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凝看雷洁琼主席给我的那一叠贺年卡时，就会想起1987年11月出席民进六大时的一些往事。
一
　　11月13日晚餐的时候，我恰好与雷洁琼主席同席，紧挨在她的右边。出于对她老人家的尊敬，我不时地给她夹一些软和可口的菜，她总要连声说“谢谢”。雷洁琼同志当时年逾八旬，饭量轻，吃得少，离席时，她歉意地对大家说：“对不起，我吃得不多，你们慢慢吃。”
　　席间，雷洁琼同志不断地与代表们交谈会务，回答代表们的问题。我向她谈起我们四川和贵州小组的大多数代表希望这次大会能在推进会内民主方面有所创新，建议一次性直接差额选举中央委员，并由代表大会直接选举中央主席、副主席。她高兴地说：“好，这就是要让代表们充分发表意见，看来很多代表都有这个建议呢！”后来，主席团经过反复讨论，采纳了多数代表的这两条重要建议，并为此专门修改了会章有关条文。特别是代表大会直接选举主席，这在全国各政党都没有先例。所以《人民日报》在报道大会闭幕的消息时，醒目的大标题就是：“民进六大直接选举中央领导人。”
二
　　转眼之间到了28日下午举行闭幕式了。这天的大会，雷洁琼同志担任执行主席。会议开始，当总监票人宣布上午选举结果——雷洁琼同志再次当选民进中央主席时，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雷洁琼主席在台上神采奕奕地向400多名代表微笑致意。
　　由于酝酿主席副主席候选人用了半天时间，所以宣布选举结果后继续进行大会发言。眼看已近四点，还有几个发言，赵朴初副主席还要致闭幕词，按照大会议程，新当选的副主席们并未安排发表就职演说，他们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能不能负担起全会的一份领导工作？很多代表都在想这个问题。于是，我与邻座的谢联新同志商议后，以“四川二代表”的名义写了一个字条：
　　“雷主席，我们很多代表都想听新当选的副主席讲几句话。”
　　字条通过一双双代表的手递上去了。看到雷主席展开字条，我心里真有些紧张：雷主席会采纳我们的建议吗？这可是要改变大会议程的啊。我无法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就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神态与表情。但我看到雷主席微微点了一下头时，心想这事可能会成。少顷，下面又递上去一个字条，后来才知道这张纸条所写内容和我们的提议不谋而合。当时，雷主席与邻座的另一位执行主席赵朴初副主席耳语了一阵，又让工作人员请隔席的陈舜礼副主席和葛志成副主席过来交谈了一会儿。四时许，大会发言告一段落，雷主席以她那十分宏亮的声音宣读了我们的纸条，然后说：“现在，请新当选的副主席冯骥才同志、邓伟志同志讲话！”霎时，全场响起长时间的热烈掌声。人民日报、新华社、中央电视台等单位的一大群记者的摄影机、照相机，一起对准了中国当时最年轻的两位民主党派领导人——社会学家邓伟志刚50岁，作家冯骥才才46岁！
　　当晚，中央电视台在新闻联播节目中播出了民进六大胜利闭幕的消息，而且特别播出了冯骥才和邓伟志同志讲话的特写镜头。很多电视观众都说：“民进的领导人好年轻啊！”
三
　　此后，每逢新年，我都给雷主席寄一张贺卡，她也回寄一张给我，而且必定是亲笔签名，绝不由他人代替，无论是她80多岁，还是90多岁。
　　在每年收到的七彩缤纷的贺卡中，最质朴最不起眼的，要数雷洁琼同志的了：极其普通的白板牛皮纸信封，上面没有任何机关单位的痕迹，手写的地址也只是街道名称和单元楼号。像一片黄色的树叶悄悄飞到我的面前，粗一看不知道是谁寄来的，当我拆开信封取出贺卡看到雷大姐那熟悉的笔迹时，我的手上和心里都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一位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国际国内有多少朋友同事，但她始终还记得遥远绵州一个小小的我。而且，作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国家领导人，贺年卡用的是自备的非公用信封，那胸襟，那风范，令我油然而生敬意。我深知，我得到的，不仅是她老人家珍贵的祝福，还有一份宝贵的精神……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我再也没有见过雷老，时光荏苒，寒暑相易，当此秋风又起之时，我在四川遥祝雷老安康！

　　          （本文责编：金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