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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火焰一般燃烧

发布时间:2019-04-18  来源:《永川民进》2018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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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上《渴望生活》,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梵高如同一团火焰,他在不停的燃烧,燃烧自己,燃烧他人,燃烧每一个人认识他的人,燃烧每一个读者。接触他的人,要么逝去,要么重生,逝去的人之如他的弟弟提奥,之如和他一样的挣扎的画家们:塞尚、高更、劳特雷克,重生的人之如后来发现了他的伟大的人,之如今天读到这本梵高传的你和我。

  《渴望生活》是一本传记小说,既有传记的真实,也有小说的虚构,虚虚实实,让你不停地穿越。作者是美国的欧文·斯通,26岁的成名之作。我经常都在想,我26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在想什么,对未来的打算是什么,不过结局往往是沮丧的,我不仅26岁没干什么,36岁也没干什么,可能46岁也干不成什么。也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不同,26岁的欧尔·斯通让梵高重新鲜活地生活在人世间,他让梵高重生。欧文斯通在导言中这样写到:“1927年春,我在巴黎偶然接触到梵高的绘画,这次画展是继1890年梵高的弟弟提奥在他去世数月之后举办画展之后的,第一次较大的展览。”这样说来,其实欧文斯通接触梵高的时候,那时梵高还不为世人所认识、所接受,他的“野兽派”的画风当时大家是拒绝的。但是,欧文斯通他第一次看到,就完完全全地震撼了!“当我惊诧不已地徘徊于一幅又一幅壮丽辉煌的油画面前时,我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整个世界豁然开朗:在人、植物、动物从那富有生命感的大地升向富有生命感的天空和太阳,然后又向下会聚到同一中心的运动中,一切生命的有机成分都融合在一起,成为一个伟大崇高的统一体。”我想,这就是真正的艺术家与观众的共鸣,梵高终其一生,都没有找到真正看到他的作品伟大的知己,死后却逐渐别人认同,这不得不说是艺术的悲哀,也再次证明经典只有经过时间的淘洗才能被存留。因为如此,欧文斯通想要急切地了解梵高的一生,他走遍了欧洲,到了梵高曾经居住和作画的每一处房屋和田野,同时翻看了所有梵高和弟弟提奥之间的书信,用了六个月的时间完成了《渴望生活》,他说自己是在“几近发狂的状态下完成了写作”,这难道不能证明梵高就像火焰一样,燃烧着自己和他人?从这个角度来,我个人觉得这本《渴望生活》是可信的,是真实的,因为距离时间不太久远,资料也是比较完整。当然,在后记里面,欧文斯通也说了,人物之间的对话很多都是虚构的,但内容完全是真实的。书稿完成3年后,没有一家出版社愿意出版,他们拒绝的理由都是一模一样:“你怎么可以要求我们,让正处于萧条时期的美国公众,接受这么一位默默无闻的荷兰画家的故事呢?”

  梵高的一生很短暂,他的绘画生涯只有8年,一生创作了800多幅作品,生前只卖出了一幅,而这一幅大家都还认为是他弟弟提奥安慰他假装别人买的。37岁就自杀而死。不过在电影《至爱梵高》中,一直在围绕到底梵高是怎么死的这个问题来展开,虽然今天世人都觉得梵高之死是谜,没有找到枪,子弹打入腹部,但电影的最后也告诉了大家,是梵高已经放弃了对生活的渴望,走向了死亡。通读了《渴望生活》后,我想他走向死亡也是顺理成章,因为他自己的创作已经到了枯竭期,弟弟的家庭也出了问题,他担心自己未来的生活弟弟难以承担,自己画了成堆的画弟弟也没法卖出来维持家用,加上自己的间歇性癫痫、发热病不时发作,死亡是最好的结局。

  欧文斯通很巧妙,他没有从梵高出生开始写,而是从一个原本循规蹈矩生活的28岁的梵高,因为爱情的打击,让他重新思考自己,偏离了正常的生活轨道,走上画画这条不归路。小说的开头就写28岁的梵高爱上了他的房东的女儿乌苏拉,乌苏拉对他的轻视让他备受打击,他离开画廊,开始重新思考自己的人生。后面分别写了他到煤矿去当传教士,遭受重创后开始画画;回到家乡,确定把画画作为人生的终极追求,全家人只有弟弟提奥全力支持,并答应他一直资助他画画,直到梵高可以自己卖画挣钱。后面的内容,就是讲梵高如何在世人鄙视的眼中追求自己的人生。弟弟每个月给他150法郎,他把大部分的钱都用来买颜料、买绘画工具,然后再依靠一点点黑面包、咖啡和烟维持自己的生命,我感觉梵高长期都是处于一种贫病交加的状态。他爱上自己丧夫的堂姐,然后依然被强硬地拒绝,周围的人都认为他不学无术,是弟弟的寄生虫。他和一个妓女惺惺相惜,用弟弟的钱养活妓女和妓女的孩子,可惜他们无法在艺术上有共鸣,他差点娶了妓女,最后两人还是分开。村里一个老处女爱上他,可也被家庭逼向了自杀,梵高只有离开,离开家乡,离开身边熟悉的一切。弟弟提奥邀请他来到巴黎,和其他印象派的画家一起交流,梵高在这里认识了塞尚、高更、劳特雷克、乔治修拉等著名画家,只是那时候大家都是默默无闻,全都为了自己的绘画理想而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梵高起初很高兴,能认识这么多志同道合的人,还兴致勃勃地怂恿弟弟辞去画廊工作,专门为他们开办一个画廊。但冷静下来的梵高发现自己的最爱还是画画,和这些人交往对他的画画没有多少好处,所以梵高决定离开巴黎,改变自己的一贯灰暗的画风,去阳光灿烂的地方画画。他来到了普罗旺斯的阿尔。这里可以说是梵高创作的鼎盛时期,他很多有名的作品比如《向日葵》都是在这里创作而成。他认识了邮递员罗林,罗林也成了电影《至爱梵高》里的一个重要人物。然而也是在阿尔,和好朋友高更每天激烈的争吵,对自己的画画作品的不断质疑,他的精神到了一个崩溃的边缘,发生了割下耳朵送给妓女的事件,这让包括高更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疯了。梵高在阿尔呆不下去了,被送到了圣雷米的精神疗养院。生活在一群精神病人中间,只有梵高是唯一孤独而清醒的,他的名作《星夜》也完成于此。离开了圣雷米,回到巴黎,弟弟提奥已经结婚生子,提奥非常担心梵高的健康状况,把他转交给了一个酷爱画画的医生伽赛,梵高来到了他最后生活的地方奥维尔。这时候的梵高,每三个月就要发一次癫痫和发热病,更令人沮丧的是,他已经画过了他想画的一切,他已经表达了他想要表达的一切,大自然再也不能激起他创作的热情,他清楚,生命的最好的部分已经死去了。当他得知弟弟的工作已经保不住,尤其是弟弟自己得了梅毒病,这成了压垮梵高的最后一根稻草,他选择了自杀身亡。

  而他一生唯一的知己、支持者弟弟提奥,也在梵高死去6个月后因病去世。梵高一直都说,我不是没有工作,我没有白白用弟弟的钱,我的画都是提奥的,有一天提奥一定会把钱赚回来的。可惜,梵高和提奥都没有看到这一天,虽然仅仅在他去世后的一百年,1990年,梵高的作品就已经卖出了8亿多美元的天价。

  梵高没有受过系统的画画学习和培训,他是随手拿起就画。后来在巴黎,他也曾经学过透视和光影等技法,当他的画一直没有被正统的人所认识和接受。别人对他的画的评价都是:粗糙、粗野、生硬。然而梵高自己认为是力量所在。从梵高在画廊上班的时候,他就认为“只有表现出艺术家的痛苦的作品,才算得上是真实、深刻的。”他反对那些看起来像照片一样的油画,他不愿意画那些衣冠楚楚、漂漂亮亮的绅士小姐,他愿意用画去反映生活本身,不管是痛苦还是喜悦。梵高最喜欢找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来当模特,他的名作《吃土豆的人》:画面色彩处于阴暗色调之中,给人以沉闷、压抑的感觉,画上的惨白色灯光与与微绿的昏暗色调的对比,造成一种幽暗低沉的气氛,使人物形象显示出强烈的光点,盛土豆的盘子里散发出缕缕的蒸气,这一切都活画出了贫苦农民家庭生活的真实情景。有一次他很想画一个老园丁,就跟他约时间说要请他当模特,结果那个老园丁高高兴兴地换了一生西装来当模特,梵高失望极了,他说我只想画你工作的衣服和样子,那个老园丁很生气的走了。

  书中有很多梵高和他人的对话,表现出了自己的绘画理想。“如果不了解一个人的思想和灵魂是怎样的,也就无法画好那个人的头。”“我想用一种粗犷的方式来表现单纯、质朴和真实的东西。”“我愿选择真实和艰难,走这样的道路,人是不会腐朽的。”“我绝不能忍受冷漠无情的法式约束,我必须按我自己的气质和个性去表现事物,我应当按我所看到的样子而不是你看到的样子画。”“我作画的目的,是要让人们看到那些值得一看但并非人人都懂的东西。”“寻觅绘画对象,在劳动人民中间生活,到现场去写生,那时常是辛苦的,甚至是肮脏的工作。”梵高没有把卖画作为自己画画的目的,“我认为艺术家指的是一直始终在寻求,但未必一定有收获的人。”他对自己的作品很有自信,“他以后会卖出去的,这些作品将会带给他高出现在许多倍的钱。”

  弟弟提奥也是非常令人感动的,可以说没有提奥就没有梵高。提奥支持梵高的决定,一直默默无条件的支持他。当梵高头脑发热,想要专门办印象派的画廊,提奥虽然觉得疯狂,但也同意了,而且一直积极的帮着筹钱、找地方,当梵高决定不办了,提奥没有任何异议,他说“没有你,我也不干了。我只是为了你才去干的,因为是你需要它。”这样的弟弟,这样的亲人,这样的知己!

  在梵高最后的生命里,他是用鲜血和生命在绘画。“对他来说,要紧的不是他在人世上可以逗留多久,而是他用这一生的岁月去做些什么。对他来说,时间不是用一页页飘动的日历,而是用一幅幅源源画出的画来计算的。”梵高就像一团跳动的火焰,他在阿尔用大胆的黄色表现阳光、太阳、向日葵等等,他一直在燃烧,每天凌晨四点作画,一直到深夜,没有足够的食物和水,能画画的颜料就是他的食物,他竟然在自己做的汤里也放上黄色的颜料,就是为了表现他热爱、喜爱的黄色。正如欧文斯通所说,“当我惊诧不已地徘徊于一幅又一幅壮丽辉煌的油画面前时,我进入了新的境界。”

  当读完了《渴望生活》,我几乎是含着泪看完了《至爱梵高》。当看到以梵高的作品作为电影的素材和原画时,你一定是被感动的,那样大胆的色彩,粗笔的色块,不管是天空还是大地,没有空隙,满满的,紧紧的,融合在一起的。梵高的光芒,就如一颗熊熊燃烧的太阳,他用自己的激情挥洒着一起,感染着一切,照耀着一切。这样的一个天才画家,用他血泪换来的作品,带来几个世纪的震撼,让所有人为之疯狂。如果你没有看过他的作品和传记,你还敢说梵高是疯子吗?!

作者:谭立杼     责任编辑:刘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