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屈连英:踏雪寻梅三十年 今朝携得彩云归
——专访第26届梅花奖得主屈连英
“梅花香自苦寒来”,这是中国戏曲最高奖“梅花奖”名字的来历。今年第26届戏剧梅花奖在成都揭晓,我会会员、宁夏演艺集团秦腔剧院,国家一级演员屈连英荣成为宁夏的“第五朵梅花”。在从艺整整30年的时候获得中国戏剧界的最高殊荣,她百感交集,感慨这30年一路追寻梅花梦的点点滴滴。
识 梅
屈连英出生于充满秦风秦韵的陕西乾县,在那个鲜有电视的年代,能看上一场秦腔算是很奢侈的享受,跟随父亲走乡串村看戏成了她最大的乐趣。回忆起当时看戏的场景,她依旧难掩满脸的愉悦。村里锣鼓一响,人们很快从四面八方涌到戏台周围,前边坐的肩并肩,后边站的头碰头,近处的墙头上、房上、树上全是人。要在台上往下看,男女老幼高低不等,错落有致,很是壮观。小时候的屈连英个性直爽,不同于一般女孩子,她爱看的不是面容娇美、衣着华美的旦角,而是戏里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为民做主伸张正义的大官好官,她向往着能像台上的主角一样除恶扬善、快意恩仇,秦腔在她幼年的心里埋下了一颗会开花的种子。
怀着理想,屈连英进入了乾县艺校学习秦腔,20岁那年,她被银川市秦腔剧团慧眼识珠选进了团里,她主攻须生,也演老生。 “女同志演生角难,演须生老生更难”屈莲英说,须生要练的东西很多,除一般演员所具备的四功五法外,还要具备表现人物喜、怒、哀、乐等感情的各种技巧,如帽翅功、梢子功、髯口功等等,须生扮演的都是中年男人和六七十岁的老人,作为女同志,屈连英深有体会,自己的体力、气力都赶不上男同志,一场重戏下来,人好像虚脱一般,疲惫不堪,所以要想演好须生,她必须比男同志付出更多的努力和辛苦。为了锻炼体能,每天她都会早到团里,在练功房先穿着厚底靴绕着场子跑圈,豆大的汗滴湿透了衣服。在生活中她会仔细观察老人颤颤巍巍的走路的姿态,模仿男人说话的语气和腔调,然后照着镜子反复模仿。梅花奖是中国戏剧界的最高殊荣,是所有戏剧演员为之奋斗的梦想。对于自己来说,梅花梦还只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梦 梅
进入银川市秦腔剧团不久,屈连英从师于宁夏著名秦腔表演艺术家丁醒民先生,她苦练扎实的功底,表演技艺日臻成熟,在银川市秦腔剧团的二十余年中,她塑造了《五典坡》中的薛平贵、《三打祝家庄》中的宋江、《杀驿》中的吴承恩、《清风亭》中的张元秀、《庄妃与多尔衮》中的范文程等等诸多不同类型的艺术形象。1996年,民进银川市秦支部的主委惠爱学找她谈了次话,想推荐她加入中国民主促进会,当时她既感到意外又感到高兴,因为她知道民进入会的要求很高,只有业务素质强,并且德艺双馨的演员才有资格入会。屈连英谈起入会的经历时说自己是幸运得找到了“娘家人”。随着担任越来越多重要的角色, 屈连英成了团里名副其实的“实力派”,每年她要随团下基层、入乡村演出二、三百场,因为她是几部戏的主角,所以不能有一丝懈怠,几场戏下来嗓子早已嘶哑,常常晚上打了点滴,白天还要接着唱。乡下的条件异常艰苦,她有时要带着铺盖住在老乡家里,和同事们睡大通铺。她的丈夫赵军全是秦腔剧团的司鼓,两人经常一起送戏下乡,孩子小的时候只能演到哪把孩子带到哪,登台的时候就让其他同事帮忙照看。有时她正在台上演出,突然听见后台孩子的哭声,心头一颤,仍然坚持把戏演好。尽管平时工作繁忙,但是每次民进组织的活动,她总是主动请缨、积极参加,2012年7月7日,民进宁夏区委会帮扶的隆德县好水乡水磨剧场和老年活动室落成典礼隆重举行,屈莲英与其他著名演员们一起为当地群众奉献了一场精美的文化大餐,引起了热烈的反响。
寻 梅
“未曾开颜面先红,上得台来美髯公;张口不似腼腆妹,摇动须翅巧生风。”屈连英的名字在西北秦腔界越叫越响,但是她从不敢有一丝松懈,她追求的是艺术的精益求精、至善至美。在练习中她的一个动作感觉不到位,她会一直练习,一直到满意为止。为了练习跪步,买的护膝很快就磨破了,她只好用床单缝成厚厚的护膝,磨破了再缝,由于练习强度大,即使戴着护膝,膝盖也会磨破受伤,但她仍然强忍着疼痛反复练习,常常膝盖疼得无法沾地。民进秦腔支部主委、红梅金花奖获得者李小荣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屈连英老师时,她正在表演《杀驿》中的吴承恩,其中有一幕吴承恩挥毫写下一副书法,只见屈老师轻轻握笔,顺势落下,犹如蛟龙在天空中飞舞,顿笔一针见血,挫笔入木三分,逆风收笔,一切尘埃落定。此时满堂惊艳,掌声久久不息。传统的表演方式是悬空的比划几下,并不真写,屈老师为了在戏里更完美,专门找老师学习书法,不间断苦练直至力透纸背。2003年,院领导找屈连英谈了话,认为她已经具备了争取梅花奖的基本素质,鼓励她继续努力。这时梅花梦在她心里变得真切了起来,她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为了梅花梦,自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折 梅
砥砺而出光华,踏雪方能寻梅。经过慎重考量,反复斟酌,剧团最终决定以《清风亭》备战梅花奖,《清风亭》讲述了年逾花甲的张元秀夫妇在清风亭偶拾弃婴,取名张继保,并含辛茹苦将其抚养成人。18年后清风亭,已经考中状元的张继保却忘恩负义,拒认养父母,元秀妻怒撞清风亭,元秀也悲愤气绝,不孝不义的张继保被雷击而死。为了参加梅花奖,剧团请专家在保留了《清风亭》剧本精华的基础上进行了一定的修改,增加了元秀夫妇的唱段和表演,使得全剧立意不是简单的批判,而是直击人性深处,发人深省。屈连英说自己的成功,离不开领导的关心支持,以及家人的默默付出。在紧张的排练期间,丈夫给予了她莫大的支持,兼任了自己的管家、厨师和司机,晚上拍戏结束早已疲惫不堪,脚肿的不成样子,丈夫心疼得为她默默打来洗脚水。为梅花奖热身,她参加了在西安举办的第五届中国秦腔艺术节,初战告捷,凭借《清风亭》的出色演出,她一举夺得了优秀表演奖的荣誉。
2013年,5月的成都花团锦簇,草木华滋,检验多年努力的时刻到了。屈连英和她的同事们却无暇欣赏成都的美景,迅速投入到前期的准备工作中去。因为时间有限,剧团要连夜安装舞台,顾不上吃饭、休息,整整熬了一夜赶在表演前搭好了戏台,做好了布景,屈莲英非常感恩剧团领导、同事尽心尽意帮助,没有他们就没有自己的今天。
梅花奖是戏剧节的盛会,名家云集,台下坐着评委、观众和媒体,即使是经验丰富的演员都会忍不住紧张。屈连英精彩的表演让人动容,《清风亭》第五幕是全戏的高潮,元秀夫妇已经年纪老迈、穷苦潦倒难生存,当得知儿子继保做官的消息后,夫妻俩想念儿子,欲认其儿子,但继保忘恩负义,不认养父母,元秀悲愤难忍,气绝身亡。现场观众的心情不自觉地跟着剧中人物的命运而起伏,不少观众留下了同情的泪水,纷纷为张元秀感到难过伤心,又为继保的不孝气愤不已,纷纷谴责继保的不孝,喊着“打死他,打死他……”。
凭借扎实的功底和精彩的演出,屈连英获得了第26届中国戏剧梅花奖。实现了她追逐30年的梅花梦,谈及对未来的期许,她低头思考了一下说道,在这个快速消费的时代,秦腔作为一个传统戏曲,传承和发展都遇到了很大的挑战,这需要秦腔演员自身的不断努力,更需要党委、政府以及社会各方面的关心和支持。作为一名民进会员,觉得自己有责任去呼吁大家关注这一传统戏曲的生存现状。近年来,党和政府给予了很多支持,李建华书记、姚爱兴副主席以及民进区委会等都十分关注这一问题,多次调研了解情况,让我对秦腔的未来更有信心了。
30年光阴踏雪寻梅,雪愈深,梅愈香。相信这片西北大地上,会更加梅香四溢,曲音绕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