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建宁波民进的艰辛历程
说起我参加民进和牵头筹建宁波民进地方组织的过程,真是颇为曲折的。
那是1982年年初,我在杭州解放路新老兵中转站参加编写浙江省中等卫校教材的工作。3月上旬的一天,民进会员、浙江省卫校语文教研大组组长杜冶航老师告诉我,说民进省委会想在宁波成立地方组织,他向省委会推荐我去做发动工作。,说我有讲师职称,又在地区卫生局工作数年,人际关系也不错。我急忙摇头,说这不行吧,我从来没有想过参加民主党派。杜老师回答,参加不参加先不要确定,可以去民进机关走走,听听他们怎么说,了解一下。随后,他又邀请了温州卫校的潘立禹老师、金华卫校的吴乃华老师同往。
那天下午,我们一行四人前往位于法院路的民进浙江省委会机关,这是一幢老式精致的小洋房。接待我们的是一位慈祥的长者,杜老师向我们介绍说,这是省委会秘书长吴畏同志。吴秘书长热情地招呼我们,亲手为大家泡了一杯龙井茶,他随和的样子,一下子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待我们坐定之后,吴秘书长娓娓道来,向我们介绍民进会史。他特别强调,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党中央召开了统战工作会议,胡耀邦同志在 “长期共存、互相监督”八个字的后面加了 “肝胆相照、荣辱与共”八字,说明新的历史时期党的统战工作大有可为,所以,发展会员,成立民进的地方组织成为当务之急。我说我是单位入党积极分子,递交了入党申请书,没有考虑过参加民主党派。吴秘书长说: “参加民主党派并不影响以后入党,我自己就是共产党员呢。”他又说民主党派成员也是为党工作,是党的统战工作对象。我听了,觉得他讲得很有道理。最后,吴畏同志正式邀请我们三人加入中国民主促进会,并委托我们在宁波、温州、金华发展优秀的同志入会,准备筹建民进地方组织。吴乃华老师表示不愿入会,我和潘立禹老师领取了会员登记表回到下榻处。
当天晚上,我和潘立禹都填好了表格,准备第二天上交。夜里,我辗转反侧,不能入眠,思前想后觉得此事不妥。长期受到的教育提醒我,不能背着党组织加入民主党派。第二天早晨,我向小潘借火,在房间内把已经填好的表格烧毁了。
潘立禹在第二天就把表格通过杜冶航送交到了民进省委会,他回到温州后,敦请温州四位名人入会:马骅老师(即知名诗人莫洛)、历史学家马允仑先生、作家金江先生、文艺评论家唐湜先生。由这四位温州教育文化界名人坐镇,民进温州市筹委会得以顺利成立。
3月16日,我回到宁波,于次日把这件事向党委书记朱宝德作了汇报,征求他的意见。朱书记说这也是党的工作,你去那边也是好的。话虽这么说,但考虑到做起来实在不太容易,俗话说 “砻糠搓绳起头难”,何况我还没有加入民进。于是,就抱着暂时先搁置此事,以后有机会再说的想法进行 “冷处理”。可是,民进省委会那边好像并没有放弃,他们不断地寄来民进中央的月刊、学习资料、浙江民进会刊等。科室内的同事也感觉诧异,问哪个组织对你如此热情?
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到了5月上旬,吴畏同志亲自写信给我,说是5月15日省委会将派民进省委会副主委、浙医大教授李天助到宁波,召开座谈会,要我邀请有关人员参加座谈。这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宁波卫校党支部书记高老师得知此事,找我谈心,希望我坚定入党信念,不要参加民主党派。她说党小组正在考察你,但因你讲话太厉害,对你有些成见,只要改正了缺点,还是可以入党的。我想我爱讲真话,从不说假话,现在竟成了人家的成见,而民进省委会同志却对我信任有加,将在宁波筹建地方组织如此大事交付于我,我决心加入民进了。
我先去找宁波师范学院中文系青年教师金通达,向他通报了民进省委会要我牵头筹建宁波民进地方组织的事,希望他支持和协助我工作,15日晚邀约几位同志前来参加座谈会。金通达一口应允,日后他也成为我的好搭档,一起为宁波民进的成立做了很多事。曾有同志问我与金通达是怎么认识的?那是1981年暑假,我们在孝闻街宁波地区第一招待所参加地区中专生入学试卷批阅工作,交谈中甚为投机,两人又都属牛, “两头牛”就这样成为了忘年交。
我又去找了十五中学数学老师梁斐标。梁老师是50年代入会的老会员,曾来卫校见过我,说是民进省委会交待他协助我工作。我给梁老师看了吴畏秘书长的信,请他也邀请几位同志参加座谈会。
1982年5月15日,我向地委小车班借用一辆北京吉普,由小车班牟副班长驾驶去宁波火车南站接李天助副主委一行,火车到达时间是下午1时10分。省委会一行三人:副主委李天助、秘书长吴畏、组织处处长傅祖尧,下榻甬港饭店。
15日晚,在苍水街工商联东厢房召开座谈会,参加者有:宁波师范学院金通达、庄伟民、徐洪耀,宁波甬剧团王人杰,宁波卫校黄麟祥,宁波十五中学梁斐标、潘伯焕、赵家骅、王列大共九人。座谈会上,李天助副主委介绍了民进会史,吴畏秘书长讲述了新时期民主党派工作的新特点,与会同志听后颇有收获。散会前,发放了八份登记表。
过了两三天,我收齐了表格邮寄给民进省委会。5月26日,我收到了“浙进新字第85号通知书 ”,通知书上写着“批准黄麟祥同志为中国民主促进会会员 ”。其他同志也分别收到了入会通知。从此宁波有了第一批改革开放后发展的民进会员:梁斐标、金通达、庄伟民、徐洪耀、王人杰、潘伯焕、赵家骅、王列大和我共九人。
我们这些种子会员利用各自的社会关系去联络和发展新会员,但极左思想思潮的余毒尚未完全肃清,很多人对参加民主党派不理解,我们做发展工作尤如从事地下活动,常常受到误解。有人甚至说,黄麟祥像在1957年一样,在与党争夺势力。这些风言风语有时候让我很郁闷,感觉有苦说不出来。11月,我去地区招生办主任林洪茂处诉说自己委曲,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洪茂兄劝慰我面对现实,坚持为党工作不气馁,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另外,当时宁波地委统战部部长黎明同志对我比较了解,很支持我们的工作,这也给了我不少信心。
凡是新入会的会员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希望早日成立组织,发展会员也可以师出有名。1983年上半年开始,我们就向省委会提出成立组织的要求。可是,两个难题摆在面前,民进省委会提出:一是要有一位知名人士挂帅,二是会员人数达到一定规模。金通达首先想到的领军人物是宁波师范学院中文系主任白砥民教授。我和小金同志前去拜访白教授,请他出山领导我们这支队伍。白教授说他是30年代抗战时期的共产党员,后来因故中断了与党组织的联系,当前正在争取恢复党的组织关系,所以不能出来加入民进。我说,民进省委会的同志说过,加入民主党派不会影响入党或恢复党籍。只要您肯出山坐镇,具体工作都由我和小金去完成。我们再三恳求,白教授执意不允,此事只得作罢。我们拜访的第二位是宁波师范学院副院长钱念文先生。我们说明来意后,钱先生表示为难,他是民盟宁波市委会副主委,若到民进跨党派任职,可能有另立山头之嫌,此事需要由上级决定,个人无能为力,我们又一次无功而返。冒着酷暑,我们又去拜访宁波市化工研究所所长陈裕民先生。陈夫人徐莲卿妈妈是市政协委员,对民主党派比较了解,知道我们的来意后,对我们非常热情,拿出冰镇西瓜为我们解渴。可陈先生此时已加入中共,无法再参加民主党派,对我们也是爱莫能助。第四位,我找到了宁波市第二医院泌尿科副主任医师顾明祥先生,他说,根据职业还是参加九三学社为宜。后来他成为九三学社宁波地方组织的筹建者,此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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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发展会员的事。1983年6月,吴畏同志来信说,省教育学院的陆晞白教授推荐宁波教育学院的陆冰扬老师入会。我当即去菱池街教育学院拜访陆老师并送去入会登记表。陆冰扬老师的入会介绍人是陆晞白和我。
由于当时的客观环境,发展会员阻力较大,所联系的同志往往犹豫再三。我记得邀请汤兰君、林美鼎两位老师入会,都是造访三次以上,最后 一次去拜访汤老师那天,天空飘着大雪,汤老师很感动,终于答应入会,并且此后几十年始终对民进组织充满感情。
当然,也有积极主动要求加入民进组织的,像唐正仙老师。她是我和会员林光胄做的介绍人。
6月,民进省委会从邮局汇来人民币200元,我取出后存入工商银行鼓楼支行储蓄所,开户名称为“ 钱民进”,作为办公经费备用。
7月,我和梁斐标老师应邀参加在杭州大华饭店召开的省委会扩大会议,初次感受到民进大家庭的温馨与活力。
向外寻找挂帅人物铩羽而归,于是我向省委会建议,是否可以考虑由唐正仙老师挂帅。唐老师当时已是副主任医师,早在五六十年代,她就与第一医院的张开甫医师、第二医院的王国英医师一起,并称为宁波妇产科三大名医。省委会接受我的建议,决定成立宁波民进筹备组,由唐正仙、陆冰扬、梁斐标、金通达和我五人组成,唐正仙、陆冰扬任正副组长。
省委会指定我为联络员,及时与统战部沟通联络。早在1983年5月,市委统战部就通知我,9月份要召开宁波市政协八届会议,要民进筹备组推荐10名市政协委员。筹备组5名成员在广济街23号唐正仙住所召开会议,决定推荐唐正仙、陆冰扬、我、金通达、庄伟民、沈元发、李云清、林美鼎、董泰华、裘文康10位同志为市政协八届委员。我还推荐当时还未入会的宁波卫校病理科专家王德尚为医卫界政协委员,也获批准。事后,王德尚主动要求入会,并连任八、九、十届市政协委员,还担任民进卫校支部主任,为我会组织出了很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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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进宁波市筹委会成立大会合影
挂帅人物有了,会员也有了一定的数量,盼了一年多的喜庆日子终于到来了。1983年9月16日,在解放北路宁波市科委礼堂,民进宁波市筹备委员会成立大会隆重举行,参加会员48名,其中除了十五中学梁斐标老师、宁波师院胡余庆老师和一位从甘肃回甬定居的曾鲁先生是50年代的老会员外,其余45名均为新加入民进的会员,在会员发展过程中,梁斐标和金通达的贡献最大,功不可没。
参加成立大会的省领导有省统战部麻副部长,民进省委会副主委、浙医大教授杨松森,民进省委会秘书长吴畏。市领导有市委副书记黄建英,市政协主席韩保遵,市政协副主席葛仲昌、周文祥。还有统战部部长刘汉儒,副部长袭祯祥、郑文昌,以及市各民主党派和工商联的负责人。
民进省委会副主委杨松森在致词后宣布,唐正仙任民进宁波市筹备委员会主任委员,陆冰扬任副主任委员,黄麟祥任秘书长,梁斐标任组织委员,金通达任宣传委员。会后,所有与会人员在解放北路91号市府北大院拍集体照留影。
筹委会成立后,在工商联东厢房与同日成立的九三学社筹委会合署办公。我又动员金通达出来担任民进专职干部。承蒙宁波师院戴竹馨书记大力支持,此事很快办成。
成立了组织,师出有名,会员发展速度也加快了不少。比如政协行政科长谢凤来同志推荐他爱人周美华入会,致公党员黄赐发同志推荐他儿媳赵琼入会。
9月的一天下午,统战部副部长郑文昌来到筹委会办公室对我说,向你推荐一个人,八中工会主席陈守义老师,是市数学教研大组组长,你可以去联系发展。我听后立即到广仁街八中找到陈守义老师,向他说明来意,他说待与老郑联系后再定。过了几天,我和金通达就成了陈守义的入会介绍人。不久,他被推举到市筹委会任副主任,以后相继历任民进宁波市委会副主委、主委,民进浙江省委会副主委、民进中央委员、民进中央联络委员会主任、宁波市副市长、市政协副主席、全国政协委员、浙江省政府参事等职,他为宁波民进事业做出的杰出贡献,可以说前无古人,大概也后无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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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2月28日,民进宁波市第一次代表大会在北大院原政协礼堂举行,出席的会员共109名,其中一名为挂靠在宁波的舟山籍会员夏女士,宁波会员108名。民进省委会副主委、杭州大学教授吕漠野先生代表省委会到会致辞祝贺。大会选举唐正仙为民进宁波市第一届委员会主任委员,陆冰扬、陈守义和我为副主任委员,金通达为秘书长。
当年,宁波民进的工作在省内各地方组织中名列前茅,时任秘书长的金通达工作相当出色。1986年4月,经省委会同意,市委会补选金通达为副主任委员兼秘书长。
我参加民进的引路人是省委会秘书长吴畏同志,后来他也曾担任省委副主委,他的人格魅力感召我加入民进,并为筹备宁波民进而不懈努力,在这过程中我们也结下了深厚的师生情谊。1994年,吴畏同志因病逝世,我去杭州参加追悼会,送的花圈上写的是 “吴畏同志千古,学生黄麟祥敬挽”,花圈被摆放在遗像右侧醒目的位置。
民进市委会成立前,100多名会员的入会都是报省委会审批的,市委会成立后,就可以直接发展会员了。为此,市委会成立了组织处,专门负责会员发展,李元益同志兼任组织处处长。
随着时间的推移,市委会的工作也逐步走上了正规化,当年我从省委会领受的筹备宁波民进地方组织的任务终于大功告成。之后,我又连任第二、三届委员会副主委,第四届委员会顾问。1988年至2002年,历任民进省委会第四、五、六届委员,1983年至-2002年,历任八、九、十、十一届市政协委员,为民进事业的发展和参政议政奉献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黄麟祥 1982年5月加入民进,宁波卫校退休,曾任民进宁波市筹备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民进宁波市委会第一、二、三届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政协宁波市第八、九、十、十一届委员会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