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邮递员来到我的办公室,微笑着说:“罗总,有您的稿费单。”邮递员年龄比我大,微胖,略矮,每次来我办公室,都有礼貌地向我点头问候。而我也会微笑着回应,让他感到自己被重视、职业受尊敬的温暖。
接过稿费单一看,是贵州政协报寄来的,金额不多,只有六十元。但我也感觉很温暖。这年代,报纸副刊版面少,我的文章能荣登省级报纸,多少能够证明我的写作能力。只是,这年代仍通过邮局寄稿费单却很少见。看到这种稿费单,犹如看到老古董,让我稀奇,让我浮想联翩。
我最早得稿费是读初中时,向隆回广播电台投稿,采用了就有五角一元的稿费,稿费单也是通过邮局寄来。文章变成铅字,在邵阳日报首次发表,要到1992年,那时我已读高一。稿子大概百来字,得了四元稿费,收到稿费单,捧在手里,无比开心。高中毕业时,我在三湘都市报发表文章,有几十元稿费。拿着到手的稿费单,我在心里狂呼:“好高的稿费啊!”
1998年南下,没找到工作前,我便向广州日报、羊城晚报、南方人才市场报等报刊投稿,只是没有广州户口,拿着他们汇来的一张张稿费单,我却无法领取。看着到手的稿费却取不出来,我的心中多了一丝愁绪与不安。要知道,那时人均工资不高,一篇文章能有几十到一百元稿费,足够让我生活一个月了。
2002年,我来东莞做品质主管。工作忙了,年龄大了,为了攒钱娶老婆、买房子,便写得少了。当然,稿费单也不再来了。直到我去外资企业做品质部长,收入高、加班少、工作轻松,工作之余我又开始写作。那段时间平均三天就要公开发表一篇文章,包括中国劳动保障报、北京青年报、西海都市报等上百种报刊,陆续发表我的文章。那时人很单纯,只要有投稿邮箱就投稿。而编辑也很单纯,来稿必审,好稿必用。很多编辑以为我是职业作家,后与我聊天,方知我在企业打工,对我更加青睐,用稿概率也更高。2004年,我在东莞买房了,稿费单寄到我家,好多邻居才知道我原来是个“作家”。
斗转星移,到了本世纪10年代,网络发达,流行银行汇款,需要去邮局排队取款的这种稿费单就越来越边缘化,很少使用。像我自己主编《潇湘文化》杂志,稿费早用微信秒付,省时省力,方便快捷,作者也乐得个轻松。
只是,支付越便捷,我们越怀旧。今天,见到贵州政协报的稿费单,反而让我如遇故友,颇有“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之感。因为稀少,所以珍贵。我便拍成照片,发到朋友圈,与天下文朋诗友分享稿费单到来和文章发表的快乐。
实话实说,绝大多数稿费单我不取,就放到抽屉里,偶尔翻出来看看,就好像老朋友,哪怕只见一面也舒服。另外,大数据时代,年底汇算清缴,几千上万元稿酬,往往成为我多交个税的“最后一根稻草”,拿了不多,补税不少。所以,我投稿经常跟编辑说不要稿酬,以免额外增加麻烦。就我而言,有自己的公司与工厂,收入相当稳定,不用为生计发愁,写作便成为个人爱好,图个心灵愉悦与发表时的快乐。如此简单,如此纯粹而已!
(作者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民进全国新闻宣传特约通讯员、民进广东省委会文化出版专委会委员、东莞市作家协会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