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

无论是传统节日还是现代社会产生的节日，都带有强烈和鲜明的文化语义。这是因为节日活动是一种群体行为，包含着某一群体的意志和价值观，体现了某一群体的思维方式和生活习惯，是人类经过长期积淀的的一种高级的精神文化现象。通过节日活动，陶冶人们的精神情操，使人类高级的文化精神世代相传，并且不断得到丰富发展。

 

二、中国传统节日文化语义的发展变化

杨存田（1994）把节日分为四个类型：庆贺节日、纪念节日、社交游乐节日和祭祀节日。他把节日具备其中一个内容的称为“单一性节日”，具有两个以上内容的称为综合性节日。我们认为，单一性节日一般具有单向性文化语义，综合性节日则具有多向性文化语义。节日的文化语义特点规定着节日的文化内涵、参与对象和活动形式。现代社会产生的节日一般是单一性节日，如“三八妇女节”、“五一国际劳动节”、“六一国际儿童节”等属于这一类。其文化语义特点带有单向性和官方性等特点。一般的传统节日，例如中国的春节、清明节、端午节、中秋节，其文化语义则要复杂些，其文化语义特征一般带有多向性、民间性、传承性、稳固性等特点。春节文化语义特征的多向性主要表现在：辞旧迎新、祈福祝福、亲人团聚等；清明节一般具有扫墓祭祖和踏青春游两个文化语义；端午节则具有纪念、逐疫避邪等文化语义；中秋节既有赏月的意思，也有亲人团圆的含义。传统节日中与宗教有关的节日，例如圣诞节、复活节、佛诞日等都直接与纪念宗教的创始人有关，其文化语义特点一般是单向性的，但有时也具有祝福祈福等等文化语义。

同一般语言符号语义的变化一样，传统节日的文化语义也会随着历史和社会文化生活的变化发生变化，产生语义转移现象。一般语言符号的语义向着缩小或者扩大的两个相反方向发展，传统节日的文化语义一般则是朝着语义扩大的方向发展，但也会出现文化语义缩小的现象。文化语义扩大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文化语义的不断增加，二是节日活动、仪式和群体人数的不断增加，出现跨民族、跨国界等现象。 端午原来是五月各种节日逐渐合并而成的一个节日。因为夏季来临，毒虫活动处于极盛，人容易感染疫病，古人误以为是瘟神作祟，所以举行祭祀仪式，主要目的为了避邪。于是有了挂艾草、佩香囊、赛龙舟、洒雄黄等习俗。后人又加进了其他文化语义，特别是各种各样的地方文化特色，于是有了纪念屈原、陈临、勾践、伍子胥、曹娥等说法。夏历五月初五这天，还有“端五节、端阳节、重午节、天中节、天长节、沐兰节、地腊节、诗人节、龙船节、解粽节、粽包节、五月节、娃娃节、女娲节、女儿节”等称呼。“端午节”很可能是根据上古时代中国各民族中不同的习惯、宗教、传说而混合起来的一个节日。正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中国过“端午节”的民族有汉、藏、蒙古、回、彝、羌、纳西、达斡尔、锡伯、哈尼、裕固、壮、布依、仡佬、朝鲜、鄂伦春、土家、瑶、侗、普米、白族等。不过，两岸四地把端午节定为法定假日后，文化语义有缩小的趋势，也就是把这个节日作为纪念屈原的纪念日（国务院侨务办、国家汉语国际推广领导小组办公室，2007）。春节不仅是汉族的节日，满、蒙古，瑶、壮、白、高山、赫哲、哈尼、达斡尔、侗、黎等十几个少数民族也有过春节的习俗，周边国家日本、朝鲜、韩国、越南也有过春节的习俗。春节除文化语义不断增加外，节日的活动也在增加，如新春团拜会，领导人致新春贺辞，电话拜年，短信拜年等等活动都是近几十年发展起来的活动，尤其是春节联欢晚会，已经成为全球华人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节日活动。春节已经逐渐在发展成为一个跨境跨国的传统节日。

清明本是二十节气之一，现在已经演变成为我国的一个重要的传统节日。其文化语义也经历了一个不断扩大的过程。清明节与寒食节有关，寒食节本来是一个纪念春秋时期晋国名士介之推的活动，经过时间的推移，后来逐渐发展成为纪念已故亲人的活动。新中国成立以后，清明节也是祭奠先烈活动的日子。这个传统节日，有些地方还有与纪念先人、先烈或已故亲人无关的踏青活动。

中秋节的文化语义，比较重要的大概有两个：一个是赏月、拜月或祭月；另一个是团团圆圆。拜月与祭月的活动已经逐渐消失，因此月神崇拜的文化语义也在逐渐消失，代之而起的是对大自然风光的欣赏以及享受亲人团聚的欢乐。因此，当今这个传统节日活动主要是赏月、吃月饼、亲人团聚。

从中国传统节日文化语义的发展情况看，节日文化虽然具有稳固性，但也具有一定的可变性。正是这种可变性，使得节日文化语义随着时代的变迁得到发展与更新，使传统文化融入现代社会。一些民俗现象已经发展成为国俗现象。国俗现象有没有可能进一步发展成为普世现象？下一节我们将进一步探讨

 

三、中国传统节日文化语义的进一步发展及其与世界分享的可能性

从我国传统节日文化语义的发展情况看来，社会的发展变化必然制约着传统节日文化语义的发展变化。我们是否可以通过把握传统节日文化语义的发展变化规律来促使它们走向世界，让世界上更多的群体与我们分享节日文化的各种不同乐趣？我们认为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民俗现象转变为国俗现象，民俗文化语义就转变为国俗文化语义，国俗文化语义如果转变为普世文化语义，中国传统节日就有可能转变为普世节日。从节日的文化语义发展变化的角度看，文化语义越明确越简单越容易传播，文化语义色彩越中性越容易被更多的人群接受。因此，中国传统节日要走向世界，其文化语义首先要进一步明确化、单向化。也就是要尽量把综合性节日转变成为单一性节日。传统节日文化语义的发展变化为我们提供了这种转变的可能性。

《中国古代礼俗辞典》（许嘉璐，1991）收有节日 29个，其中的元旦、清明、端午、七夕、中秋、重阳、冬至、腊日、小年、除夕至今还广泛流传。春节、清明、端午、中秋已经为两岸四地共有的法定节日。也就是说，这些节日已经具备了国俗文化语义。这些法定节日应该可以进一步与世界人民分享。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最好要把这些节日的文化语义明确化和单一化，使其发展成为普世文化语义，例如可以把春节作为庆贺农历新年的活动，其文化语义为庆贺新春；清明节作为祭奠故人的节日，其文化语义为怀念故人；端午节作为屈原的纪念日，其文化语义为纪念伟大爱国诗人；中秋节作为团圆的日子，其文化语义为“亲人团圆”。

要让中国的传统节日走向世界，我们还要有尊重甚至接纳世界其它国家或民族节日文化的胸怀。我国改革开放以后，西方的一些节日文化也在我国出现，非基督教徒也跟着过圣诞节，情人节也在城市的一些年轻人中流行起来，似乎可以把这些现象看成西方的节日文化语义在逐渐扩大的一种表现。圣诞节除了纪念宗教人物外，还有相互祝福的活动。作者主张“文化和谐论”（苏金智， 2010），各种文化要互相理解互相尊重，不应该以我为中心。这一观点也可以用来看待节日文化跨民族、跨国境的现象。我们应该充分利用节日文化的语义可变性特点，把中国传统节日的文化语义进一步明确化，从而推广我们的传统节日文化，让世界上更多的人们了解中华文化，与我们分享过节的各种不同情感。在推广过程中，要让世界人民知道，我们这样做并没有取代其他节日文化的意图。

元旦是国际社会普遍接受的节日，春节、清明节、端午节、中秋节是两岸四地和全球华人共有的节日。这些节日的共同特点是其文化语义直接与时令相联系，是中性的，不带有政治或宗教色彩。圣诞节在国际社会也广泛传播，但由于其浓厚的宗教色彩，其文化语义扩大没有太大的空间，而春节、清明节、中秋节这些与时令相联系，不带任何政治色彩和宗教色彩的中国传统节日，具有普世文化价值，具有普世文化语义，是有进一步传播推广价值的，是有可能被世界上更多的人群接受的。在中国这几个传统法定节日中，如果把清明节活动确定为在墓地祭奠先人或先烈，其文化语义为对先人或先烈的怀念，这个节日发展成为全球共同节日的可能性最大。

节日文化的传播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作者这里不揣冒昧，提出一个与世界人民分享中国传统节日文化构想的进程：把中国传统节日文化语义明确化、单向化 →对外传播推广这一节日文化，让世界更多的人群了解→邀请世界上更多的人群参与中国传统节日活动，与我们共享节日的乐趣 →最后成为大家共同的节日。

 

四、结语

改革开放后我们在经济领域不断取得进步，世界人民在关注我们的同时也和我们一起分享了中国经济发展的成果。让世界人民进一步了解中国悠久的文化，与我们一起分享中国传统文化的乐趣，尤其是节日文化的乐趣，中国将会为构建世界人民大家庭的和谐生活作出更重要的贡献。

 

参考文献

国务院侨务办公室、国家汉语国际推广领导小组办公室编《中国文化常识（中英对照）》，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 年。

苏金智《文化和谐论语跨文化交际——以中文译音为例》，《长江学术》，2010 年第4期，第128-136页。

许嘉璐《中国古代礼俗辞典》，中国友谊出版公司，1991年。

杨存田《中国风俗概观》，北京大学出版社，199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