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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振铎与十万卷藏书

发布时间:2019-05-06  来源:摘自《钟山风雨》2019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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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隐隐于市

  1941年12月,日军攻陷上海,文化界许多爱国人士有的投奔陕北解放区,有的远走重庆大后方,但人们却不知道郑振铎去了哪里,许多好友也不清楚他的下落。

  1942年元旦刚过,上海居尔典路(今湖南路)一条里弄的二层小楼,搬来一位长衫礼帽、戴着圆眼镜的新房客。不久,街坊得知他姓陈,是个书商。渐渐地,街坊发现,陈先生勤快热情,每天晨练时都把弄口打扫干净,邻里有事总来帮忙,但他很少出门,只是躲在楼里看书、写字。代收水电费的马阿婆说:陈先生家楼上楼下摞得全是书,十几个大木箱装的也是书,是有文化的人。

  但邻里们不知道,“陈先生”虽是文化人,却也是被日伪特务四处搜捕的“抗日分子”郑振铎。上海沦陷前,胡愈之、沈雁冰等人劝郑振铎去延安,那里是他多年向往的革命圣地,但数万卷藏书如何带走?几经慎思,他还是下定决心留下来。他悄悄租好房子,在好友唐弢(后任文汇报副刊主编)的帮助下把藏书运来,除去家人,谁也不知他的居住地。

  怕暴露行踪,他不敢回家,家人也不敢来看他,湿冷严冬,独自守书,仰望寒天朦月,心中涌起阵阵伤感,慨叹万千,禁不住命笔疾书:“大地黑暗,圭月孤悬,蛰居斗室,一灯如豆。披卷吟赏,斗酒自劳,人间何世,斯世何地,均姑不闻问矣。”

  在他心绪低落、思想灰颓时,上海地下党组织通过唐弢转告:新四军代军长陈毅得知他冒险留在上海守护藏书,对他这种不顾个人安危,保护文化遗存的精神十分钦佩,并带来口信——一旦有危险,只要到指定地点,用暗号联系,马上有人安排他去苏北解放区。中共党组织和陈毅军长的关怀,让他备受感动,极大增强了藏书、护书的信念和决心。

  日伪统治下的上海,陷入一片白色恐怖,郑振铎隐居的小楼,距弄口闹市不到50米,每天都能听到警车呼啸,他也多次被特务纠缠,险象环生。

  有一次,他外出回来,被一个便衣特务拦住盘问,因拿不出证件,特务推推搡搡要把他带走。恰好马阿婆买菜回来,一见特务纠缠“陈先生”,忙从弄堂叫出七八个正在聊天的街坊,大家近前,两人一左一右扭住“陈先生”,边朝弄口疾走边假意叫道:“欠我们钱什么时候还?走!警察局说去!”另几人围住特务问这问那,待特务分开众人,“陈先生”早已出了弄口,不知去向。

  郑振铎在浦江滩头阴霾笼罩,十里洋场血雨腥风的逆境中,忍辱负重、历尽艰辛,护书、读书、写书,坚守了4年多。1500多个日日夜夜,他冒牢狱之危“大隐隐于市”,彰显出一个大藏书家为传承民族文化的不泯初心、赤子情怀。

作者:周铁钧     责任编辑:张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