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雷洁琼接见赴京的民进优秀教师会员代表。
敬爱的雷洁琼主席虽然离开我们已有13年了,但她给我的印象是经久不忘的。回想往事,追忆这位伟大人物的为人、品格、工作作风以及和我们交往的情形,对我是很有教育意义的。我想将之写下来,对大家也是有益处的。大家不禁要问:“你是怎样认识这位伟人的?”要回答这个问题,得从我的工作谈起。
我曾在北京市一所中学教书。1981年,由民族出版社出版部主任毛之芬推荐,经考核、批准,我到民进北京市委会机关工作。毛之芬当时兼任民进北京市委会秘书长,雷老兼任民进北京市委会主委。就在这年冬季的一天下午,市委会在北京欧美同学会会馆举行欢迎新会员茶话会。这天,参会的人很多。在茶话会开始前,北京市的党政领导,各民主党派代表,以及一些报社、广播电台、电视台的记者,聚在会馆南屋休息。毛之芬领着我走进南屋,来到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清瘦、目光有神的老人面前。毛之芬和那位老人相视微笑,然后向我介绍道:“这是北京市副市长、民进中央副主席、民进北京市委会主委雷洁琼。”然后又把我介绍给雷老:“这是市委会新来的干部刘烈和同志。”雷老面带笑容,从沙发上起身站立起来,和我握手,表示欢迎。第一次见面,雷老的温和、亲切,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大约过了两个星期,北京市委会召开常委会,参加会议的有市委会主委雷洁琼、第一副主委程浩飞,以及全体常委和市委会机关干部。会上,先由组织处、宣传处、办公室汇报各处室的工作,然后由大家提出存在的问题,共同研究今后怎样开展工作,最后一项议程,是审批新会员。
散会后,大家纷纷走出会议室,雷老动作要慢一些,会议室里的人大都离去了,她才慢慢地把钢笔和笔记本放在书包里,然后起身走到衣架旁,取下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往自己身上披,准备走出会议室。这时,专职副秘书长汤家庆同志还在会议室里,他指着我向雷老介绍道:“这是新来的……”还没等说完,雷老连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他是刘烈和同志。”我顿感惊讶,她工作繁忙,认识的国家政要、社会名流,以及海外贵宾不计其数,而我只是一个她仅见过一面的普通干部,名字记得这样清楚,实在令我感到意外。
20世纪80年代的一个春节前夕,市委会机关干部准备会餐,邀请雷老参加。规定每人自备一个菜肴,聚在一起共同享用。除夕前一天的上午,市委会机关干部把自己带来的菜肴交到厨房,由大师傅统一安排,然后大家都到机关南屋包饺子。大家一边包饺子,一边等着雷老的到来。
快到中午12点了,一辆轿车开进魏家胡同,停在机关大门西侧,司机下车,打开车门,走下来的正是雷老。她走进机关院子,面带笑容、和蔼可亲,像一阵和煦的春风。她带来一大碗红烧排骨和一只烤鸭。一位干部把红烧排骨和烤鸭接过来,送到厨房交给厨师。雷老到南屋坐下来休息。她说:我最近工作很忙,政务安排得很紧,今天上午市政府开干部会,下午要主持召开民政会议,没有时间跟大家多聊聊,很感抱歉。
用餐时,雷老称赞这种聚餐方式(一人备一菜,然后集中使用)好,既融洽了关系,增强了团结,又为国家节省了开支,应该提倡。她还说:“今天的饺子味道好,饺子馅咸淡适宜,肉食和蔬菜比配适中,调料齐全,味道鲜美可口。”一位同志说:“今天的饺子,是大家动手包的,没到市场上买。”雷老听了更加高兴,说:“明年春节,我还要来品尝你们的好手艺!”大家很高兴,餐厅的气氛很活跃。
雷老由于下午还要参加别的会议,因此用餐很匆忙,没时间跟大家多聊,餐后就向大家挥手表示歉意,乘车离去。
我在市委会工作了几年以后,与雷老接触多了,对她了解也多了。雷老是著名的社会学家、法学家、教育家、伟大的爱国主义者、坚强的民主斗士,她为人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令人尊敬。我为了学习雷老的革命精神和高尚品质,想求她的墨宝作为留念,但又想到她工作很忙,恐怕没有时间和精力做这些事。后来,我结识了雷老的学生水世琤。水世琤在燕京大学听过雷老的讲课,后来又在雷老手下工作多年。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水世琤,她表示愿意帮忙,我又写了恳请信。
雷老看了我的恳请信和水世琤对我的介绍,便欣然提笔写了两张条幅:
其一:刘烈和同志留念: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
录毛主席词 雷洁琼 一九八六年七月
其二:刘烈和同志留念:为中华崛起而读书。
录周总理语录 雷洁琼 一九八六年七月
雷老为我写毛主席词,是要我学习毛主席不怕艰难、树立战胜困难的信心,永远保持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写周总理语录,是要我树立正确的学习观,学习是为了建设好国家。
1989年,老龄会员书法、绘画、摄影联合展览举办。这次展览得到广大会员的热烈响应。参展的书法家、画家、摄影家很多,其中不乏名家、名人。如著名导演梅阡、著名演员牛星丽,还有漫画家鲁少飞、书法家沈鹏、电影演员封顺等。
参展的书法、绘画、摄影作品水平高、数量大,出人意料。为了提高展览的品位,老龄工作委员会委托我请雷老题词。我想:雷老已84岁高龄,担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全国妇联副主席,还兼任若干社会职务,工作担子很重,恐怕抽不出时间。但我又想她是会写的,因为她对老龄问题很关注,发表过《老龄问题及其对社会发展的影响》等好几篇文章。于是我与水世琤通了电话,请她代为向雷老汇报老龄工作委员会书画摄影展览的筹备情况,并请雷老题词,同时把全体老会员的殷切希望转达给雷老。果然不出所料,过了几天,题词由通讯员送来了。内容是:
晚霞满天红似火,余热生辉乐晚年。
祝贺老龄会员书画摄影联展
雷洁琼 一九八九年八月
1992年,人民出版社编审张秀平编写了一套《中国100系列丛书》,丛书包括《影响中国的100个人物》《影响中国的100本书》等,委托我请雷老为此书题词。我又托请水世琤向雷老汇报。雷老听了,觉得这是一套宣传我国传统文化的好书,同意题词,让我在约定好的时间到她家面谈。
1992年1月24日下午,我带着张秀平的恳请信去雷老家,3点钟到了她家门外。当时,我听到她正在和别人通电话,我怕影响她通话,就在外面等,想等她把话讲完再进去。她要讲的事情多,一时讲不完,外面天气很寒冷,我实在有些耐不住,就按了门铃。不一会儿,门开了,水世琤招呼我进去。一进门就见到雷老,她右手捏着话筒,贴在耳边正在讲话。她看见我,就把左手举起来,向我摆了一摆,点了点头,表示欢迎。水世琤叫我到客厅坐。我到了客厅,先把恳请信交给水世琤,她给我倒了一杯水,接着又端出一盘糖果放在桌上叫我吃。
我坐在客厅里,见到屋内陈设十分简朴,很是惊讶。雷老居住的这栋楼,名为红霞公寓,是许多社会知名人士居住的地方,在我的想象中是很不一般的,但我参观了雷老家后改变了看法。雷老家的客厅并不大,地面是水磨石的,相当陈旧。家具是暗褐色的,漆面已经开始剥落。墙壁上除了少许字画外,别无任何装饰。我没能参观居室,但我想,居室也不会好太多。这套房子的总面积估计在80平方米左右,以雷老的职务,居室面积应该大于此,可是这些待遇她都不愿享受。她一心为国、不追求个人享受的高尚品质,更加令人尊敬。过了一会儿,雷老打完电话,走进客厅,微笑着向我伸出手,我立即起身和她握手,然后坐下。水世琤提到题词的事,并把张秀平的恳请信交给了雷老。雷老把信摊开,看得仔细、认真。她看完后,把信放在桌上。我又把张秀平的情况口头汇报一遍。
雷老听了很高兴,她提起笔来,神情专注地挥写了二十二个大字:
知我中华,爱我中华,振兴中华
雷洁琼 一九九二年一月
2005年,我偶然从雷老秘书那得知雷老的身体近况,“雷老需要坐轮椅,不能独自行走,神志基本清楚,饭量不多,但三餐正常”。
从这以后,我常常惦念雷老的健康。又过去了6年,2011年1月10日,悲哀落在我的心头。这一天,中央电视台报道了雷老逝世的消息。这噩耗立刻引起我无尽的思念和悲痛。我当时在老家四川,如在北京,一定会去与雷老做最后的告别。为了表达对雷老的崇敬,我在家中电视机前,面对她的遗容,深深地三鞠躬。为了表达对雷老的悼念,我写了四句话:
为救中华涉重洋,
南京喋血愈坚强。
从政育才功卓著,
精神伟大业辉煌!
我请人把这几句话写成条幅,裱好挂在家中客厅。每当我看见它,就想起雷老的为人、品格和伟大的爱国主义精神,时时激励我不断前进。
(2024年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