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穆（杂咏）
面 具
在楼群与人群中，寻求同面，
含笑贴上用户最多的标识。
即使被放进滤盘辨认也没有特别。
“被喊出名姓回答一些问题时，
你或无足够多的勇敢。”
“回应在蒸发我仅存的水分，
我逃避着蒸发。”
你是否会诗化一个生命在存在时的状态？
你会的。
你是否会融入欲与你同步的事物？
你会的，但我拒绝。
你是否会一边厌倦眼前事，一边相信即或
重来此生亦不过如此？
即或如此，还是请重来一次。
是否会继续走？知道了另一条路，
无关乎困难、容易，远或近。
仅为需要一个人去走。就去走了。不管在
哪条路上，
你都不提对将逝的一天满怀惋惜与感激。
“我只是因为看到了一条路在那，
就去走了一下——很多人如此度过一生。”
疲倦时，是静的。
星辰垂下它的光，铺在了地上。
力量被杂务次第抽去，不发出声响。
任何声音都是喧哗，没过我的头顶。
从仅存的曲目中，找出有弱音的部分，
尽量多的弱音，足够多的弱音。
让空间安静下来的、肃穆的因子。
我渴求着的、天地返回原初时的能量，
也许，
来自一个微小的触动。一个轻音落在弦上。
请辞去可为任何实相定义的身份，
请默认一些虚词无意义时的读法。
一本一本减去橱柜里的书，读过请放到边上。
不再读的送给能去读的人。
一件一件去舍弃买来就不爱的衣裳，
收束食材的品类。
减少移动，飞翔时的重量。
减少“你”“众生”世界在“我”中的含量。
稀释之“我”，不有形有相之我，
将以不被识认出而欢喜。
致与迷人
虚而有相的生命令我着迷，
补充的养分依次如下 ：日光、水、时间。
从超然于冠上回胚芽之体 ：
生根、长叶、分枝、结实，
我似亦如是。
不同的名字，被分类。
被用意义区别，万物在互相对待中，
接受匹配。
外见之形下界生死。
找出尘世的成分 ：金、木、水、火、土，
灵长者以为傲之所向啊 ：“色声香味触法”
“眼、耳、鼻、舌、身、意”。
将“土”之区具象于大地，园圃、花盆，
将“火”之区具象于光与三餐谷物之熟，
将“水”之区具象于河流，池塘、水杯，
无始劫之自然。
门前深夏的小径通向哪座空山？
唯一的月轮复为迷人升起。
回忆那次在海边看到风暴
那次在海边时，看到风暴升起，
舟楫动荡，光将水的颜色分层。
巨浪离我很近，欲将我清洗与吞噬。
大海在我眼前摇荡。
它用一场飓风给自己找“平”，
可垂直般的平。
我默默起身。慢慢游向海水之下。
以不成为它“平静”后突兀的部分。
日月山一夜
我所爱将永在，
我将一生投奔使我成长的力量
朝暮恒久往复，是不是其间一个日或月
我如前朝那个公主来了，便仿若不再思回还
雪落衣单，此夜此山
似乎前尘有约定，
又只似碰到从前悠然独立苍茫的人生瞬间
一片江山若妆奁，丝绸谷物瓷器
向西啊是金的方向，
小小公主如小小的王在马背上
那一年，她十五岁，
亦是夜雪无眠栖居日月山下
西部高寒之上一件少女的貂裘
迎风招展三千年，再三千年
从繁华异域远道而来的婚誓，
让世界停息躁动安静偎向一个王的肩头
刀耕火种中停留热爱，之间王和臣一起头白
吾身亦无乡，
只为庄严的不必预见的传奇活今世这一次
多少年后，古老的拉萨街头
那一个丰腴的迎面微笑而过的华服少女
你若觉得隐约似曾相识，
我必定相信人间有隔世的重逢
（2023年5期）
作者：□苏 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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