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编者按：这里所刊书札十三通，是陈叔通先生于一九四八年和一九四九年从上海托人带到香港交给马叙伦先生的。均未写受信人姓名，署名也是假的，有的则没有署名。其中少数信札没有发信日期，用语也多隐晦。如“友方”指共产党，“董事会”指新政协等等。着重号是原信中固有的。

一

　　行时匆匆，不及一握晤。最后光明，而在此沉闷中，正不知何时可以一面。近来日暮途穷，倒行逆施愈甚。此间已成恐怖时期，如何！

　　马叙伦自注：此为陈叔通师于一九四九年底余离上海后致余者。一九五四年四月六日清理抽屉得之。

二

　　前日托墨划钞，知已收转沫盾。后又托人带奉长函并人权保障会委托书，已否收到？长函随便拉杂写去，恐亦不能示人。七、八月，闻南京有新攻势，应付极代忧虑。□李内外，恐亦难于融洽。革命与非革命之间，无融洽之余地。邮局检查甚严，《群众》已久接不到，故信件除妥人带不可付邮。余详长函。

　　美排西，西反美；蒋倚西，亦畏美。故自为矛盾。李当选，西蒋均失败。

　　　　　　　　　　　　　　　　　　两浑　卅七·五·十

三

　　前信以无人携港。嗣读二十号、廿一号尊撰与沫撰两篇，似与尧峰所述两点不同：一点，关于任之赴港事，我们意，此由其自决，看来无此决心。一点，即为新协商事，似属从速进行。我们星二聚餐中人，亦分两派：一派盼速开，一派但可准备，不能速开。但所谓准备分两种：一、组织，此即甚难。学联是人民团体之一，教职员近益扩大，亦可以为人民团体。至农、工、商，非解放后即无从进行。二、方案，是否即协商各问题？此则可以准备。惟问题先须提出，港方能先将问题提出否？人民大会似在联合政府成立以后，须经过相当之时间。联合政府为协商所产生，不是人民大会产生。沫撰似与尊撰不同，此则先须一致。问题大者：（一）协商会名额若干？（至多百名，何如？）（二）人民团体，是否学联、教职联、农工商？（三）不必明定省分，暗中总须各省，乃至蒙回藏，均须有。（四）“社会贤达”须删去，不可蹈蒋政府之辙，以其太无标准。（五）政府如何组织？（六）选举问题。普选是否提名？（七）省域大小？省权大小？（八）处理财政金融之原则。（九）军队问题。（十）警察是否仍旧？（恐仍为军队之变相）（十一）乡村制。（十二）司法制度。（十三）教育制度。以上亦可以说是方案。中共先提出最好。

　　近来反对美扶持日本，这个题目甚好。学生、教员、商界就此可打成－片。可怜仍是学生先冲锋。小匀近来如何？衡山何以不赴南洋？恪生活如何？尊处笔墨生涯能有助于生活否？蔡尚思《大公星期论坛》（六月十三日）一文，慧已剪寄。我以为甚好。就流毒言，不能谓其太过。千里或须赴港。定之画，我们集无上款者廿余件，均为售出，即以为其夫人之给养。世兄三人均好。惟两人均有子女，生活太涨得快，所入不能支持，实亦难兼顾夫人。近又有壬戌单款画一轴，总须觅售主，意在法币二、三千万。近况安能及此，不拟代留，然不能不告，或代留扇面，山水亦甚少见。墨行难得，遂不觉拉杂写得多。

　　　　　　　　　　　　　　　　 两浑　卅七·六·一四

　　九日致慧信，“是一位将要在此间出一份报的老板”，我未见到。是否《文汇》徐君？《文汇》八月方出版。港兴业经理无甚交情。又及。

　　另致萍兄的话，已转致。

四

　　慧告以韩君带去信已交到。此间盛传司徒派傅某到港与某接洽（弟不信可以接洽。某即乔木，是否此两字？）。又云，中共中央有属华君暂休息，以华与某意见微左。有此事否？

　　沫主张联合政府成立在人民大会之后。似人民大会之前，至少亦须临时政府。衣锦看事太易，故性益急。其心无他，并非为名利，屡次规劝，似未能采纳。兹有致施恩兼（闽人，拔可亦熟）信，愿否与之接近？此为江伯训婿，久在英法两界警局，能而廉，能辞，即为不可及，情形极熟。初拟到时用之（前以面谈过），先辞可惜。与之谈，可用渐近试探法。初交自谈不到深处。

　　近日物价可怕，然亦是好消息，个人谈不到。倘在三个月前不买几石米，今日已入枯鱼之肆矣。每日卅万菜，连吃素亦不敷。然生活高，我只能放低。每想到不如我的多得很，亦遂安之。

　　家兄入夏便健。卖物不能得主。况我辈之物太雅，得主更难。身外之物，不足怜也。裴子房租即须两石米（四十万），亦不得了。

　　　　　　　　　　　　　　　　　　　 两浑　七·十二

五

　　七月十日信均悉。所居夏日较苦而转健，亦可喜之事。承注售物，如有介绍人，能即请其过舍否？物价上下半日涨，真受不了，唯亟盼解倒悬耳！然不能急。谣传事，弟前日交徐国之转带信内所询，盼复甚殷。弟以为此次为革命，且为流血革命，要彻底。近闻新协商有提早开，且在哈尔滨开之说。弟则断为谣言。新协商为一种号召，不可轻易摊牌，摊牌即不值钱，更易惹起纠纷，总须与军事配合。军事至相当程度，地点尤须有全国性，如四川之类（因抗战历史，故有全国性，且防空较易，亦尚安全）。不能在黄河以北，何况关外！否则适予对方以口实。此间南北均有发动和谈之酝酿，要在旧军阀欲保留实力。其中或分两派：一、通电请□下野；二、安然送□出洋。弟以为即此亦尚早。如郑州失去（得襄樊要守得住），徐州吃紧，或出此途。彼时必要求停战。战争却为全国人心理所厌恶，中共颇难不接受（此为极困难之答案）。盖今日中国之前途，彻底两字，希望不可打破。但从军事彻底解决乎，抑军事至六、七成，余三、四成仍从政治进攻乎？（照新协商之提出，似亦预备以三、四成由政治进攻，然否？）诚不可不先为决定也。来书盼具体办法，诚难言之。姑就协商组织与应商纲要，略陈如下：

　　一、组织（甲）废除“社会贤达”。此本为当时利用，以便钦派。果为贤达，应可包括在民主团体、人民团体之内，不必另列此目。（乙）何谓民主团体？是否即以民盟、民联、民促等为限？此中恐亦复杂，例如民盟实已暗裂。国民党中前进分子似已加入为妥。（丙）何谓人民团体？学联应占一地位。教员如能联系成全国性，与学联同，亦为团体之一。此外，农工商非解散〔“散”似为“放”字之误。——编者〕区，尚无组织。职业是否另为一团体，如律师之类？（丁）总数不可多，至多五十人，如此方把握得住。（戊）协商以团体组织，无地方性，然暗中能各省人均有，则更善。例如各团体，如甲团推定两人，可与他团互让，即同省人可让出一人与他省之类。满蒙回如何？

　　二、纲要（甲）人民大会组织法。（乙）临时联合政府组织法。（丙）宪法草案。以上关于立法者。

　　至行政纲要：（甲）中央地方之划分：省改小，权限放大。（乙）军区划分，以国防为主。（丙）经济制度。（丁）外交方针。弟颇欲集少数人以研究以上各问题，成为具体方案。将 来协商必须有顾问，聘专家任之，此不可少者。人民大会成立，再以协商所定交大会议决（协商须持续至人民大会，人民大会前仍为军事行政）。弟在此坚持 均须与中共配合，谓供给中共可，谓先商后定亦可。尊见以为何如？

　　　　　　　　　　　　　　　　 两浑　卅七·七·廿三

六

　　交仁冰转托吴姓带上意见书，已收到否？属交仁冰一纸，今日已交去。内云有具体议案，即寄来，甚盼，甚盼！具体议案，无人着手。日前约同太朴、又风〔疑为“未风”之误。——编者〕、宦乡（妙才）、志让谈过，议定一纸，先寄上，转示前途，以为何如？施政纲领再续议。根本大法即宪法。鄙意于此纸外尚有意见，即民主团体之限制是也。似应列举：如民建、民联、民促、救国、革新（国民党）等（应否规定消极资格如民青是）。然是否由各团体自举？自举有无纠纷？例如民盟即不免。不自举又有何办法？此中均须面面顾到。或以旧协会原有者为限，后成立者加入另举，总以严为是。鄙意有奇想天开一则，完全为政治作用，即民主团体中可否加入旧军阀，包括黄埔在内之前进而抱有民主理想者。所以开此门，即拆彼之台。而在我则有各团体中间插入，此类亦无从为祟。不知前途以为何如？地点问题，此纸未详。鄙人意见，已见前信，不赘。千里信已收到，乞致念。其弟已到否？见过否？

　　两浑　八月五日

　　附件：新政协诸问题

　　一、程序

　　甲、由中共筹备并召集之。

　　乙、由协商会议产生临时联合政府，以中共为基础，联合各民主党派及无党无派之民主人士共同组织之。

　　二、组织

　　甲、民主团体应如何限制？

　　乙、人民团体农工商外，应包括具有民主性之“学联”及有代表性之教授团体、妇女团体、宗教团体、职业团体。

　　三、议题

　　甲、临时联合政府之组织及施政纲要。

　　乙、人民代表大会之组织及职权。

　　丙、人民代表大会召开之日期。

　　丁、根本大法之草定（交人民代表大会议决）。

　　四、其他

　　甲、协商会议应设顾问团，协助会议之进行，并供其咨询。

　　乙、参加政协之人数以较少为宜。

　　丙、协商会议应否持续至人民大会开幕之日？

　　丁、地点问题。

七

　　萍兄交到七月廿六日一函，吴君交到八一二夕一函，均照收（仅交太朴、宦乡、未风、萍兄、仁冰同观），并知七月廿三日及上月十二日及交墨转各函均交到。

　　方方所论及近出有间歇曲折等论，就实际言，鄙见向来以为，无空无海决不能占全面 。弟在沪时，亦尚以为半年或一年内可解决（衣锦尤为性急），鄙见不敢赞同。至今不能占领省会，亦未必不由此。加以械缺，给养来源（关内）亦缺，艰苦可想而知（军事外，养成指导人才，亦甚费年月），即弟所谓应重视客观环境也（今年水灾恐亦是问题）。惟 似不必老实说，使一般失望。间歇解作停顿（尤不必先以游击自居），曲折解作妥协，安得人人而喻之。俟河之清，人寿几何？此为普通之观念。 老实说有何作用，则不得而知（无作用，未免失计）。友方因自有信心，然希腊近事，南斯拉夫近事，皆足以刺激一般人心理。而美国鼓吹第三次战争，亦甚普遍。傅斯年归，逢人便说十月三次大战必开始（此最足博草头欢心，博固工于揣摩者。鄙见则绝对不信，此非杜、马及一般军人所能制造）。友方看法如何，下次能见示否？友方对于某方直接干涉，并不认为可怖。而 直接干涉，则势所必然。所谓三、四年乃至七、八年（能有空、海乎？），是否连直接干涉及第三次大战均估计在内？我们不明了军事内容，但以资本主义已到没落时期，纵挣扎亦无济，则可断言。以上能否姑陈诸羲公之前，乞为斟酌。鄙性粗率，欲言便言。况三、四乃至七、八年中，未必 除军事无意外之机会。即如经济应与军事并重。前日忽改革币制（公子□亦反对，此人有野心。伍无用，思想不前进。罗或为卢之误，卢猾），此实友方意外之机会。以纸换纸，无异发三百万之大票（百元券即无异发三亿之大票），物价安得不涨。目前用特务强为镇压，未到昨日发行已大涨，或有黑市（条文有禁止登载黑市之语，可见已知有黑市）。不到一月，必起风波。此风波无法可以镇压（工潮必起，军警亦未必不发生问题）。草头亦说，只许成功，可见其心已虚，并报纸已明载倦勤之说，此即为卷逃埋伏之笔。港报应尽力揭穿破坏，胜师十万。此事即非说老实话（老实话限于军事）时所及料。

　　友方经济人才应多方罗致（总疑人才缺乏，尤其是专门 。战事能有段落决定性，则人才亦较易罗致 。草区人才真有愿投效者，只是战事无段落决定性，不免观望 ）。且须知经济人才应与军事并重。无论共产与资本主义 ，均建筑在经济上，不过主义不同耳！

　　新协商与人民大会，照尊示只限解放区〔马叙伦注：“此事通老误会” 〕，而非全国性。人民大会先就解决（放）区成立，可以说得过去，且事实上无可奈何。 新协商总应属全国性，鄙见至少关外全部底定（ 热河非到手不可），而关内亦须有稳固之立脚点。甘川无希望，陕南恐亦难有希望（太原亦不易，实则太原最安全），然则关内立脚地究在何处？（想系 依山为固，否则无以避空海之袭击。）新协商 期期以为非在关内立脚地不可。我们以前所拟议，均系全国性，照现在看来不能适用。而新协商仍须有全国性 。

　　三友而认为国际情形不佳，不如乘时得罢且罢，分步解决为有利。姑认此说为有理由，而亦无办法。假如去草，而以□□〔两字不清〕公自代之，背后仍为某方。我想：第一停战，第二放下武器（就令双方放下亦是假的），从政治解决。而政治又绝对谈不到一起，仍是回到战争。所谓“有利”，安在？故去草不过是一步骤，而非解决办法，背后老板仍须贯彻反共主张。为之奈何！鄙见 不必排斥，作为容纳，亦讨论不出结果也。

　　我们主张新协商必须有顾问团，来函未提，此似为必要。前次未说理由，似有实际与虚的作用 ：（一）协商中人因有规定，未必能网罗不合规定之专门人才，则协商时必感缺乏资料 ，且不能周知各方面之实际情况。（二）协商人数不可太多，有顾问团可以容纳，于协商无碍而有益。（三）亦有有人望而未必需要，不妨置之顾问团，以示广大。于 吸收人心有虚的作用。（四）减少热心政治者无处投奔之失望。（五）顾问团人数不限，能否暗中支配各省人均有 ，以表示有全国性。乞与老匀羲公令公商之。

　　正式政府须在全国统一，宪法成立以后成立。正式政府未成立以前，总须有临时联合机构 ，掌握行政。性质是专政，名称不可以标以专政 。标明专政，又太老实了。在一般必以为原来又是独裁。手段与技术必须顾到，不可动辄说老实话 。

　　以下致衡老信，乞剪交。

　　两浑　卅七·八·廿六

八

　　九·二二手示均悉，分答如下：

　　（一）民代为地方政府成立所必须，解放区各地均可先办。新协为全国性，但亦不能待至全国底定以 后。惟必须在关内（太行山一带 为富源所在，不但军事无飞机，高射炮非多，无以抵制轰炸），至少济南、承德、太原占领稳定。地点似以 太原为宜，北平更满足 。既不能待至全国底定（以我测度，远东各地，或包括菲律宾，在杜威明年三月就职以前，均须成立新政府，朝鲜为第一炮）。

　　尊示必须有正当角色，人望所归，甚是甚是。蒋管区只可象征，自属无可如何。工商界有身家之念，不易扭住。学术界即为正当角色，人望所归，当从此拉拢（分上海、北平两处）。顾问团除专门人才 外，能各省乃至蒙回藏均有人，足以张大声势 ，并助成新协商全国性，乞注意。顾问团选择不必太严。港宜设无形招待所 。此间人到港资斧已不易，到港后孑然一身，全凭招待。

　　伏波已与晤谈，渠以为甘为正义而被捕，不甘避港以蹈畏葸之嫌。告以此非避。无如此老于政治总是隔阂，且有人劝以不如留此间，过渡时大有借重。故仍未决。

　　说到此，本欲问：假如蒋政府卷逃，上海是否宜有假面具之中共，先 代中共接收？（代市政府之保安会或维持会。张澜可否即利用为首？年最高。）此必须中共信任得过 ，然后可办。所谓有伊尹之志则可，无伊尹之志则篡也。如认为有此必要，可否告我？以便预备。到 时地面地下合作，可以免（或减少）破坏。此为我所亟欲知之者。

　　燮侯在沪倾跌两次，已返杭，不良于行，其婿在沪，殆已成废。前晤时，唯以酒自遣。劝以戒酒，不能允我。内子说不明白，然又可怜。我心中终日憧憧，未尝无绝裾之意。倘上所说，果有必要，则留此亦大有作用。我甚不放心在沪诸有志之士，以 有志亦会坏事。

　　（二）三友云云，不甚可解，无关紧要，或即指大小匀等而言。

　　（三）三、四年间云云，我亦明白，此指全国。但三、四年，美苏能否免于战争？在战争以前，全国把握在手方好。此却是一问题。照来示（四）以下云云，似苏方已看定美方无发生战争之可能，那是世界之幸，不独中国也。我希望美方因战争而崩溃。近来美似听命于阴谋家英国。英国似更不愿投入战争。然亦有持相反之议者，谓英实无路可走，欲以美为孤注，希冀投机以恢复殖民地，我不敢信。

　　（四）已答如前。

　　（五）意外机会即指改革币制，其成功即借此抢到黄金美钞，然不够花费（大部均买飞机）。所谓廿亿金元券用不到年（法币可能延长收回），信用尚不如法币。小蒋到沪，天怒人怨（外商、宋、孔、军阀囤积，甚至金钞，均无法办，愈激人民之不平），“西西”亦与之火并。盖“西西”到手之金融界、实业界亦被破坏。根本无人信任金元券，影响前方军事亦甚大。不一月，经济恐即总崩溃，抢货几遍全国，旋即无货可抢，此真意外机会也（上海恐怖近情，吴君能言之。“西西”、宋、孔、杜月笙合力反蒋，先从吴绍树开刀，《正言报》已被封）。尊示拆台，乃其自拆耳！尊示大头木土，终不可解，无关紧要。

　　（六）（七）人才亦看战局。战局好 ，劝驾较易。交大、同济学生去得不少。可由总部通知全线，或送总部，或分配各地。医药恐最缺乏，我辈当尽力拉拢劝导。外间有说，美方且看此次台湾开去三师如何。最后或 调日本兵赴前线。张群赴日，与此事有关。此或为翁下台，政学系再上台预备，可备一说。美挟李迫蒋就范，无去蒋意，甚是。然内讧至烈，利用扶李倒蒋，以冀倒蒋，则拆台更易，未始不可。李决不能支持也。琅琊，大匀（小匀是否在内？）大龟〔？〕银髯之行，此间早知之。港有特务报告。任之现有人暗随并监视电话，此即受大匀行后之影响。

　　最紧要之事，即弟〔按指马老〕离后，如须通消息，与何人通？港信检查甚密，我处门牌已由警备司令抄走。 通信万万不可，只有带口信，或妥人带信。妥人带信由 千里转，何如？

　　卅七·十·十六

九

　　友方克一城市，往往于银行中人（铁路服务员亦同）或其人有专业者，往往仍问以愿留与否？不愿则给川资放回。前鞍山技术人亦如此，或为宣传起见。然 所得不偿所失。似应以我需要为主，需 要不可放回。

　　顷闻此次由台湾送往前线之三师，已由日本人在内。当为中级或下级军官，利于指挥，不知确否？此与张群赴日有关。

　　卅七·十·十七

十

　　邓事，仁冰不知之。高家云云，不可解。董事会尚早，不必人人早去。来书似只看一面，此间事亦甚多。消极方面，可以减少支节；积极方面，救济外正有事。即如孟德所做之事，胜于赴董会。龙图乃至邱沈，均皆努力。龙图胃出血，不胜簸荡，留此大有用处。华翁因他事赴台即归，并无移眷之事（此人不如龙图，却非游移，稍嫌软弱，然江夏方面赖以探询）。萍兄在沪，与我并无助。晚香不能与萍兄并论，多方面均可倚重，心实佩之。萍兄不过认识，真于政治尚多隔阂。衣锦气盛，认识却未有丝毫移动。两峰聪明，萍兄不免误会。我认为，外交上可造之才急转，并非好消息，支节正多，且措手不及。我不怕咻，但怕誉，誉最难受。要之，各行其心之所安而已。所时时与商，康乐、孟德、龙图三人也。诸友均望代致念，尤致念晚香。

十一

　　尧来，携交便条，已悉。新协商（国民党前进分子仍宜容纳）不宜在两国形势之下实行，至少须军事奄有黄河以南或大江一半以后。絅云：须在南京，则更圆满。老实说，中共为主体，容纳各方意见，而仍以反对帝国主义、铲除封建制度为基础（假如蒋倒李代，开协商，似仍须反对）。反蒋、反美、土革有其一，即在同一战线，实太放得宽。投机分子不可不峻防也。

　　美支持军事，亦知蒋军不可用。现似越过蒋，凡能战者直接派人接洽，“五马”即其例。重视西北，过于东北。总盼北据热河，西据川陕，则大势定。未知华兄以为何如？　　　　　　　　　　　　　　　　　　　　　　　　　　　 两浑

十二

　　交仁冰托吴君，又一次由仁冰托李君转，共计两函，已收到否？忘提：或交老匀同观。近日又有“双十”及明年元旦开新协商之传说，终不信以为实。以此事仍随军事发展而后能有所决定。此次太原未得，实为可惜。太原得，可能影响北方全局。辽沈何以亦尚无决定 性？颇虑仍是不足之病。而美援可能加强，未知诸公看法如何？总须北局有决定性 ，然后可以到大江以南（稳扎稳打为不易之理 ，不是打来的，便不能彻底。辽、晋、陕、蜀决定，立脚方稳）。新政协期期以为不可急。有人谓，开则可有助力。但 是不开反有一种吸力。开而非全国性，或所收分子人望不足，则吸力减少，甚且予以攻击之隙。且议题亦极难，温和则不免使人失望，以为有妥协性。彻底则又恐增加恐怖，即加大抵抗力。此中权衡，千万熟思而审处之（交通亦是一种大障碍）。

　　和平空气已过去，观于辟谣及翁文灏广布，可以知之。和平亦是美国为背影，纵令蒋去李来，但背影为美国，仍是反共。学联因东北学生“七五”惨案，因而又加扩大。教授近亦有大中小联合之企图，是可慰喜之事。前两函并此函，望详实见复，即交墨带来为要。

　　两浑

　　忽然收到第二卷二九号《群众》（久断），读军事学说中游击战争与和平谣言及政变问题，明白了不少。战事决定性恐尚早，如何，如何！

　　编者按：《群众》第二卷二九号出版日期为一九四八年七月二十九日，据此推测，这一封信的发信日期，应在一九四八年八月间。

十三

　　前信之外，尚有贡献，未知当否？

　　到时（即军事到与外人接触之时）似应有对外交之声明，就我意写如下：

　　我们对任何国有坦白之声明，即反对任何方以我为军事根据地攻击任何方。经济方面，反对以我为任何方殖民地，而极愿与真正认我为友邦之国力谋合作。我国科学落后，且亟须开发，均赖友邦之协助，无可讳言（老实反见诚恳，并不寒酸），甚至投资亦所欢迎。惟主权在我。凡协助我之友邦投资，均担保安全。即在 XX年以前（即美国帮助内战以前，中共似曾有声明），对于各国所负之债务，亦当尽力之所及， 徐谋合理之解决。至于本军所到之地，凡外人生命财产一律保护。我友邦须知：我国能独立自主，即所以奠定我国之和平，亦即所以奠定世界之和平。一国的饭，一国的大家吃，世界的饭，世界的大家吃，如此方是真和平。否则和平是一种假面具，且是一种阴谋家代名词。

　　上海人物，就我们圈内说：宦芗是各方均可用之最有希望之人才（意志坚定，有胆略，文字好，其专门是铁路管理，手下有人。本人想办报，但局于办报，尚可惜）。 曹未风次之（外交方而、行政方面、教育行政尤熟）。沈体兰、 吴耀宗可接收教会方面，包括教会学校在内。包达三（其女尚未出狱）可接收商会（ 墨不来可惜）。盛丕华较弱。沈子槎 、邱文奎，工商方面均可用。工人方面，中共地下必有人。外交我仍希望利用 努生。张絅伯甚自负，然只可交努生用（叶笃义，我以为胜于絅伯）。 萍兄、妇女界、学生界均可接洽。

　　宦芗在此恐站不住，或到港，先以附告。太朴、 志让均是学界领导。太朴恐亦站不住，须入内。

　　以上如弟认为可以交友方看（须将以下裁去），则不妨交去，否则撕去可也。故另纸写上。后段备地面地下合作之用。第一段之用意：（一）以开外交上自新之路，免至有排外之误会；（二）则地面恐终被蒋军括尽，只剩地下。而地下非求助于人不可。只要 有目的，有年限，借才借债，均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