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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叙伦:我在六十岁以前(七)

发布时间:2015-04-15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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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津浦路车上同行的是一位桐城人,姓尹名寿松号秀峰,他在清末就担任奉天交涉使衙门的工作,后来又帮张作霖办外交,这时,他在冀察政务委员会的外交委员会办事。他告诉我许多外交上的情形,还告诉我“塘沽协定”、“何梅协定”的经过,他就是管这件事的。我要求他把协定抄给我一份。我到北京的第二日,就去访他,他就给了我一份“何梅协定”。看了真叫我“怒发冲冠”,这哪里是协定,只是日本帝国主义向蒋介石下的一道命令,里面把蒋介石的特务机关“蓝衣社”指出来,要他解散(自然是指就地的),蒋介石对日本帝国主义竟甘心恭顺到这个田地。后来,我把这份协定抄本送给了刘湘。

  我这次到四川,是用游览的名义,我的朋友、学生四川人也不少,所以公开地和他们酬酢往来,还由他们导游了成都的名胜,和新都的杨升庵祠堂、宝光寺,又去灌县看了离堆。在成都的时候,学校电台请我说话,我借此做了抗日的宣传。可是,遭到一个困难,就是军官学校成都分校也请我去演讲,这是蒋介石的重要机关,而且是军事机关,不去不好,自然答应去,去了又怎样讲话?考虑了一番,我决定了给他们讲三点:一,军人自身就是民众。二,军人是民众里一部分分工做保护全国民众而研究学习保护技术的。三,武力是民众的,须保护民众。总结到国难严重,民族临危,希望他们负起保护国家的责任。这次听众是全校的学生,据说有四千多人,总算没出什么乱子。

  我在成都不过和刘湘谈了两次。因为他犯了严重的胃病才好起来,出来见客还要人扶着他走;而我和他毕竟“素昧平生”,自然不好一下子说得深切。他在谈话中还露出许多顾虑。对他们这样的人说话,要了解他们的地位、环境、企图,因势利导才会有效。这当然是须要日子长久,还得见面多。所以,我只能把大势和他本身的利害方面开说一下,他想把我留下帮他的忙,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的老母正在病中,所以答应给他找一个帮助他的人,我就仍回北京。可是,我病了,在医院里由许德珩告诉我:中国共产党方面有人要来看我,约的时间是第二日的下午四时,为的是要我到西安去,我准时候着他来,却没有来。等过了时,我出去了,到晚饭回院,工友报告我:‘有一个人来看你,也不留名片就去了”,不晓得是否就是中国共产党朋友。就在这几天内,我得到我的老母病重的电报,急急回了杭州。才晓得我的老母因为受寒而得了肺炎,但已好转;到了十二月十二日消息传来,蒋介石在西安为张学良扣留。十六日晨,得许宝驹电报,叫我去南京,我晓得一定为了西安事情关系很大,要我去商应变的办法。我因为母亲病情好转,暂时离开两日,尚不要紧,便告别母亲,当晚起程。到南京后方知朋友们仍希望我走一趟四川,因蒋介石集团想进兵西安,就在二十一日晨乘飞机入川。二十二日和刘湘的参谋长傅真吾谈了一回,二十三日访问刘湘,知道他已有四项主张的通电发出了。二十五日午前即得蒋介石已被释放的消息,那末我就没什么要事须再留川,可是,我们已把郭春涛介绍给刘湘做顾问,郭春涛有电相告他来的日子,因此,等他到了,又和刘湘一谈把春涛留下,我就回北京。却又得了我母亲病危的电报,急忙回杭。”这时已是二十六年的一月了,不幸的我,竟在这月的二十六日,失去了慈爱的母亲。

  我失掉了母亲,又感到家国的环境,都使我的心上好象裂了一个创口,除了一个悲字以外,再写不出什么;急急地把母亲安葬好了,想学“云游僧”了;但是,我不但痛恨一辈酒肉和尚,还对什么高僧,都不敬重;因为他们拿“法施”二个字遮盖了他们分利的劣行;假使他们真正本着大乘佛法,应该个个和尚都是社会主义的信徒;所以就是我的朋友象弘一法师,都认他为只是一个自了汉,他的影响,也不过多几个自了汉,这种自了汉,还比不上一个终身服务田地上的农人,反过来,他们却靠农人来养活,否则他们也不能自了。所以我和还有几位朋友象夏丐尊、许炳堃先生的,常常辩论,他们都只好说:“一个人总是要个信仰才有安顿。”(夏先生的话)或者“我的确信仰西方有乐土,临终会有佛来接引了。”(许先生的话)只算我的“法力”敌不过他们,然而我认为他们还没有把“分别我执”破除,“终身学道”,只是被“小我”在耍把戏。

作者:     责任编辑:张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