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湘文化研究会会长文选德说“永州是一本书”。湖南永州明面上是古城古村古遗址古地名，实际上是指古思想古文化的新生命力。这里曾是中国北方南通两广最便捷的走道，每遇社会大转折期，就有文化巨人生长于斯活动于斯。肇创赓续中国社会前沿文化，形成特有影响的前进文化体系，点亮中华悠久文明持续前行的灯，开启人类进化长廊的光明之窗。
历史底色极深
永州内怀潇湘二水，淤积成沿河盆地，极其方便华夏先民繁衍，促成上古中国南方典型的人口麇集地。这里沉积着惊震史界的上古遗物。2015年著名学术杂志《自然》发表文章，在湖南省永州市道县发现了47枚具有完全现代人特征的人类牙齿化石，表明在8万~12万年前，现代人在该地区已经出现，这是目前已知最早的具有完全现代形态的人类。在距福岩洞6公里的玉蟾岩，早在1993年就陆续发现12000年前人工栽培稻标本，14000年前的陶型器具。从考古成果看，永州先民做陶器、种水稻，比世界其他绝大多数地方，都要早出好几千年。
在唐宋以前，中国政治中心多在黄河中游两岸地区，从京都到南方，多从南阳下襄荆常邵，经永州到达两广。这里南枕五岭中部，有原始低陆从今道县江永通广西，从今江华蓝山通广东。秦时凿灵渠从零陵东安通桂林，稍后还开辟了郴蓝通道下连州。这些古道比东边大庾下梅州，郴州下韶关，西边城步下龙胜，通道下柳州，都要便捷一些。在遥远的上古，这里就成为南北交通最主要的地区和人口集群处。特殊的地理环境，造就极深的历史文化底蕴。
这里还遗存着有待确定的上古文物和文字。“鬼崽岭祭祀遗址”位于湖南省永州市道县祥霖铺镇田广洞村南一公里处的鬼崽岭。这里被认定为古代大型祭祀场所，目前地面上即发现各种石俑5000尊以上，在面积达1.5万平方米的范围内，各种文官像、武官像、孕妇像及普通士兵等石像散落在地表，这些石像高的达1米左右，矮的只有30厘米。论成因有说是坛神、谷神、守护神、生育神、古战神、舜葬石俑等。由于缺乏有力的文字佐证，很难推断这大批石像的真正成因。
江永女书主要分布在江永县上江圩一带，离道县鬼崽岭只6公里。由点、竖、斜、弧四种笔画组成。字体特型，每字一音。内容有幽怨私情、婚姻家庭、社会交往、乡里逸闻、歌谣谜语等。现在认定是女性文字。也有认为是彩陶记符、稻作记录、干栏住宅图、甲骨文遗徵、古事符号、古夷文孑遗、古百越鸟图腾等等，至今均未定论。这些遥远而深邃的远古文字，目前已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自古人才辈出
永州自古人才辈出。唐代元结（719—772年）在道州刺史任上政绩颇丰。他将北方石刻群模式南引，建成祁阳浯溪碑林，肇创中国江南首个摩崖石刻群。唐代永州籍和尚怀素（737—799年）草书成就极致，竖起唐宋以来草书书法艺术最亮眼的旗帜。
在永州一地，活跃过三位史诗级文化巨人。北宋初年道州人周敦颐（1017—1073年），作《通书》阐发儒家理学思想，被尊为“理学开山鼻祖”。以《爱莲说》演绎成“观音坐莲台”，焕发佛教一道遗响千年的神采。著《太极图说》，开宋明理学,被称为“道学宗主”。周敦颐为官清廉，集儒、释、道、廉于一身，成为宋明以后人们修心养德的榜样。中唐柳宗元（773—819年）谪居永州十年，娴熟30多种古文体创作，并从中独立出山水游记、杂文、寓言，还独树其柳体诗。身作典则竟招徕大批求学者和追随者，并成熟鼎盛了中国盛名的潇湘文化，深刻影响中国社会前进文化的走向。
距今4100年前，中华远祖舜帝南迁，崩葬于宁远九嶷山。当时文字还处于初创期，没有合适文字媒介将那段历史传记下来。直到商周以后，孔子多用疑问述舜，墨子半疑半信叙舜，孟子已全用肯定语气说舜，司马迁进而用史记传舜，他们和其他的先秦汉唐学者，多说的是尧舜禅让、舜帝南巡等，将舜帝塑造成远古华夏的理想贤君。司马迁《史记·五帝本纪》载曰:“舜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嶷,是为零陵。”零陵就是永州旧称。永州成为舜文化的主要沉淀流传承载地，对后世影响极大。
远古文化的“主流”
远古舜帝时代是何状态，究竟经历了什么，因年代久远，我们已知道得甚少。先秦老庄孔孟墨荀辈，理想传记舜事多有悖论。
与此同时《山海经》的前期作者，以及屈原、司马迁、蔡邕，多来永州实地考察舜迹，以勘证舜史，比孔孟辈理想说舜更接近原史。柳宗元能创新政治理念，作为唐宋以后社会改革的理论典范，是在孔儒辈舜源理想文化和尊重史实考证舜史的基础上，客观地判断出远古尧舜社会的结构和实质，创造性地建成舜源新理性文化体系。比司马迁实地勘察舜迹，更接近当年舜史的内质。周敦颐融合众家思想理论，成为宋明以后人们的思想道德范式。虽是以孔儒理想文化为基础，但融合道德体系更接近尧舜时代的社会实质。
中国远古史牒文记间或传有舜事。近代发掘的15万片殷墟甲骨文中，就有多处记舜文字。笔者据中国现代近3000例考古成果，著成《走近舜帝时代》：尧舜初期两大联盟部落，已不再是黄帝时代以前部落间血拼族灭式的兼并，并将绝大部分小部落融合。这时任何一方已无力强制另一方划地分治，更无法将另一方武装征服。双方都不愿放弃己方权力，听任另一方的绝对统治。两超大部落在其他办法都行不通的情况下，首先须保持双方军队的势力均衡，然后才有双方之间的平等超大联盟的可能。原部落联盟首领尧，成为新超大联盟董（总）政。新联盟首领舜，成为新超大联盟摄（执）政。双方还必须抽调尧之二女九子及方伯，舜之八恺和八元等，组成联络、纠偏、互助、互监、平衡、互控，才有超大联盟契约政治的可能。方能筑成远古“尧天舜日”的独例良政。在人类远古时代，如埃及、巴比伦和印度，几乎都有小地域的部落联盟，但论联盟规模和文明程度，都难以企及尧舜超大联盟的典型和先进。
（2023年9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