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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自在笔 孤寂悟道人

——书、画、印三栖艺术家李洪涛先生印象

发布时间:2018-08-30     文章来源:民进珠海市委会     作者:李扬     责任编辑:张润天

  书、画、印三艺自成体系又互为补充。能一技专长者众,三艺兼擅并融会贯通者鲜,然珠海李洪涛先生如是。

  李洪涛具有超越的智慧,独特的创作力,坚忍不拔的意志及和谐平衡的心灵。他对徒手线条有超常的敏感度,其书法在自在、无序中追求阴阳流动,天人合一;其画风坚持不求形似、但重意境的意象水墨;其金石大智慧偏藏于印田之理,定向于“任凭写意不求工”。李洪涛先生于此孜孜以求,为人称道。原珠海市美协主席、珠海画院院长古锦其说:“他对传统的书法研究很深,并吸收了很多当代的元素,在视觉效果方面他也考虑了很多。他的作品既有传统的功底,还有现代的元素,特别是当代人常说的视觉冲击力,作品既有张力又有法度。书、画、印三艺兼擅者并达到一定的高度,这在全国也是比较少见的。”

温和冲粹  谐和之美

  初识李洪涛先生是在五年前的书法课堂上,他声情并茂、诙谐幽默的授课方式引得学生们哈哈大笑,我想不明白,这样一个充满童稚的人,怎会画出那样悲凉的山?

  教室对面是李洪涛的画室“寂道庐”,墙上错落有致的挂着他的书、画、印作品,件件都是不拘一格、气势磅薄,尽显这位艺术家骨子里的桀骜不驯。而他却低调谦和的尊称我这个毛丫头为“老师”,笑眯眯的讲述着他的创作故事。回忆人生,他说虽然年轻时受了不少磨难,但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不知是什么让他在创作时放旷不羁,在生活中却如此谦卑柔和?

  画案上收拾得干净整齐,李洪涛说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创作。年过古稀,他仍然以临习为要,坚持做日课。在设计印稿时,他强调要“反复斟酌、精心设计”;在理念上、技法上他喜欢反复实验。他说:“《书法导报》有一篇文章《书法的高境界应该是“像我”而非“像谁”》中的观点我很赞同,临帖不是为了写字,是为‘我’所用,以追求个性化的艺术语言” 。可见李洪涛又是这样一个注重细节、孜孜不倦、一丝不苟的人。正应了朱光潜先生所言“一般人以为艺术家是最随便的人,其实在艺术范围内,艺术家是最严肃不过的。”

  作品最后落款常看到“锲山憨人”的字样,李洪涛对这几个字的解读是对艺术要有锲而不舍、愚公移山的精神。的确,他对艺术的追求如痴如醉;而他的字画则常与诗词为伴,兴起时提笔作诗,尽显骨子里诗意的浪漫。他的创新在作品和课程设计中无处不在,此刻的他又是那样灵活多变。又如朱光潜先生所言“凡是艺术家都须有一半是诗人,一半是匠人,他要有诗人的妙悟,要有匠人的手腕,只有匠人的手腕而没有诗人的妙悟,故不能创作;只有诗人的妙悟而没有匠人的手腕,即创作亦难尽善尽美。”

  先生提出“似与不似之间、传统与现代之间、具象与抽象之间、理性与感性之间”的艺术理念。虽书、画、印兼擅,但其作品却具有专一性,主攻草书、篆书、篆刻、意象水墨,善于“取长补长”。他认为,要有成就就要专一,有所为有所不为。

  人的两面性就这样在李洪涛的身上各成其大。先生一阴一阳的个性在人生进程中不断交锋,各自补偏救弊、冲击交争,温和冲粹之间达到阴阳和合之美。

书法艺术的“阴阳之道”

  李洪涛个性卓越,哲思飞扬,具有独立于书坛的创作姿态。他的书法作品行散而气聚,笔飞而神凝,下笔狂恣跌宕,纵横不羁,黑白调和之间达成全篇之美,充满阴阳流动的禅学意味。作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其作品经常在全国各级大展中入选获奖。

  阴阳是构成宇宙万物最基本的元素,万物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互动产生生命力,阴阳和谐产生美感。而书道之秘也在阴阳。

  中国书法是以汉字为基础,以用笔、用墨、结构、布白为表现手段,通过点画运动以表现情感和意蕴的艺术。在一个汉字里,包含了长短、粗细、大小、疏密、俯仰、厚薄、黑白、润燥、连断等多种矛盾。汉字的书写方式包括单字的结构、章法的布置以及行笔的动势。用笔上,快为阳、慢为阴;用墨上燥为阳、湿为阴;结构上,实为阳、空为阴。汉字的书写艺术与自然界中普遍存在的对立统一规律相通,书法中刚柔、虚实、枯润、浓淡、正欹等变化,既是变汉字相对静止的空间为运动空间,生动体现了艺术的辩证法,呈现出一静一动、一虚一实、一刚一柔的阴阳交合之道,折射出宇宙的规律、生命的现象与人生的感悟。

  “书法起于点划、系于结体,成于章法,美于风韵,这四方面要素缺一不可。”李洪涛如是说。南朝画家谢赫提出"六法” 成为后世画家、评论家们所遵循的原则。其中第四法就是“经营位置”。李洪涛认为一幅作品除了笔法、结字等诸多因素以外,成不成在章法。因此,李洪涛的字的结构和通篇的布局均有起伏、对比,疏密有致,以此打破平板、单一,既矛盾又和谐,将阴阳之理发挥到极致,章法布置毫无做作,错落自然,变化无穷,又浑然一气。 其作品可谓“疏处可以走马,密处不使透风”,若繁星在天,一片天机,直接而巧妙地应和了老子的哲学观。

  大草作品《李白·渡荆门送别》下笔狂恣跌宕,纵横不羁。开笔蘸墨浓重,大块的墨斑若巨石临海;中间笔走龙蛇,若浪破天门,一泻千里;结尾处,似乎由于前半部情感任意的宣泄而占据了太多的空间,实则是无比细腻的经营位置,在无秩序中求新的秩序,直追大美境界。与老子提出的“无为逍遥”相契合,传递给观者大道自然的感觉。

  书法的行气,心性的流淌。李洪涛主攻的是狂草,他认为书写是一个生发的过程,是情绪的流露与表现,正所谓“书为心画”。在创作书写过程中,随着情绪、结构、环境、行气、章法的变化,自然而然的发生结构变化。李洪涛对这种变化的掌握颇有心得。并在为书法界讲座中详细的论述了他的艺术书法观:“这种变化是相对于整个结构基调,如基本的常规的大小、倾斜、方圆、宽窄、长短、笔画间的距离等等而言的,对整个基调起调节作用。变化的方法主要是变形夸张,即:增大,缩小,倾斜的角度转变、拉长、加宽、变窄等。变化时瞻前顾后、横向比较、斜向关注、随机应变。同时,线条的笔触也应随之变化。变形、夸张的结构应处于合理的位置,书写时要考虑哪里可能、哪里不可能和可能与不可能的理由。长短变化不宜连续地长下去或短下去,最终无法收场,一味的一长一短硬性搭配也显得滑稽、做作。夸张变形之间也要有主辅之分,相同量级变形夸张的视觉效果平淡,极大反差的变形夸张可能会与基调部分脱节,显得生硬。因此关键在于度的把握,超过限度则线条基调不明确,线条之间的关系混了,不知所云;变化太少则显得呆板。因此,变化适度就显得相当重要。所谓一点乃一字之规,一字乃通篇之准则。一笔生万笔、承前启后,万笔归一。”同时,他强调:“要想创作出好的作品,首先要有一个明确的艺术理解,同时还有眼、心、手;笔、墨、纸以及阴阳的相克、相生,书写情绪状态等诸因素,于瞬间最佳的融合才能得以体现,靠的是多方面的修养。”

  王维的《终南山》一幅,采用的是大草书体,在不同的段落,运用了“一笔书”的手法,使整幅草书更加贯气,达到了气韵生动,自然天成的视觉效果。

  金文大篆《高山·明月七言联》、《录"千字文"选句》,化古为今,尽抒己意,最能体现李洪涛先生师古不泥古的艺术理念。为了避免平正中易出现呆板,他在均衡中求险绝,使字体旁逸斜出、欹正相参,错落有致,各尽物象,古拙遒劲,活泼并充满童稚,完成了作品精美的形体构造。

  《文心雕龙》认为:“自然美的东西包括两个方面,一个是混沌的,说不清楚的,无秩序的,在无秩序中表现一种大美……” 李洪涛先生运用阴阳的无穷变化作为创作的方法,使书法奥妙无穷,使自己融于天地自然,达到物我两忘,物我一体的境界。

尽搜自然之美  寄情意象水墨

  “中国画法以抽象的笔墨把捉物象骨气,写出物的内部生命……乃能笔笔灵虚,不滞于物,而又笔笔写实,为物传神。”——宗白华

  李洪涛坚持的正是这种不滞于物又颇为传神的意象水墨,“似与不似”之间摄取万物的骨相与气韵。苏轼有云:“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可见,大文豪苏轼也偏爱“不似”。正因为诸般“不似”,方能解放人的心智,使人在面对丰富多变的世界时,以不变应万变。先生也常和美术同行们说:我们应该向儿童们学习,儿童那种“可控与不可控之间”恰恰是艺术家所追求的可贵之处。

  “太似为媚俗,不似为欺世,画贵于似与不似之间。”——齐白石。大道至简,知易行难,意象水墨的创作难度比较大,需要推陈出新的创意,也需要不厌其烦的实践。

  作品《屋间有层云》是典型的意象水墨,像又不像,隐隐约约有一些水墨层次。质朴的房屋被云层遮挡,若隐若现;云朵的画法古朴又充满童稚;右下角的动物,像羊、像牛、又像狗。李洪涛说:这些都是画家的符号和所需的道具。

  南北朝时代的画论认为:情绪受感于自然而诉之于创作的经验,可以丰富艺术作品的表现内容。当艺术家面对景象感动得想把他的感觉转型成绘画时,那么观画者就能和他共赏,心就能和他共鸣。李洪涛先生常说:“作品要感人,首先要感动自己”也正是此意,他的作品都是出于“有感而发”。

  《尘封的记忆之老房子》是李洪涛先生饱含深情的创作。年迈的老房子经过岁月的洗礼,斑驳的灰白墙上刻画出岁月的裂痕,好似脸庞布满了皱纹,那样无奈,那样沧桑。雨湿过的砖瓦,似乎轻轻一碰就要剥落,一切的显得那样冷清。淡淡的感伤交杂成曲,或许正是这份缺憾成就了人生路途中别样风景与美好愿望,或许正是这种缺憾才会将那份醉人的美好记忆弥留于心,生出百般的人生风情。他用画笔把这尘封的思念,萧瑟的秋风,悲凉的伤痛定格在画面里。打开尘封的老房子唤起往昔的记忆,追忆起纯美朴质的岁月年华。

  作品《老树老屋》中展现的是万物均有生死轮回,人类难以驾驭的自然力量。老树与老屋象征着苍老和枯灭,小鸟和小草寓意着生命蓬勃不息。先生笔触变化多端,干墨湿墨的对比产生了多变的质理,运用散锋、皴笔描绘粗糙的树皮,一团团墨斑用来画老房的瓦片,以杂乱的小草展现生命的蓬勃,以歪头凝视的小鸟展现若有若无的沉思,给人以无限遐想。先生心有定力,修身静气,用作品体现自身的人生哲理。

  李洪涛先生自幼热爱大自然,与山水建立了亲和的关系,对山水在阴阳四时,昼夜晨昏间的变化了然于心。万物有灵的世界,所有江河、山石都秉赋着精神实质,使人心往神迷。李洪涛的作品会让人感到自然界中无所不在,恰当而又和谐的秩序感,把宇宙融为一体的的浑然韵律感,毫不矫揉造作。因为他的创作源泉来自人类无法干扰的自然本身的力量。

  李洪涛先生早年酷爱画山,作品以丰富的机理展现土石峥嵘,画面斑驳粗粝,视野沧茫、孤寂、肃穆,一眼望去,尽是悲凉。问其:“为何对大山包含深情?”答曰:“正如李大钊所言‘绝美的风景,多在于奇险的山川。’”问其:“悲凉从何而来?”答曰:“艺术家注定孤独”。这孤独正是李洪涛先生与生俱来的艺术家情怀。

  以《高原雪山》系列作品为例,先生以大量的皴笔和空白展现山体复杂的地质构造、山石形貌和皑皑白雪,远处渐渐暗淡的墨染勾勒了叠峦的山峰,更远处的渺渺空白笼罩着未经触及的大自然。隐见朦胧的月光使寒夜空茫、萧索、咄咄逼人又一片天然。

  伫立在作品《奔流不息》前,就犹如站在月下山间,听江河奔腾,见行云翻滚,不禁被这气势磅礴的景象所震慑。看到这些粗糙的线条时,能感受到画家手中强劲的动势,他的笔偶然停搁下来,大块墨渍便浸留在画面上;笔行走快,笔毛分裂开去时,用散锋拖出一条条墨线,使画面产生极强律动感,使观者为之震撼。

  线条是中国画画家的看家本领,只有让线条具备了生命力,才有可能创造出富有生命力的画作。李洪涛先生善于以书法入画,让血液在笔毫中流淌,他的每一片墨,每一片云都是写出来的而不是画出来的。

  作品《白云深处拾松华》采用了中国画的传统艺术点、线、面,用泼墨的大写意的手法,心随笔运,酣畅淋漓,没有一点颜色,但更能见其功夫。李洪涛先生提出“画无烟气、无云水不活”的艺术理念,选择“云”做为自身的艺术符号。创作时,先泼宿墨产生云气烟气,再加以勾勒。勾画时线条灵动,线的灵魂在画中体现,便形成了飘渺、朦胧的云层,满纸云烟又有透气,水墨交融,一派和谐。

  《一片闲云足卷舒》有着与众不同的名字,先生把云的卷,树的细线,还有一些房子的边缘采用装饰性的手法进行布局和构图,疏密相间,粗细搭配,虚实结合,有留白,略施粉黛,宛如人间仙境,极富创意。 

  2000年,李洪涛先生定居珠海。珠海是一座拥有6千平方公里海域,600公里海岸线,146个岛屿的移民城市,拥有大海一样的胸襟和包容的智慧。李洪涛先生闲居珠海,尽情享受着岭南风光的诗情画意,受感于它海纳百川的胸怀,一种新的抒情趣味便灌输于风格中。北方崎岖的山岭,风蚀的平原,已不适合这种比较温和的情绪了,悲凉的风格向恬淡而亲切的方向转变。由此,李洪涛先生探索了一条中国画“色墨交融”的路子,在不失去国画特征的前提下,适当加色彩元素。创作了一些斗方小品,更见其功力。

  作品《宽窄巷子》取材于成都的街巷,有古建筑、小阁楼,需要表现出古旧感。李洪涛先生选用高丽纸,用皴擦笔法,反映出墙面的斑驳与沧桑。用宿墨晕染表现旧村落痕迹,别有韵味。

  《日照小镇》有中国画的线、皴擦、点染,又有西方油画的效果,冷暖色彩丰富。先生用色彩和光影表达房屋的阴影,光影随着石梯一折一折,天空中几根电线,厚重又充满生活情趣。中西结合的恰到好处,右边是暖色,左下角是冷色,冷暖对比得协调。中间有几处很亮的颜色。是感染画家的一种冲动,表现出来似又不似,被眼前的景色深深吸引。

  李洪涛先生在国画的创研道路上不时取得收获,但他确有清醒的头脑,认为自己虽然有明确的艺术追求,但常常是画出的东西多为太似,离“似与不似之间”还有差距,艺术符号还不够突显,还是要追求那种“通过运动的线条利用积墨或宿墨层层叠加,达到自然厚重,点线交织,浑然天成的艺术境界”。先生说他还要在这一方面不断的完善自己。他这颗对艺术敬畏的心,正在感染身边和他学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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