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振铎与许地山的交往
郑振铎与许地山都是著名文学家,他们之间曾结下深厚的友谊。
郑振铎(1898-1958年),祖籍长乐,生于浙江永嘉县(今温州)。许地山(1893-1941年),名赞堃,号地山,笔名落华生,生于台湾,后落籍于福建龙溪,有散文名篇《落花生》。
郑振铎和许地山的交往开始于“五四”运动之前几个月。当时,郑振铎就读于北京铁路管理学校,许地山在燕京大学求学。课余,他俩和在俄文专修学校读书的瞿秋白,还有耿济之、瞿世英等七八个青年经常到北京基督教青年会图书馆里借书看,彼此认识后,大家常在一起切磋学术,探讨文艺,议论时事,无话不谈。许地山丰富的社会阅历和风趣横生的谈吐,使郑振铎印象很深,郑振铎为人诚恳、刚正、率真,被许地山视为挚友。
1919年,“五四”运动发生的时候,郑振铎和许地山分别是各自学校的代表,又经常在一起开会,积极参加各种反帝、反封建的活动。11月间,他俩与瞿秋白、耿济之、瞿世英等共同编辑《新社会》旬刊。这是一种青年读物,最初几期里,有些谈青年修养和介绍科学知识的文章,但逐渐增多的是讨论社会革命和反帝、反封建的沦著。郑振铎先后发表了《我们今后的社会改造运动》《万恶的社会》等文章,许地山也发表了《女子的服饰》《十九世纪两大社会学家底女子观》等文章。《新社会》的影响越来越大,他们决定提高刊物的学术性,为纪念国际劳动节30周年,连续3期都办成“劳动号”,郑振铎写了《什么是劳动问题》等文章,许地山写了《劳动底究竟》等文章,他们赞颂劳动者的创造和智慧,提出“各业工人,能够组织工会,互相联络,做欧洲式的大规模罢工”等希望……这3期“劳动号”出刊后,北洋军阀政府惊恐万分,在1920年5月派武装警察查封了《新社会》。
“五四”运动转入低潮后,郑振铎的主要兴趣和注意力转到文学方面来。他同在北京的几位爱好文艺的朋友如瞿秋白、蒋百里、许地山、耿济之等商量,决定筹组一个文学团体。许地山等都十分赞同。经他们热心奔走联络,在1920年11至12月间召开了几次“文学研究会”的筹备会,推定郑振铎起草“会章”,郑振铎、叶绍钧、沈雁冰、许地山、王统照等12人为发起人。1921年1月4日,我国第一个新文学团体“文学研究会”在北京成立,它以“研究介绍世界文学、整理中国旧文学、创造新文学为宗旨”,文学主张和创作实践均倾向于现实主义。郑振铎和许地山志同道合,共同为发展新文学而努力。
郑振铎与许地山有许多共同语言,他们都曾致力于儿童文学。郑振铎写的儿童诗《早与晚》《黎明的微风》《春游》等6首,就是由许地山谱曲后发表的。许地山又介绍其二哥敦谷(画家)为郑振铎主编的《儿童世界》创作插图。许地山自己也创作一些童话。郑振铎与许地山对于印度著名作家、诗人泰戈尔的诗也有共同的兴趣。据郑振铎回忆,在北平时,有一天傍晚,他到许地山宿舍去,在书架上翻出一本日本翻版的《泰戈尔诗集》,读得很高兴。许地山看到他这么喜欢泰戈尔的诗,便和他谈起泰戈尔的生平和诗。那时,许地山正在译泰戈尔的《占植迦利》,便把泰戈尔的《新月集》送给郑振铎,建议他翻译。郑振铎翻译《新月集》后,译文还经许地山校读。此后,郑振铎进一步研究泰戈尔,写了不少评介,在他主编的《小说月报》上专门出了“泰戈尔号”。
后来,许地山热心于哲学、宗教史的研究,郑振铎则钻研中国文学史。虽然彼此的爱好已有所不同,但仍互相支持,互相帮助。1925年,许地山在英国牛津大学曼斯菲尔学院从事研究工作,撰写长篇论文《梵剧体例及其在汉剧上底点点滴滴》;论及中国古典戏剧受到印度伊兰文学的影响,需要有关资料,就写信要求郑振铎帮助。郑振铎为他搜集了不少中国古籍上的材料,并为该文作了修订。后来,郑振铎把许地山这篇论文发表在自己主编的《小说月报》“中国文学研究专号”上(1927年6月版)。郑振铎研究工作中,需要牛津大学图书馆珍藏的敦煌卷子资料,因该馆不准任何人携带纸笔入内辑录,许地山就入内读熟,然后出来凭记忆默出寄给郑振铎。因此,郑振铎著《中国俗文学史》的完成也有许地山的一份劳绩。
郑振铎在上海时,曾为国家抢购和保存了大批善本书。这批书,是国家的无价之宝。1937年“八.一三”事变发生,日本帝国主义进攻上海,局势日益恶化。郑振铎担心上海不安全,打算把这批书暂时寄存到香港,几经联系,别人都不敢承担其责。这时,许地山正在香港大学中文系任主任教授,同时还任中英文化协会主席,郑振铎写信和他联系,他立刻答应。所以,三千多部的元明本书、抄校本书,都是寄到香港大学图书馆,由他收下。这种勇敢负责的行为,保存民族文化的功绩,郑振铎感激在心。
郑振铎珍视许地山的友情并对他怀着敬意,1941年8月,许地山因劳累致心脏病突发逝于香港,郑振铎在上海闻讯十分悲痛,抗战胜利后特撰文悼之。1958年6月,新版《许地山选集》付印之际,郑振铎还为该书写了序言,回忆与许地山20多年的深厚友谊,指出:“在一九二〇年到一九四一年的二十多年里,他的创作无疑地是中国现代文学上的耀眼光辉。我们谈到这个时期的文学时,不能忽略这样一位有天才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