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这样有闲,理了几天书,也读了几本关于书的书,有的是重读,有的是新读。看读书人、写书人谈书的书,真是别有趣味,也可以说是书书有情。
周作人的《书房一角》经止庵校订后,清新爽朗,洒脱俊秀,加上开本的特殊,让人爱不释手。出版家范用编了一本“怪”书,《爱看书的广告》。范用在“编者的话”里说:“我爱书,爱看书的广告。”又说:“印象最深的,是商务印书馆的‘每日新书’广告,印在《申报》《新闻报》的头版报名之下,豆腐大小的一块。”也许正是这些书的广告对他的影响,才让范用最终成为出版家吧。这本《爱看书的广告》,就是他从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报刊上收集汇编而成的,该书所收的书的广告,大多出自名家,鲁迅、叶圣陶、巴金、郁达夫、郑振铎、赵家璧、胡适等,这些广告文字,其实都是文辞优美的文学作品,或者是短小的书评,有时还传达出撰写者的感悟。如叶圣陶为朱自清《背影》撰写的广告云:“这是他最近选辑的散文集,共含散文十五篇,叙情则悱恻缠绵,述事则熨帖细腻,记人则活泼如生,写景则清丽似画,以至嘲骂之冷酷,讥刺之深刻,真似初写黄庭,恰到好处。以诗人之笔做散文,使我们读时感到诗的趣味。全书百五十余页,上等道林纸精印,实价伍角伍分。”这哪里是书的广告呢,分明是一篇文采飞扬的抒情散文。而范用的新著《叶雨书衣》,则收录了他从事出版事业几十年来设计的封面和版式。叶雨是范用的笔名,他设计的人文社科类图书封面,极富书卷气,简洁朴素,高雅大方,该书收录了他70余种图书装帧作品,有创刊号的《读书》,有巴金初版本《随想录》,有郑振铎的《西谛书话》等,可以说是对老版式的一次有趣的回顾和把玩。董宁文撰写的《人缘与书缘》,更是一部关于“书人书事”的书,记录的是读书界大家如施蛰存、柯灵、曹禺、季羡林、杨绛、王辛笛等人的读书、著书、编书的心路历程,文辞优雅,言之有味,加上一幅幅珍贵的照片和手迹,有精有神,使该书具备了多重品质。奚椿年的《书趣》,通篇在“趣”字上作眼,对书的渊源细细道来。全书共分“书史篇”“藏书篇”“著书篇”“读书篇”,谈了“形形色色的做书材料”“奇特的古书装订式样”“只此一家的孤本”等书趣,还说到“古人抄书”“盲人著书”“名人对书的比喻”等等,让人知道,书不仅是传递知识的载体,还有那么多生动的典故和逸闻。《中国书名趣谈》,和《书趣》又是截然不同的内容,前者是以上到《易经》下至《围城》的中外书籍的“书名”为论说对象,每一本书的书名都有一段故事,所谓“趣谈”重点在一个“趣”字上,涉笔成趣,落笔也成趣,居然“趣”谈了180多本书。《藏书故事》是编者读书万卷,从中摘录的历代藏书家的藏书、读书、写书、淘书故事,每篇都不长,先介绍藏书家的生卒年、主要经历或事迹,然后叙述他的藏书故事,或摘录其诗文、言论,或转述别人对他的评议。《品书奇言》和《藏书故事》有些地方相似,不同的是,《品书奇言》重在摘录《朱子品书箴》《读书十六观》《演读书十六观》《读书通录》《先正读书诀》等旧籍里的精言妙句。这些金玉良言好比陈年佳酿,历久弥新,慢慢品尝,能为我们修身养性、为人处事方面提供有益的借鉴和启示。止庵的《相忘书》和王稼句的《看书琐记》,都是关于读书的心得和感悟,读来如饮甘露。
有时间理书,已经是幸福的事了;有时间理关于书的书,看看读书人、著书人谈书、说书,又是幸福中的幸福。闲中觅伴书为上,一卷好书在手,通过阅读,使书的内涵进入自己的精神和心灵,真的是太美妙的享受了。
(2023年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