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一日,星期五。
天雨已将十日,掌伞而行,全身沾湿。到店改杂志文字。午刻,偕洗公、伯祥、周为群等餐于同华楼。为群已应我店之聘,为南京分店之经理。座中有宋君谈前年渠避难零陵,及一路逃奔、被俘作苦工之经过,闻之伤恻。
返店,仍改文。傍晚归家,进晚餐。
八时,大学新闻社以汽车来邀,至震旦大学,参加其社主办之文艺晚会。同被邀者为熊佛西。熊与余皆说话半小时,此外亦为朗诵、歌唱等节目。十时散,仍以汽车归。
三月二日,星期六。
上午开杂志社工作会议,商定《中志》《少年》《国刊》《英刊》四志各项工作程序。下午,改文写信。
雨仍未止,傍晚与墨乘三轮车而归。到家即饮酒,甚觉清静安闲。早睡。
三月三日,星期日。
知伊搬来楼下住,祖璋将与同室。墨与满子、三午至霞飞坊。余于十一时到振铎家,振铎与许广平作东请客。客有老舍、胡风、雪峰、家璧、凤子、清阁等。老舍以明日上船,后日开行。居美之期一年,约明年再共饮。
二时散。至卡尔登戏院,观健吾之新作《青春》。戏剧技术颇佳,而内容殊平平。
五时散。到家,与知伊、小墨、三官共饮啤酒一瓶,绍酒半瓶。久不饮啤酒,饮之有新趣。墨等归来,云江夏两家皆安好,丏翁兴致较佳。
三月四日,星期一。
写信多封,索《国文月刊》之文稿。绍虞编此志,觉文稿来源甚少,殊难为继,故为之向友人催询。看稿若干篇。今后《中志》归彬然主持,《少年》归小墨主持,而修润仍由余为之。所收文字,不经修润,实不能付刊也。
傍晚归家,饮酒。欲执笔作文,而精神疲惫,只思就睡,遂罢。
三月五日,星期二。
改文。出席推广工作会议。我店之四种杂志将在沪发行,须求其推行。
作一短文,应孔另境之约,谈对日感想。将翻为日文,载于专供日人阅读之《改造月刊》。余谈日本之教育须根本改革云云。
吕诚之先生来,与伯祥等款之。吕编断代史若干册,由我店出版,已出者有先秦及秦汉两册。
傍晚到家,饮高粱,早睡。春风甚作,撼玻璃窗楞楞作响。
三月六日,星期三。
上午改文。午刻,偕洗公、达君、芷芬饮酒于小酒肆。日内芷芬将离沪赴平,创设分店。洗公与语见事行事,一切斟酌办理云云。饮二小时,返店,仍改文。
吴大琨来访,谈时势,并约下星期三到其家饮酒。致觉来访,苍然一老人矣,寓西门一僧寺中,为校经工作。
六时,至嵩山路吴湖帆家,应其招宴。湖帆与余同岁,亦老苍矣。所约皆草桥同学,有张吉如、张禹琳、范烟桥、陈子彝诸君,又一人为王翼云。蒋仲川、沈君匋以离沪未来,伯祥有小恙,亦未到。禹琳今执教于上海中学,烟桥为《文汇》编辑。湖帆闻余谈江行,出示所藏石涛之《长江一览图》。卷长五丈,以整幅生绢为之,峰峦城郭,笔墨变化,然皆以意会之,与实际之景物固相差甚远。后有石涛之纪游诗若干首,字迹奇瑰可喜,诗句亦时有佳者。此卷湖帆谓为神品,洵非虚也。又承湖帆赠其夫妇画册,精印,彩色,绝佳。其夫人已去世,此册为纪念之品。宴饮时,肴馔甚精,饮白兰地,颇畅适。将辞出而庞京周来,因复坐。京周今为临时大学医学组主任。
十时乘人力车归,寒气侵袭,全身欲僵,在川中所未有也。
三月七日,星期四。
晨出,电车又罢工。日来各业轮流罢工,此歇彼起,社会极度不安。或者经济危机不可免乎。
午后,开编审会议。傍晚乘车而归,寒气彻骨。去冬上海未冷,交春转冷,迩日为甚。大约又是北方寒流来袭之故。就附近沽黄酒,饮半瓶。既而必陶到,渠返乡省视,云湘省破坏殊甚。谈一小时而睡。
三月八日,星期五。
电车仍罢工,以人力车到店。百货公司十馀家亦停业,缘职工要求提高待遇,公司方面自动停业。
午前,开经理室工作会议。午后二时,于一家春茶点款友人,商谈《中志》及《少年》之改进问题。店中同人出席者十馀人,外客到者为仲华、仲足、雪峰、陈原、柳方、胡绳、起孟、夏衍、宝权九人。因平常甚熟,诸友皆能畅所欲言。诸君皆以为欲求杂志之精良,须接近读者云云。四时半散。
达君邀宴,而天雨甚,雇汽车不得,延至六时半,始雇得三轮车,与墨并载而往。同叙者皆店中同人,饮甚欢。兼为芷芬作饯。九时半,乘汽车而归。
三月九日,星期六。
作短序序又新之《军中归讯》。在店内作文,人多声杂,颇难静思。不如在蓉时远甚。
饭后,开人事委员会,决定进用人员数人。来店登记者有二三十人,不适宜者居多,虽有许多事需人办理,不能多用也。
尚公学生柴志明来访,今为交通大学教导长,抗战期间,渠奔走各地,尽力于建筑运输之事。尚公同学多佼佼者,亦足以自豪也。
六时,开明社会员大会,到卅八人,余为主席。决议设同人消费合作社,会场空气极佳。九时始散。
三月十日,星期日。
昨夜窃贼自洗翁家之厨房,弯屈铁条而入。偷去各家厨房中之用具。我家失饭锅一、铜面盆一、鞋一双。屋后为空场,殊不谨慎,有人主养狗,当徐徐图之。
孔另境偕其弟令杰及妻儿来访。冬官来,午饭,与小墨、三官出观电影。余与洗公出观日本旧货摊,无所得。售价已比我辈初到时高十倍矣。傍晚小睡,醒来饮酒。头脑昏昏,竟日闲荡,殊为无聊。
三月十一日,星期一。
作《中志》三月号之卷头言一篇,题曰《助学运动》,系就上海学生界最近发动之助学运动加以评论。严大椿来,以翻译小说两篇嘱余观览。刘师尚自乐山来,云将至华盛顿,服务于我国资源委员会之办事处。吴勖初之子济华来,向服务于重庆某油厂,炼桐油为汽油柴油。以后国外汽油将重行输入,此等厂必归于淘汰。下午又下雨,到晚乘三轮车而归。郑缤小姐馈自制蛋糕,食之而甘。酒罢即睡。
三月十二日,星期二。
今日为中山逝世纪念日,又为植树节,书业界以植树节名义放假。
上午,余作《少年》三月号之卷首辞一篇,题曰《少年们自己的刊物》。苏州运来器物,至今未到,室内未能布置停当,甚感不便。午后无聊,杂取书观之,而又无心观看。傍晚饮高粱,仍早睡。
三月十三日,星期三。
选文两篇,加以评语,入《国文月刊》,栏名为《当代文选评》。略改孙起孟一文,寄与云彬,入《国文杂志》。云彬来信,言《国文杂志》将续办也。午后,开经理室工作会议。
报载马歇尔飞回美国,逾三星期将重来。马氏来我国七十日,有两大成就,一为助成协商会议之召开,并得良好之结果。二为调停国共双方,阻止内战,并建立整军方案。渠谓在我国历史上,近二三月为最紧要之时期,所关至大。盖其间须改组政府,整顿军队,办理善与不善,皆影响此后之局面也。
傍晚,偕洗公、彬然应吴大琨之约,至其家小叙。其母治馔,苏州口味,其妹二人及夫人同餐,至闲适。吴言此后局势未可乐观,民主力量虽增强,反动势力亦不弱,若辈利用生计困顿、经济残破之弱点,足以号召一般人,使趋于法西斯之途。目前社会不安,未始非当局者人为之力有以致之。若辈自知已趋没落,索性不顾大局,拆国家之台,聚敛自肥,期他日下台,居外国作富翁。余询经济困难究有无办法解除,吴言办法固有,无如当局不措意何。十时到家。
三月十四日,星期四。
改出版业致参政会之说帖,要求改善税收及邮递办法。改而未毕。
开明旧同事沈家海自湖南来沪,谓久未饮绍酒,午刻,邀洗、伯翁及余等出饮于小酒肆。甚畅适。
午后开编审会议。傍晚雨甚,冒雨候车,满身淋漓。
夜间,陆梦生来,王达三来,皆坐有顷而去。
三月十五日,星期五。
得了一、叔湘书,皆附有文稿,复之。午后,食台湾西瓜,甚甘。瓜系洗公友人所赠。多年未尝佳瓜,且于春令食之,益见珍贵。
傍晚,黄幼雄来谈,发几全白矣。渠现在杭州,参加一印刷厂之工作。
张伞到家,欧阳文彬来谈,留之晚餐。汉华、清华、士敭等来谈。早睡。
三月十六日,星期六。
雨仍未已,连雨将二十日矣。到店,作完一短文,题为《赠服务社会的大学毕业同学》,系一青年来求索者。改出版业致参政会之说帖毕。
得东润、佩弦信。佩弦附来一诗,忧心时事,兹录之。
胜利已复半载,对此茫茫,百端交集,次公权去夏见答韵。
凯歌旋踵仍据乱,极目升平杳无畔。几番雨横复风狂,破碎山河天四暗。同室操戈血漂杵,奔走惊呼交喘汗。流离琐尾历九秋,灾星到头还贯串。异乡久客如蚁旋,敝服饥肠何日赡。灾星宁独照吾徒,西亚东欧人人见。大熊赫赫据天津,高掌远蹠开生面。教训生聚三十春,长宵万里噤光焰。疾雷破空时一吼,文字无灵嗟笔砚。珠光宝气独不甘,西方之人美而艳。宝气珠光射斗牛,东海西海偕歆羡。熊乎熊乎尔诚能,张脉偾兴争烂绚。谁家天下今域中,钩心斗角从君看。看天左右作人难,亚东大国吾为冠。白山黑水吾之有,维翰维藩吾所愿。如何久假漫言归,旧京孤露思萦万。旧京坊巷眼中明,剜肉补疮装应办。稷坛黄菊灿如金,太液柔波清可泛。只愁日夕困心兵,孤负西山招手唤。更愁冻馁随妻子,瘦骨伶仃沦弃扇。傍晚雨中候电车,久久而挤不上。墨乘人力车,余步行而归。疲甚,酒罢即睡。
三月十七日,星期日。
晨看《周报》。有陈友琴之子偕其二友来,询问组织读书会,及如何自修之事。此子现为独立出版社之小职员。
十一时,偕绍虞与墨至功德林,公祭彬然之祖母夫人。参加者为全店同事。彬然之祖母年八十馀,于彬然到家后数日,无疾而终。祭毕,素菜四席,共为聚餐。
二时散,至丏翁家。翁近日仍气喘,有热度。进食不多,意兴不甚佳。坐有顷,至我妹处省母。母与妹皆健好。妹留母多住几时,俟满子生产以后,然后返祥经里居住。
五时,再至丏翁所,与翁对酌。翁饮两杯,余饮半斤。翁自谓自余返来,未尝好好地共饮,今夕高兴,为之加量。所谈文法文章,不涉生活困难云云,因而亦无愁叹。七时半出,候车费时,到家已九时矣。
三月十八日,星期一。
冒雨至私立储能中学,于其纪念周上作演讲。此校校长段力佩,为中学教师联合会之负责人。办学校令学生自治,与一般学校不同。伯祥之两子皆在此校肄业,其七小姐则在附属小学任教师云。余讲各科学业皆在养成好习惯,历四十分钟而毕。
到店,写复信数通。午刻,于士敭家宴特约编审委员。近议定邀店外七人为特约编审委员,计马夷初、吕润之、仲华、何柏丞、振铎、夏衍、叔湘。除叔湘在成都外,六人皆在上海,今日宴之。夷初未到,柏丞少坐即去。席间未谈编审事,仅资联谊而已。
二时返店。三时开经理室工作会议。散工时候车不至,步行而归。酒后改彬然文一篇。在家灯下作事,此为开始也。十时睡。
三月十九日,星期二。
改文两篇。王翼云偕朱蕴石之子来,年廿一岁,能绘画,佐王办《世界知识》事务。
傍晚,潘垂统来。已十馀年未见,现仍在保险公司服务。自言其志愿,谓将尽力教育,拉拢教育家与工商界,使其合作。工商界投资,营有关教育之种种事业(如出版公司、玩具厂),以其赢馀,助全国小学教师联合会作事。其意亦良佳。
到家即饮酒。灯下为三官写重装之书面及脊封,此诸书皆东归途中受潮者也。
三月二十日,星期三。
改文数篇。午刻,与洗公、伯祥、达君、郑小姐入酒店小饮。沐绍良来谈。渠本在商务编译所,今入《大晚报》为编辑。
傍晚,候一路电车至一句钟,车少,到站时挤不上,乘三轮车而归。
苏州运来家具已到,放置室中,便觉回旋不得。绍虞夫人自苏到沪,偕绍虞来访。多年不见,发已半苍,俨然老太太矣。俟其去,观苏州带来之积存相片,因而重温往事,久久不能释手。三官整理书籍,颇为不易,案头床头,堆积累累。十一时睡。
三月廿一日,星期四。
上午改士敭文一篇。雪村前与王稚圃接洽,聘为北平分店经理,以通信延迟,此间不接头,已聘芷芬。近日雪村函电迭至,谓不可失信于王。今日共商,决定聘王,芷芬则改由总公司聘为襄理,仍往北平,协同王君筹设北平分店云。
饭后,出外剪发。返店,刘延陵之子来访,现在《和平日报》任编务,以意趣不相投,欲俟机改投他家报馆。潘梓年来访,云将在沪出版《新华日报》。
三时,开编审会议。傍晚仍挤不上车,步行而归。酒次,彬然、清华、士敭来闲谈。酒罢已倦甚,早睡。
三月廿二日,星期五。
晨早起,搬动器物,将搬来者易去借来者,并腾出空间,以便全家吃饭。至七时停手。
天又下雨,乘电车到店,仍然满身沾湿。改锡光文小墨文各一篇,又写信数封。傍晚仍徒步而归,饮酒如常。
三月廿三日,星期六。
看振铎纪念吴瞿安一文,于在春谈作文教学一文。又改小墨文两篇,投稿数篇。傍晚乘无轨电车至四川路桥,然后步行而归。
洗翁招饮,皆店中同人,外客有濮文彬、唐剑我及冯君。诸人皆能饮,饮颇不少。酒罢人散,与洗公闲谈店之前途。十时睡。
三月廿四日,星期日。
天气晴明,心意畅适。十时,至山海关路育才学校,赴小学教师进修会之招,作讲演。会场颇宽,听者约三百人。入场,孙起孟已在演说。他说我人宜改变思想方式,勿向上看,勿向后看,是二者皆将觉前无佳境。若易向上看为向下看,易向后看为向前看,则前途有望。其言甚扼要。余续为说辞,仍以养成良好习惯,读书宜取广义为言,皆余旧说也,辞不甚畅。
十二时半到家。刘师尚在我家。下午,小墨、满子往霞飞坊,三官偕师尚出观电影,余闲坐,偶得半日闲,甚觉安适。
傍晚饮酒,与师尚闲谈。渠读英文已通,德文、法文亦能看书,日文、俄文皆初学。谓俟语文工具纯熟而后,拟专研经济理论。此人有志可佩。
小墨、满子归来,云丏翁忽便血甚多。丏翁之身体在逐渐转坏,大可忧虑也。
三月廿五日,星期一。
看稿数篇。沈仲九来,谈台湾情形。他们到台数月,一切尚未就绪。台湾之生产规模,无法维持以前状况。总原因为人才不够,少数之人又无办事经验。台湾大学于农学医学最有成绩,设备亦为全国大学之冠,但以今日之人才,实未能加以利用。
午前,尤秩臣来,渠今在浦东中学任教,且在一钱庄任文牍。谈起章君畴,言君畴于抗战期间连任伪职,今则避匿不知所之。君畴热中,无理想,宜其如是。
下午四时,与墨探视丏翁。知前夕便血而后,至今三十六小时,未复便。身体无甚痛苦,气色言语如常,似无多大关系。即留饮酒。雨甚大。夜雨叙亲旧,至有情致。
七时,到红蕉家省母。红蕉适在家晚餐。谈半小时。冒雨而出,乘汽车至河南路。候一路电车半小时不得,乘三轮车而归,全身沾湿。已十时矣。
三月廿六日,星期二。
竟日改文,写信。雨仍不止,殊为闷损。夜间,洗公、世泽来闲谈。
三月廿七日,星期三。
晨候车甚久,下车冒雨到店,全身沾湿。三月间雨量之多,今年开三十年之记录。
改文一篇。午间,与诸同人应《正言报》徐亚倩之招,赴杏花楼午餐。《正言报》有“读书生活”一栏,约我们为之作文。
二时,至圆明园路沪江大学真光团契作演讲,与彬然偕。各讲四十分钟而出。仍返店,看来信。到家颓然,酒罢即睡。
三月廿八日,星期四。
昨日以群来,云将与夏衍办一半周刊,名曰《春秋》,坚嘱余作文。今日作一文,题曰《我坐了木船》,千五百言,即以付之。
上午开经理室会议,周为群不习于商店生活,请辞南京分店经理之职,允之,以钟达轩继任。午后,开编审会议,谈甚久。
傍晚,与洗公、伯祥、芷芬、起孟至酒肆饮酒,将请起孟作演讲。酒毕返店,明社开会员大会,起孟讲民主精神在文化机关之运用,语甚精。辞毕,讨论组织消费合作社事。十时始毕。雇汽车而归。
三月廿九日,星期五。
今日以革命先烈纪念日放假。九时后,至丏翁所访视。翁日来每夕仍有热度(卅九),便中仍带血,意兴颇萧索,无好词以慰之。
中午,至红蕉所午餐。今日红蕉四十九岁生日,其甥女甥婿皆来,我家则母亲、墨林、小墨,又有伯祥同坐,饮颇适。酒后,与伯祥闲谈。五时归。丏翁之长媳在我家,留之晚膳。余疲甚,早睡。
三月三十日,星期六。
店中添建四层楼已完工,今日将办事桌搬上,开始在四楼作事。光线甚好,而市嚣转甚。
写信数通,改稿数篇。午后,开杂志社联合例会。傍晚乘十一路电车归,以有太阳,觉为时尚早。
酒后,缮抄东润所作评《张居正大传》一文,将以投于《正言报》。前东润要余作文评此书,余言不能,无已,则请其自作,署余名发表。东润欣然,不久即寄稿来。稿搁置已久,今《正言报》《读书生活》索文,故即抄而付之。十一时睡。
三月卅一日,星期日。
晨与墨至虬江路小菜场买菜。早膳后,续抄昨文毕。为三官写重装书之书脊。
午后二时,出门,拟至作家书屋,赴文协理事会。候电车不得上,步行至北站,乘五路车至大马路,改乘一路车至卡德路,然后步行至爱多亚路。足力疲矣。到时,诸友已在集谈,商谈以款项援助贫困之会友。四时半散。六时到家。
小墨、满子今日复往霞飞坊,归言丏翁热度益高,至卅九度半。共谓衰病至此,恐难久延,思之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