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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云南默庐

发布时间: 2020-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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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平沦陷后,冰心因为有孕在身,一时走不出去,待孩子出生后,即安排离开燕南园,前往大后方参加抗战活动。“一九三八年秋,我们才取海道由天津经上海,把文藻的母亲送到他的妹妹处,然后经香港从安南(当时的越南)的海防坐小火车到了云南的昆明。这一路,旅途的困顿曲折,心绪的恶劣悲愤,就不能细说了。记得到达昆明旅店的那夜,我们都累得抬不起头来,我怀抱里的不过八个月的小女儿吴青忽然咯咯地拍掌笑了起来,我们才抬起倦眼惊喜地看到座边圆桌上摆的那一大盆猩红的杜鹃花!”(冰心《我的老伴——吴文藻》)

  

  1938年夏,冰心、吴文藻决定离开北平,去西南抗战的大后方。图为一家人离开北平前,在燕南园寓所前留影。

  在朋友的帮助下,很快在螺峰街找到了一处住房,冰心一家从旅馆搬入,正式开始了昆明的生活。对春城昆明的印象,冰心曾用过四个字概括:绚烂芬芳。她说,那儿的“天是蓝的,山是碧青的,湖是湛绿的,花是绯红的。空气中永远充满着活跃的青春气息。”说,早晨带了一两块钱出门,便可购得大捆的鲜花,茶花,杜鹃花,菊花,说,还有许多不知名的热带的鲜艳的花,抱回来可以把几个房间摆满。冰心之所以有此兴致,自然与她的性格有关,同时,也与心境有关,在北平的那些日子,是绝对的压抑,走出北平的心情极为急迫:“我走,我要走到天之涯,地之角,抖拂身上的怨尘恨土,深深地呼吸一下兴奋新鲜的朝气。”现在到了昆明,竟是山清水秀,呼吸到了新鲜的朝气,渐渐地除去了旅途的艰辛,竟也妆点起新的环境新的家来。

  安顿之后,吴文藻到云南大学去做中英庚款资助的人类学讲座教授,同时创办社会学系。西南大后方的昆明,抗战之后的两三年间,几乎成了中国的一个文化中心,西南联大不用说,傅斯年领导的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梁思成的中国营建学会等学术机构,也曾转移到这里。除了北平的学者,还有南京重庆的政府大员、上海的银行家、广东香港的商人和武汉的企业家,有各路大军以及普通中国人,甚至还有金发碧眼的西方人,人口急剧膨胀到了50多万。而当一切就绪之时,日本的飞机也就来了,开始是试探性的,并不急于扔下炸弹,但跑警报就成了日常生活的内容,警报一响,一跑就是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令人难以承受。

  为了躲避轰炸,冰心一家于1939年的夏末搬到郊区呈贡,那时县城已经找不到房子,只得先在文庙暂住。已经迁到文庙里的西南联大国情普查所,所长是戴世光教授,为了欢迎女作家的到来,专书楹联一副:“半间东倒西歪屋,一个千锤百炼人”。文庙虽有人气,但毕竟太小,冰心托人四处找房子。呈贡是个不大的县城,城内东北部为三台山,山腰有一座很平常的小庭院,周围没有人家,上去也只有坎坷不平的小山路。这个孤零零的小院落并非是居家之所,而是斗南村华姓大户守墓的地方,题为“华氏墓庐”。房子坐西向东,东边围墙长十余米,围墙上有一道木门,走进木门是一个小院,有正房三间,一楼一底,楼上有回廊,正对东方,是早晨看日出的好地方。楼房后面的窗子正对西方,可以看见远处的滇池和西山。房屋后面是古老的苍松翠柏,还有群山良田环绕,环境极是幽美。冰心一看,很满意,可是墓庐的主人说什么也不愿意出租。最后,县长李悦立出面找墓庐的主人商量,说,冰心是大老远从北京来的作家,房主才答应下来。

  搬进三台山半山腰的华氏墓庐,心开始静下来,这是自离开燕南园之后所不曾有的。面对“华氏墓庐”的牌子,冰心在心里默改二字,变为“谢氏默庐”,若将前面二字拿去,便是“默庐”了。吴文藻继续在城里居住,节假日便回到默庐的家。冰心在信中告诉友人,她已经开始振作起来了,她想从身边写起,从心境写起,然后走向广阔天地,写出伟大的时代、伟大的抗战。终于在一个静夜里,冰心在红烛微光中,悄悄地试运着自己的笔,篇名便用“默庐试笔”。

  

  1939年,冰心一家在云南昆明郊外呈贡的“华氏墓庐”(冰心称为“默庐”)临时住所。

  呈贡为了培养师资,扩大基础教育,开办了呈贡简易师范学校,与县城的呈贡初级中学合办。校长昌景光是位有知识有胸怀有远见的人,充分利用了战时呈贡的人才资源,请北平来的大学者、大教授来当老师。陈达、沈从文、费孝通、孙福熙、叶雪安、张兆和、沈如瑜、赵凤喈、戴世光、林亭玉、刘雪然、张震等,都先后在简易师专担任过课程,这在平时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战争逼得他们蛰居山城,才有了如此豪华的教师阵容。冰心也成了简易师专的老师,而且是义务性质的,每周都为孩子们上课,还受昌景光校长之托,为简易师专写了一首校歌:

  西山苍苍滇海长,

  绿原上面是家乡。

  师生济济聚一堂,

  切磋弦诵乐未央。

  谨信弘毅,

  校训莫忘。

  来日正多艰,

  任重道又远,

  努力奋发自强。

  为己造福,

  为人民增光。

作者: 王炳根
责任编辑: 张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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