恳亲会
秦:刚在迁坟风潮之后,今天来的当然更要少些。我猜得很准:我们几个人分别到各家去邀请他们,才返身走出来,他们讥笑我们毁谤我们的谈论就开场了。那种谈论,他们本来说得有点厌烦了,或者将要归于沉寂。我们这一去,等于特地给他们送去一些新的资料,他们又感到了兴趣,讥诮和毁谤又像潮水一般地涌过来了。现在我们在这里恭候他们,他们正安坐在家里拿我们做谈资,消遣他们的无聊的光阴呢。
黄:(上场,神情不安)又来了几位家长没有?(走入会堂去,一会儿就回来,非常焦虑)还只有那位朱先生。我们真对不起他。他来了多时,开会的时间早过了,还不能开会!(在室中踱来踱去)
秦:我刚才说过,他们不是没有空闲,只是没有赴会的念头。如果愿意来,像朱老先生一个样,早就来了。
毕:(起立,至窗前)我们总得想想办法。
黄:我们不能就此作罢。
毕:那几个被父母硬拖出去的儿童,我真有点儿想念他们。
秦:我也舍不得他们呢。这里是他们的快乐所在。
黄:(站定)我们要帮助还没被拖出去的,使他们不至于走上不幸的道路,而能享受到真正的乐趣。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是我们的责任,我们的趣味?前几天我在农场里相度地形,儿童们跟着我,供给我他们自己的意见:那里可以凿池塘,那里可以种竹子,那里可以搭瓜棚,那里可以造房子。虽然不见什么匠心,然而可喜,因为是他们心灵的波动。最可爱的是周诗那个女孩子,她牵住我的衣服向我说,“大豆发芽的时候是怎么样子的,我们从来没有留心过。让我在农场里种一畦大豆吧。”听了她的话,我感受到一种不可言状的激动,是她可爱还是农夫可爱,我竟分别不出来。当时我说不出话来,只有握住了她的手,笑着答应了她。我想,这一握手,这一笑,应该是我们独享的趣味和骄傲。(精神焕发,才一会儿又露出愁态)可怜这些儿童们,偏偏有名为宝爱他们而实际却阻遏他们的父母。他们喜欢农作,父母不许他们做;他们舍不得这里,父母不放他们来。不相识的路人尚且要互相帮助,抵御危难,何况我们和他们心心相通,纠结在一起难解难分呢。唉!我的心,我的脑筋,都乱极了!
秦:(安慰他)你且不要懊恼。家长们今天不来,我们还会有别的机会。
毕:(理智地)我们还没有到无所作为的地步,我们还掌握着权柄。已经出去的儿童不过八九个,不曾出去的还在我们的手里。有他们在,我们总有办法。(热情)此后我们加倍奋发为他们尽力。他们的父母曾经反对过我们,拒绝过我们,我们一概不记在心上。我们要成为一块大磁石,让那些儿童都感受到极强的磁性,他们的父母自然也会间接感受磁性。不成问题,最后的胜利终究属于我们。
黄:(怅惘)我们还掌握着权柄?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