九三四年——一九四一年,印刷这部书,出自崔毓生徒弟徐庆儒一人之手。此人一八五八年调往上海“朵云轩”(即今上海书画出版社)任水印技师,近年已退休。以上情况,除当时参加者,知者甚少。

  到了一九五○年,荣宝斋已经成为出版总署领导下的企事业单位之一,在新中国党和政府的重视和领导下,工作开始了新的局面。因之,木版水印艺术也得到新生。一九五二年,《十竹斋笺谱》再一次重印,郑振铎先生并撰写了序言:

作者:王宗光     责任编辑:张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