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圣陶先生笔下的兰州

作者:刘畅《叶圣陶研究年刊2017》

  叶圣陶先生是我国著名的文学家、教育家、编辑出版家和社会活动家。他堪称优秀的语言艺术家,其文章用词讲究、凝重洗练、感情真挚。叶圣陶生于江苏苏州,长居于我国东部,他的许多文章都记述了我国东部地区的风土人情,如散文《藕与莼菜》《看月》《牵牛花》《记金华的两个岩洞》《苏州园林》等等。但很少有人知道,叶圣陶也曾写下反映西部风情的《从西安到兰州》和《坐羊皮筏到雁滩》等文章。他的这些文章从多个角度描绘了金城兰州的千态百姿。在有些人的刻板印象中,兰州偏于大西北一隅,干旱缺水,处在不毛之地,整日大漠孤烟直、漫天黄沙飞,人们长年不洗澡、出门骑骆驼。而叶圣陶对兰州的看法却与此大相径庭。不同于大量千篇一律、渲染西北边塞荒凉的诗文,叶圣陶笔下的兰州质朴真实、富有生气。作为兰州大学的学生,在兰州生活已有三个年头。我最近品读了叶圣陶的《从西安到兰州》和《坐羊皮筏到雁滩》这两篇文章,感到非常亲切,充分感受到叶圣陶笔下生机盎然、魅力四射的兰州,非常感慨作者雄健的笔力,以及作者对人生、生活和祖国大好河山无比热爱的情怀。

  1953年10月中旬,中央决定派工作组往西北大区传达政务院文化教育委员会(俗称中央文委或国家文委)的决议。负责向西北区传达决议的工作组由出版总署、教育部、高教部、文化部有关人员组成,时任出版总署副署长兼人民教育出版社社长、总编辑的叶圣陶担任组长。10月15日,叶圣陶偕同金灿然乘火车从北京出发。10月16日,叶圣陶抵达西安。他辗转西安、宝鸡两地,在陕西进行了两周左右的工作。11月1日晨,叶圣陶从宝鸡登上火车,前往兰州继续进行传达工作。11月2日中午,飞龙似的火车穿过群山万壑,载着叶圣陶到了兰州,也引领我们走进了叶圣陶笔下的兰州。叶圣陶在兰州的活动仅有一周左右的时间,11月9日,叶老就因繁忙的工作不得不返回。但在这短短的几天内,叶圣陶不仅先后到甘肃省新华书店、省新闻出版处、甘肃人民出版社、西北民族学院、甘肃日报社、省文委、省文化事业管理局、兰州大学等单位考察、座谈、演讲,工作间隙还参观考察了兰州名胜,回京后很快写就了《从西安到兰州》和《坐羊皮筏到雁滩》两篇文章《从西安到兰州》和《坐羊皮筏到雁滩》均收录在《叶圣陶集》第7卷(江苏教育出版社2004年版)。以下凡引自这两篇者,不再注明出处。,足见兰州给作者留下的印象之深。叶圣陶先生笔下的兰州究竟是什么样呢?

 

  叶圣陶谈“水车之都”兰州

  在《从西安到兰州》一文,叶圣陶第一次提及兰州,便写了兰州令人惊奇的“绿”。文中记载,距兰州十多站的时候,“只见一片浑然的黄”,可近了兰州,景致就大不一样了。“显著的是树木多了,这里一丛,那里一丛,树叶还没有落,苍然成林,其中有拂着地面的垂柳。”这片绿海正是黄河水浇灌出来的,而这黄河水是“用大水车引上来”的。

  兰州被誉为“水车之都”,而今市内还建有水车博览园,是到兰州旅游的必去之处。兰州的水车可谓历史悠久。自明朝时期开始,兰州附近一带就一直使用水车引黄河水,进行农业灌溉。根据文献记载,水车技术是理学家段容思的儿子段续从南方学来的。转动的水车、流淌的黄河水诉说着兰州的历史传承。从明朝以降,水车在兰州地区农业上发挥着独有的作用。段续引进的水车使干旱少雨的兰州地区黄河两岸农田得灌溉之惠。两岸的农民纷纷仿制水车,黄河水源源不断地流入黄土地,从此这片大地上长出了喜人的作物。水车吱呀地转着,引来了黄河水,带来了生机一片。据叶圣陶记载,20世纪50年代的兰州“有水车两百多架,每架可以灌五十亩到百把亩”。水车堪称一项伟大的发明创造,有力地促进了兰州地区的水利建设和农业发展。虽然随着现代水利事业的大发展和黄河电灌工程的不断创新,兰州水车业已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但是我们不能忘记叶圣陶笔下的兰州水车提灌黄河水对丝绸之路重镇兰州由“黄”变“绿”的贡献。

 

  叶圣陶谈兰州人在农耕上的发明

  水车引来黄河水,在水沟边,叶圣陶发现兰州附近好些地里都能看到小卵石或是黑色的小石片,“平匀地铺在那里,像富春江的江底”。叶圣陶经过打听,才明白这是兰州人关于农业耕作的另一项特殊的发明。农业种植,关键是水和土二字。单单有水是不行的,当时兰州的土质实在不利于农作。正如叶圣陶文中所说:“兰州的土地干燥,又含着卤质,遇到旱天虽有沟水灌溉,还是嫌干燥,下过大雨卤质就升上来,都对农事不利。”

  面对这种恼人的状况,兰州人并没有气馁。他们发明了看似简单、实则饱含科学道理的“沙地”方法来改造盐碱地。简而言之,就是将湿沙平匀地铺在地面上,其上在铺上一层细小卵石或是小石片用以保持。旱天,“沙地”减少蒸发、保护幼苗;雨天,雨水渗入土中,卤质则难以上升,一举两得。水车加上沙地,兰州地区的一些土地至此水旱不愁。

 

  叶圣陶谈兰州独有的交通工具——羊皮筏

  叶圣陶乘火车到达兰州后,曾乘羊皮筏前往雁滩游览。这一经历被叶圣陶向西写入《坐羊皮筏到雁滩》一文。羊皮筏是兰州特有的交通工具,远近闻名。没有亲自坐过羊皮筏的人,总是疑惑:几张羊皮再加上一个木架,是怎么构成独一无二的交通工具——羊皮筏的呢?关于这一问题,叶圣陶表示在来到兰州、坐上羊皮筏之前,他也有点“异感”。可是当亲眼看到了羊皮筏,一切豁然开朗:

  首先,叶圣陶对制作羊皮筏的原料进行了深入细致的描写:“羊皮筏用的是整张的羊皮……并不是那样展开的整张。打个比方,好比蛇蜕下来的皮,蛇爬到别处去了,蜕下来的皮留着,虽然瘪瘪的,可还是蛇的形状——是那样保持着原状的整张。”其次,叶圣陶细细述明这羊皮应当如何处理:前肢在膝盖处切断,一边一个窟窿;脑袋去掉,脖子处一个窟窿;两条后肢去掉,臀部一个窟窿。三个窟窿扎紧,留一个窟窿吹气,气足了也将它拴紧,形成一个羊形的气囊。最后,叶圣陶对羊皮筏的结构进行了说明:将四五个气囊连成一排,再将三个气囊直里连起来,就成个长方形的联结体。其上在铺一个长方形木架,羊皮筏就做成了。对于这个结构,叶圣陶有一个形象的比喻——“册”字形,只不过“‘册’字底下没有那一画,可是那架子底下有一画,‘册’字只有四直,可是那架子有十多直”。

  羊皮筏若是想真正运作起来,还缺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扁担。据叶圣陶记载,筏工在岸上往往用一条扁担支着羊皮筏,“把它背在背上,一只手按住扁担的另一头,走起来挺轻松的”,待有人想要渡河,谈好价钱后,便将羊皮筏放到水里,让乘客跨上去。等到了水里,扁担的身份就变了,它既是桨又是舵。扁担在筏工的手中,划拨着黄河水。羊皮筏吃水浅,更贴近沙滩,扁担轻轻一划,便能带着整个羊皮筏上上下下。黄河中不免有些礁石,但是不必担心,“羊皮筏有弹力,碰着滩石就弹开来,不至于撞破,就是撞破了一个气囊,还有其他十几个气囊在,影响并不大”。大风大浪时,羊皮筏也不过是随之颠簸,却不会翻覆,稳当得很。

  叶圣陶所述的半分不差,羊皮筏就是这个样子。羊皮筏,俗称“排子”,至今已有300多年的历史了。在过去,羊皮筏是兰州黄河上的短途运输主力,从果蔬运转到渡人过河都离不开这羊皮筏。现在,随着现代交通的发展,羊皮筏早已退出了交通运输体系。可是在兰州黄河上,羊皮筏仍然在发挥着其独特的作用。现如今,乘坐羊皮筏游览黄河、亲近大自然已经成为兰州的特色旅游活动。乘羊皮筏于山水间,人与自然仿佛融为一体。正如叶圣陶在文中写的一样:“我们浮在水面上,我们的呼吸跟黄河的流动、连山的沉默、青天的明朗息息相通。”

 

  叶圣陶笔下的兰州名胜——黄河雁滩

  叶圣陶乘坐羊皮筏后便到了兰州的雁滩。雁滩,位于今兰州市城关区的西北角。现在的雁滩是兰州主要的居住区之一,也是国家级兰州高新技术开发区核心区的所在地。然而,叶圣陶去雁滩的时候,雁滩还未开发,当时的雁滩是兰州蔬菜、水果的主要生产地之一。叶圣陶对雁滩的印象可以用“惬意”二字形容。

  雁滩的夏天或许与别的地方的夏天不同,尤其与南方不同。南方的夏天,若是没有下雨,那必是日头高悬,暑气上升,蓝蓝的天仿佛能把人的吸进去,少见云彩;路边的叶子打了蔫,懒懒地垂着,没精打采的,带着人也像是被蒸干了,没了力气,只想窝在一个地方,半天也不愿动一下。可是雁滩的夏天绝不是这样。生机勃勃这个词总被用来形容春天,可是放在雁滩的夏天上一点也不奇怪。叶圣陶是这样描写夏天的雁滩的:“这雁滩是兰州人游息的地方,尤其在夏天。工作人员逢到假日来这里消磨这么一天半天,好在四周全有树木,无论上午下午都可以遮阴,沙地上坐坐躺躺又是挺舒服的。放暑假的学生几乎把这里看作第二学校,大伙聚在一块儿,看一回书,做一回游戏,开一个什么会,比平时的学校生活还要愉快。”雁滩的夏天胜在凉爽,这是兰州的地理位置和气候条件给予雁滩独一无二的馈赠。这样的凉爽使人浑身都舒爽了起来,在雁滩看着葱茏的树,听着黄河水的阵阵波涛声,看书、谈天或是就这么随便地待着,怎样都是件乐事。对此,叶圣陶有一段撩动人心的描述:“在这凉爽的境界里,看那庄严静穆的山峦、浩荡渺茫的黄河,看那山光水色随着朝晚阴晴而变化,简直是精神上洗一回澡,洗得更见清新,更见深湛。”雁滩的环境使人惬意,人看着这些景色,心便慢慢地沉了下来,静了下来,精神好像和黄河、和山光水色融在了一起,整个人都变得澄澈了。

  叶圣陶游雁滩,领略了雁滩的风光,更了解了兰州人的生活。叶圣陶看到那些农民挑着满担的花菜往河边、市里去,花菜水灵灵的,人脸上笑嘻嘻的。他又看到一些兰州的学生在雁滩边上,跳着、跑着,做着童年的游戏。这些兰州人在雁滩,或忙忙碌碌,或清清闲闲,却都惬意得很,因为雁滩给了他们一个澄澈的心境。

 

  叶圣陶笔下的兰州瓜果

  原来兰州的地理条件并不适宜农业发展,然而兰州人民却通过自己的努力,改造自然,使兰州成了西北瓜果之乡。兰州的瓜果给叶圣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叶圣陶不仅在《坐羊皮筏到雁滩》中花了大量篇幅描写兰州的瓜果,在其1953年11月4日的日记中还专门记录了品尝兰州水果的经历:“余尝哈密瓜、绿瓤甜瓜各一块。”

  叶圣陶乘羊皮筏到了雁滩后,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农场。那时果树上已经没有什么果子了,可是会客厅里却备着两大盘苹果。对这两大盘苹果,叶圣陶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色彩不一,又好看又大,几乎可以说耀人眼睛。”兰州的水果素以色艳、汁多、味美闻名全国。连普通的苹果到了兰州都变得不一般了。这苹果究竟有什么不同,竟让叶圣陶用“耀人眼睛”四字形容?

  根据叶圣陶的介绍,这两大盘苹果,一共有四个种类:“大元帅”、“印度”、“青香蕉”和“玉霞”。叶圣陶尝过四种苹果后说,这四种苹果很难分出哪一种更好,但却都比以往自己品尝过的苹果好得多。别处的苹果,尤其是南方的,酥软,“宛如吃豆沙包子,舌头上辨得出细沙似的颗粒,咽下去有饱的感觉”。可是兰州的苹果绝不如此,突出的就是脆爽和鲜美。兰州的苹果脆而韧,一口咬下去,“咔”的一声,果皮倏地就破了,脆生得很;果肉却很肉头,绝不会有“细沙似的”口感,果汁也在这一瞬间爆出来,口舌间满是苹果的清香味。这样的苹果确确实实担得起“耀人眼睛”这四个字。

  兰州瓜果的妙处绝不仅仅限于苹果,“兰州的瓜太好吃了,不能不连带说一说”。叶圣陶着重地介绍了兰州的两种瓜,一是绿瓤甜瓜,一是哈密瓜。绿瓤甜瓜并不出名,却独具特色。在叶圣陶的笔下:其状似苹果,约有儿童玩的小足球大小,皮色白中带黄,并不好看,切开来,果肉成嫩绿色;其味甜而鲜,水分多,“稍稍咀嚼几下,就那么和润地咽下去,仿佛没有什么质料似的”。这种绿瓤甜瓜就胜在这独特的口感上,甜美清凉。至于哈密瓜,最为人熟知的是新疆的,可是叶圣陶认为,甘肃兰州的哈密瓜也毫不逊色。较之绿瓤甜瓜,兰州哈密瓜味更甜,水分却要少很多。叶圣陶笔下的兰州瓜果,读起来令人口舌生津;兰州瓜果的清甜脆爽着实令人回味无穷。

 

  叶圣陶在兰州邓家花园和兰州大学

  兰州邓家花园位于今兰州广武门后街,现在是兰州著名的名胜古迹,系原甘肃省人民政府主席邓宝珊将军的故居。叶圣陶的这次兰州之行便住在邓家花园,并因此结交了邓宝珊将军这位好友。

  11月2日,叶圣陶到达兰州后,本欲往甘肃省新闻出版处住宿,但邓宝珊主席特意嘱托留叶圣陶于邓园小住。叶圣陶在该日日记中这样写道:“邓公好客,不宜违其意。”叶圣陶一行“驱车至东门外邓家花园,见邓公”商金林撰著:《叶圣陶年谱长编》第3卷,人民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第376页。。叶圣陶与邓宝珊曾于全国政协会议中同堂开会,但却未曾有机会直接相谈,这次见面实为初识。叶圣陶与邓宝珊相谈甚欢,并发现两人同为甲午年(1894年)生人,殊为欢喜。叶圣陶在日记中评价邓宝珊道:“渠于各方面均有识见,尤熟西北情形。”邓园的布置亦是“白墙纸窗,雅洁脱俗”,“室中庭中,菊花罗列。土屋三间,修整殊甚,有炕有榻,任我人自择”商金林撰著:《叶圣陶年谱长编》第3卷,人民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第377页。,甚合叶圣陶心意。

  叶圣陶与邓宝珊很快成为好友,邓宝珊成了叶圣陶的“导游”,两人共游了兰州的名山五泉山和穿城而过的黄河,并观赏了秦腔表演。临行之际,叶圣陶赋诗一首,亲笔篆书,赠予邓宝珊:

  赠邓宝珊

  远访兰州胜,清辉始获亲。

  问年俱甲午,同愿为人民。

  园果尝新味,容斋绝点尘。

  高情何可报,诗就意难申。

 

  叶圣陶在诗中记述了自己与邓宝珊同游兰州的欢欣,尤其突出了两人之间的高洁友谊,表达了叶圣陶对邓宝珊将军、对金城兰州的不舍。

  除了与自己同年的邓宝珊将军,叶圣陶在兰州还结识了许多“小朋友”。11月4日,叶圣陶考察西北民族学院,参观了西北民族学院的礼堂、教室、宿舍、建筑之工地、分族之厨房。中午时分,西北民族学院全体学生露天分民族进食。叶圣陶走到藏族学生进食区,品尝了奶茶。11月8日上午,叶圣陶在兰州大学为文学系的同学们作了演讲。兰州大学的同学学习热情高涨,“学生听者二百人以上,尚有教师十数人”商金林撰著:《叶圣陶年谱长编》第3卷,人民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第378页。。演讲结束后,学生蜂拥而至,将叶圣陶团团围住,要求签名。叶圣陶的演讲将重点放到了文学系学生关心的前途问题上。叶圣陶指出,文学系学生之前途,大致有四个方向:“中学教师、编辑工作者、文学研究者、作家。此四事均值得做,以其同为人民服务之要项。”西北民族学院和兰州大学的同学们给叶圣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作为教育工作者,他看到大学生积极向上的精神风貌,深感欣慰。

  综上所述,可以看出,叶圣陶在描绘兰州时,将关注点放到了兰州人民的生活上。从水车到羊皮筏,从瓜果鲜蔬到朋友学子,叶圣陶的笔聚焦的是实实在在、活生生的兰州。在叶圣陶的笔下,兰州不是人们记忆或猜想中黄沙漫天、西风萧瑟的僻远之地,而是一个瓜果飘香、人民安居乐业的西北胜地。叶圣陶笔下的兰州是一个属于人民的兰州。没有刻意的渲染,叶圣陶描摹兰州的文章,其文笔精巧,风格恬淡,信手拈来,为我们呈现了一副兰州的白描——令人神往的黄河之都“金城兰州”。自叶圣陶到兰州至今,60多年弹指一挥间。与叶圣陶笔下的兰州相比,今天的兰州可谓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叶圣陶兰州之行,不仅完成了传达国家文委及一些视察、考察任务,也给我们留下了歌咏兰州的名篇佳作。斗转星移,今天的兰州外貌虽发生了巨变,但叶圣陶笔下兰州昂扬向上的精气神没有变。叶圣陶笔下的兰州令人神往。我们今天也无比感念叶圣陶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