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民进网站 > 会史纵览 > 名人轶事

伶界风流第一人 世纪坛上永流芳

发布时间:2004-01-19
来源:
【字体:

    梅兰芳字畹华,1894年10月22日生,属马。今年是马年,谨以此文纪念梅先生诞辰108周年。
                  以切磋之谊取友,则学问日精
    我祖父冒鹤亭1918年(戊午年)正月十六在姻亲沈昆山家宴初识梅兰芳和程砚秋,当时在座的有樊樊山、林琴南、冯幼伟、罗瘿公、齐如山、李释戡、吴震修和张彭春先生等前辈名流,其中有国学大家诗词高手,也有对西洋戏剧颇有研究的学贯中西的学者,而冯、齐、李、吴、张等多人被京城称作“梅党”。梅先生对诸公执礼甚恭,交谈甚欢。饭后梅、程等清唱数曲。祖父时任全国经济调查会会长。住后孙公园如泰会馆,年46岁,梅先生时年25岁。第二天,祖父作《正月十六夕昆山席上听诸郎歌,为畹华题其〈天女散花〉剧本》长七古,樊樊山作词,罗瘿公以诗来辄和,林琴南作文记之。从此祖父和梅先生结成忘年交。梅先生移居无量大人胡同,逢排练新剧目,必请祖父等莅临“缀玉轩”。缀玉轩是梅先生的斋名,是诗人李释戡给起的名,取其博采众家之长,熔于一炉之意。众人对梅先生的唱腔、举手投足加以斟酌,对于台词更注意修辞,去俚俗欠通之句,使词句雅致富有声韵。梅先生能得当世名流指归,亲炙熏陶,这成为他高出同辈者,荣为京剧四大名旦的翘楚主要原因之一。
    后来祖父南迁,在南京和上海多次与梅兰芳晤面。1934年4月,在南京叶古红家听其夫人魏新绿唱京剧《文昭关》若干段,姜妙香即兴为叶古红夫妇画菊一帧,梅兰芳书题“红情绿意”,祖父即席题诗三首,其中一首为“尧章家世擅填词,写出秋花三两枝。绿意红情谁省得?梅郎妙语解人颐。”诗人汪辟疆专为此撰写一文,题为“红情绿意”,当时为菊坛一趣。
         一个国家拥有自己伟大的艺术家是这个国家的福分
    1935年,在我国著名记者戈公振和苏联政府的积极努力下,苏联对外文化协会邀请梅兰芳率团赴苏演出。1935年2月21日,梅剧团登上苏方专门派来的轮船“北方号”,2月27日抵海参崴,换乘火车于3月12日抵莫斯科,同船还有应苏联影协邀请的著名电影明星胡蝶女士。家父冒效鲁时任驻苏大使馆秘书,1934年5月他曾为徐悲鸿画展当翻译,获徐好评和画马相赠。这次中国驻苏大使颜惠庆大使指派他为梅先生的全程陪同兼翻译。父亲博学善言,加上祖父和梅的交情,俩人无话不谈,几乎形影不离。当年梅先生42岁,冒效鲁26岁,又结成忘年交。
    同来的还有戏剧界权威张彭春和余上沅两位教授(银行家吴震修之子亦同来为梅作伴,不久吴去法国留学)。张彭春任剧团总指导,余上沅任副指导。梅先生和张、余都安排下榻在都城饭店。张彭春是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胞弟,1930年梅剧团成功访美他功不可没。他身高一米九,一口天津味的京白,见到来访记者可谓口似悬河,行走如风,进门就像杨小楼的叫板,先声夺人,气势不凡,张彭春受西洋文化浸润颇深,好引用洋人名言,肖伯纳、易卜生等的话语常挂口边,喜欢用中英文夹杂与冒效鲁交谈。余上沅是湖北人,温文儒雅,极有风度,比较寡言,和张彭春对比,一个温醇,一个豪迈。张、余、冒经常与梅作伴。梅先生演艺超群而虚怀若谷,他有个习惯,演完戏后喜欢与几位朋友共餐,边吃边聊,话题主要想听听朋友们的评价和外界的议论,听后再细细揣摩。在苏联,每次散戏梅先生卸装整容后与他们三人一块吃宵夜,且多半是叫到房间吃的。有一次梅先生特别高兴,到楼下餐厅去吃,冒效鲁陪他们到了餐厅并点了菜,这时食品店顾客中有人发现了梅先生,许多人起身欢呼,梅先生一行当即起身答谢,而欢呼声和掌声延续了好几分钟,连服务员都停下来鼓掌,可见梅先生影响之大,受人欢迎到入迷的地步。这在苏联,除芭蕾演员乌兰诺娃、列辛斯卡亚少数几位明星外是绝无仅有的盛况。梅先生却附在家父耳边说:他们也许把你当做我。
    为了方便梅先生吊嗓子,父亲特地把主要演员接到大使馆,一次梅先生吊了一段《四郎探母》的快板,当时老生王少亭不在场,梅先生硬拉父亲给他配唱杨四郎,父亲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能与京剧大师梅先生唱“对儿戏”呢!
    梅先生浏览市区前,曾特地并庄重地到列宁墓敬献花圈,梅先生戴皮帽穿大衣,早春的莫斯科料峭春寒。父亲陪梅先生去旧货商店和文物商店买些纪念品和零碎的摆设,梅准备回国送亲友。父亲有一枚普希金的铜质纪念章,梅很喜爱并要去说:您给我也要,不给我就不客气地要了。纪念章正面是普希金半身像,背面镌刻了他的诗句:“老天没白白把七弦琴托付给我。”梅先生爱收藏,品味很高,父亲特地送梅先生沙俄时代芭蕾女皇安娜·巴甫洛娃的精装画册,绿缎封面珂罗版,图文精美清晰,还是十月革命以前印刷的,在当时的苏联也是珍本。安娜曾以芭蕾舞《天鹅之死》风靡欧美。
    戈公振先生对梅剧团访苏演出极其热心,亲自带侄子戈宝权和家父同访戏剧舞台协会,对演出场所等安排做了大量工作。戈公振喜欢跳舞,常到都城饭店和胡蝶女士翩翩共舞。父亲和戈宝权还陪梅先生拜访史丹尼·丹钦柯,去卡梅叶尼剧院访问塔依洛夫,去梅耶荷德剧院看梅耶荷德等演《茶花女》等,还看了近二十场话剧、歌剧和芭蕾舞剧,梅先生通过与戏剧大师的切磋和观摩,知识得以丰富,眼界更为开阔,一方面把中国戏剧介绍到国外,一方面洋为中用,丰富中国的民族艺术。德国布莱希特戏剧大师在他的著作里,屡屡提到1935年在苏联观摩梅的演出,对梅先生表演体系很钦佩。父亲曾作诗一首给戈宝权:“刻骨难忘大阮贤,记曾吹笛伴梅边。多情北海盈盈月,曾照朱颜两少年。”
    梅剧团正式公演前,苏联外交人民委员会李维诺夫夫妇宴请梅剧团和中国电影代表团,中国驻苏大使颜惠庆率使馆外交人员参加。宴会上胡蝶唱了段《汾河湾》(西皮原板),自称是梅先生在旅途中亲授。梅剧团在莫斯科和列宁格勒共演出十五场,场场爆满,演员不得不多次谢幕。令人叫绝的是,旅苏华侨踊跃看戏,演到妙处时,华侨都叫好而不是鼓掌,这中国特色的大声叫好使苏联人大感意外,成了苏京奇闻。
    祖父曾对父亲说:梅先生一生波澜壮阔,广交游,自大清国宗室显贵,北洋军阀官僚,南部豪门势家,富商大憝,帮会头目,文人高士,以至国际名流,相识几半天下。他如果写回忆录,足当一部晚清民国稗史。一夕,父亲和梅先生在梅住地都城饭店品敬铁观音,父亲鼓励梅先生写回忆录,梅先生说自己太忙,又自谦文笔不行,没法写。父亲说:“我给你当秘书,记录你的话。”梅先生笑笑,此话题50年代他俩人见面时还曾提起。后梅写回忆录时,有关在苏演出情况,他和秘书许姬传曾与父亲通信联系,核对史实。
    莫斯科的俄式大菜很地道,但是人对食物都有一种习惯性的依恋,在国外时间一长,再好的异国美食仍然使人想吃些家乡风味食品。人远思亲故,旅途思乡味。一天,梅先生忽然吐露心声,想吃炸酱面,这倒让父亲为难了,莫斯科当时副食品匮乏,供应紧张,根本买不到豆瓣酱或是甜面酱,家母贺翘华急中想出一法,用面粉和酱油等和面,再用肉末炒熟充作炸酱,买来俄式面条,做成了炸酱面,因张彭春先行率团从海参崴回国,请了梅先生和余先生在家吃了一顿,两位赞不绝口,还打电报给上海冯幼伟先生,此事作为梅先生访苏花絮还登了《申报》呢。餐后休闲时,梅先生饶有兴味地看家母所绘山水人物画,其时母亲在莫斯科刚举办过个人画展,当梅先生知道母亲是学者、书画名家贺履之的千金时很兴奋,因为在北平,贺履之和梅先生学画的老师汤定之齐名,有“二之”之称,名重京华。梅先生说:“您绘画是老太爷教的吧,几儿也赠我一幅好吗?”双亲知梅先生耽丹青,并有多位名师指点,恳请他赠画一幅,梅笑允。抗战胜利后,梅先生心情舒畅,不忘旧诺,以一扇面相赠,画一绛梅,枝条清疏,着花数点,别有一种逸致。1937年夏,父亲回国休假探亲,梅知悉后特带车到模范村冒宅接双亲到冯幼伟家晚餐,当时梅正患重感冒,冯先生一再叮嘱他要保重,注意休息,他还是请了一餐美馔,还连连夸奖莫斯科炸酱面好吃。
         良马不念秣,男儿徇大义;所愿除国难,再逢天下平。
    1943年2月14日,在画家郑午昌家,梅兰芳遇到前来祝寿的画家吴湖帆,三位均生于1894年,时年虚50岁。三人感慨身世,生时正值甲午战争,蒙受国耻;而今沦陷后的上海,在日本帝国主义统治下,满目疮痍。梅先生感慨地清唱《明末遗恨》,表达拳拳爱国之情,郑、吴两位作诗赋词,寄托心声——英雄自古爱马。三位共议组织以甲午为名的爱国社团。1943年中秋,来自各界的20位属马的社会名流相聚于上海万寿山酒家,举旗立社。因20位年龄之和正好一千岁,故定名为“甲午同庚千龄会”。他们的义举吸引了众多属马的文人入会,后用“甲午同庚会”之名,会员发展到数百人,全国各地的爱国人士纷纷以诗、书、画等各种形式表达他们对该会的敬佩和支持。祖父冒鹤亭和“甲午同庚会”里多人亦师亦友,祖父在1894年以“诗冠通场”中举,7月日本侵略者挑起甲午战争,清政府战败后签订了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祖父参加了康有为组织的“公车上书”,并写下了著名爱国诗句:“眼底群公食肉才,封疆危日事堪哀。白头(桐城肖穆)不作功名想,也梦登阵杀贼来。”“新交缔群纪,故国换山河。君看赤嵌(台湾地名)水,何日更东还?”
    “甲午同庚会”成立后常聚会,有一次在沪西一朋友家聚会,祖父冒鹤亭也在,并合影留念。八年抗战,梅先生蓄须明志,息影舞台八年,靠变卖度日。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梅先生压抑了八年之久的激情要释放了,他对柯灵说:“单为我们祖国的胜利,我也得露一露。就是�
作者:
责任编辑:qichunl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