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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子夷与兰溪侠谷战时初中

发布时间: 2020-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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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为民进浙江省会史研究会委员,民进金华市会史研究会主任)

  俞子夷,何许人也?

  关注到俞子夷,因为他是浙江民进的“种子会员”,民进浙江省委会筹委会主任、民进杭州市委会的筹委会主任和一、二届主任理事,民进中央委员。他出生于1885年,是中国近现代教育家。早年肄业上海南洋公学,参加反清革命运动。辛亥革命前,先后在上海爱国女校、广明学堂、芜湖安徽公学等校任教。1909年赴日本考察单级教授法,回国后即筹设单级教授法练习所。1912年任教江苏第一师范附小,开始试行新教学法。1913年赴欧美考察教育,注意欧美小学教学改革的新趋势。1918年至1926年在南京高等师范学校任教,并主持附属小学,进行各种新教学法的实验研究。后任浙江杭州省立女中师范部,并指导附属小学工作。1927年8月任第三中山大学初等教育处处长。1933年以后,长期在浙江大学教育系任教。抗日战争时期,曾在杭州师范学校(迁建德)、湘湖师范学校(迁松阳)执教。1947年兼任浙江国民教育实验区主任。1951年任浙江省文教厅副厅长,1954年任浙江省教育厅厅长。俞子夷毕生从事小学教育的实验和研究,重视小学算术教材教法的探索。 主要著作有《一个乡村小学教员的日记》《一个小学十年努力记》《小学教材和教学法》《小学算术科教学法》《学习研究算术教学法五十年》《小学行政》等,并主编《算术课本》《珠算教程》。

  (民进杭州市委会第一、二届主任理事,著名教育家俞子夷先生)

  近读民进浙江省委会编写的《开明之华——浙江民进前辈传略》,俞子夷先生的传记《吾以此心奉杏坛》被安排在开首第一篇。这是对浙江民进的“种子会员”、一代教育家的尊重。读罢全文,低头沉思,俞子夷先生的品格风骨、爱国情怀和科学精神,都令后辈高山仰止。

  “峡谷”,还是“侠谷”?

  传记中提到,1937年抗战爆发后,浙江大学迁往建德,作为浙大教授的俞子夷随往。随后浙大复迁江西,俞子夷一家“前往汤溪峡谷的上王村避难,在下王小学开设的初中补习班教物理和植物等课”。笔者读至此,产生了疑问。这个“汤溪”是指金华汤溪吗?笔者在金华汤溪生活了五十多年,没有听说过这一带有“峡谷”,也没有听说有“上王村”“下王村”。那么,根据上下文的语义理解,是不是说建德境内有一个峡谷叫汤溪?

  向民进省委会的老师请教,回复说,此处“汤溪”,来自于俞子夷自己的文章介绍。

  于是查看《吾以此心奉杏坛》一文的参考文献,查阅了相关文章,并从旧书网上购买了俞子夷1940年左右的作品——《人生于世》《困学琐记》《客窗梦话》《山村续梦》,细细阅读,终于有一天,查到了俞子夷介绍自己人生经历的段落。在《困学琐记》第二节“一个轮廓”中,俞子夷介绍:“民二十六年,公元一九三七年,丁丑,五十二岁。冬季,随浙大迁建德。后来浙大再迁江西,自请留职停薪,移居汤溪王侠谷。民二十七年,公元一九三八,戊寅,五十三岁。春季,任侠谷初中补习班教师。”

  可见,1937年冬季俞子夷的确随浙江大学迁移到建德,随后浙大再迁江西时俞子夷并没有前往江西,而是申请“停薪留职”,移居到“汤溪王侠谷”。仔细辨认,发现了两个细节:一,俞子夷《困学琐记》中的“侠谷”,写的是单人旁的“侠”,而不是《吾以此心奉杏坛》中山字旁的“峡”,是“侠谷”而不是“峡谷”;二,虽然所任教的学校叫“侠谷初中”,用的是“侠谷”两个字,但当地的地名是三个字:“王侠谷。”

  在汤溪,还是在建德?

  于是循着“王侠谷”的线索,再度上网搜索。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杭州师范大学官网上找到了戴丽敏撰写的文章《俞子夷 ——孜孜不倦的教育实验家》,内有如下描述:“抗日战争爆发……俞子夷随其残留十余人同迁至王侠谷(今兰溪市)杭师文牍王汝铨家。他在下王小学教了一段时间后于1939年到了湘湖师范。”

  将俞子夷的自述与戴丽敏的文章对照,可知俞子夷先生当年避难的地方不是“侠谷”,而是“王侠谷”。王侠谷不在建德县,而在现在的兰溪市。而且我关注到另一个关键词:“下王小学。”立即搜索“兰溪市下王小学”,竟然真的有这所学校,是兰溪市游埠镇下属的一所完全小学。这所小学坐落在下王村,下王村邻近还真有一个上王村。这与《吾以此心奉杏坛》中记载的在上王村避难、在下王小学任教颇有相近之处。

  看来“王侠谷”就在兰溪市上王村、下王村一带的可能性比较大。那为什么要写“汤溪王侠谷”呢?又查,兰溪市自号“风光老人”的林马松先生,2016年在其博客中写有一篇《汤溪建县的传说》,说汤溪建县的时候,当地就流传一句俗语“上当太平祝,下当王侠谷”,就出现了一个地名“王侠谷”。所谓“当”,指的是当铺,这句话说的是太平祝与王侠谷都是富庶之地,可见“王侠谷”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地名,而且根据传说,王侠谷属于汤溪县。

  笔者立即联系林马松先生,林先生热心地告诉我,“王侠谷”就在现在的兰溪市游埠镇上王村和下王村一带。在唐、宋、元代,王侠谷属于兰溪县太平乡。明成化七年(1471)汤溪建县时,割金华、兰溪、龙游、遂昌四隅而成,王侠谷划归汤溪县管辖。清代王侠谷属汤溪县九都。民国初年属于汤溪县北区,民国廿四年属汤溪县北源。1949年5月兰溪解放,8月份王侠谷划归兰溪县,1961年成立下王公社,1983年改称下王乡,现属于兰溪市游埠镇,分上王和下王两个村。这就解释了俞子夷称“汤溪王侠谷”的由来。

  那为什么叫“王侠谷”呢?林老先生说,王侠谷原写“王谷”(,左禾右厌,当地方言,与“秕谷”同义),到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下王村私立小学改名“谷小学”,当时几个校董王政新、王任才、王伦、王必达、王遵义认为谷二字比较难写,又没有什么意义,建议将谷二字用谐音改为侠谷二字(、侠在当地方言都读“也”),村名也跟着改写“王侠谷”。

  王抗生老人

  12月17日,笔者决定前往兰溪市游埠镇下王小学,探寻俞子夷先生当年的足迹。在下王小学遇到一名年轻教师,听说我要了解1938年俞子夷在王侠谷的事,连忙找来学校年纪最大的教师。年纪最大的教师听说我要了解1938年俞子夷在王侠谷的事,连忙找来交际最广的工会主席。工会主席听说我要了解1938年俞子夷在王侠谷的事,连忙打电话找来下王村的“百事通”,说如果连这个“百事通”都不了解,那就没人知道了。果然,“百事通”说知道1938年这里办过一个“侠谷初中”,有一名教师,是浙大的教授,解放后当过浙江省教育厅厅长。但具体情况不很清楚。他马上带我去见一个人,说这个人的父亲当年跟俞子夷一起教过书,可能会知道具体的情况。

  (王抗生老人在侠谷战时初中旧址前)

  于是我见到了王抗生老人。王老先生出生于1941年,抗战时出生,父亲就给他取名“抗生”。王老先生今年虚岁八十,但精神矍铄,头脑清醒,他被叫回家的时候正在街上跟人家下棋。他是上王村人,与俞子夷传记中“在上王村避难”相同。问他知道不知道俞子夷这个名字,他说知道,俞子夷当年跟他父亲是同事,而且就住在他堂叔叔家。他的父亲名叫王伯厂,在侠谷初中当过体育教师,后来还当过汤溪县一乐堂维二私立高中的校长;他父亲有个堂兄弟,名叫王久厂,俞子夷他们就住在王久厂家里(俞子夷在《困学琐记》里有记载“寓主人王久厂兄有名家弈谱”);王久厂有个弟弟,名叫王晓厂,就是当年侠谷战时初中的校长。可惜的是,当年参与侠谷战时初中创办的最后一位当事人于2019年去世,如果他活着,肯定能回忆起一些事情。问有没有当年的资料,比如照片、实物,他说没有。但他曾经见过北源小学(1941年,侠谷小学改名北源小学)校长的后人家里有两条很结实的凳子,有“侠谷小学”四个字,问我要不要去看一看。

  俞子夷当年授课的地方

  上王村与下王村当年是两个村,如今已经连为一体,一条公路穿村而过,直达游埠镇。王老先生带我到下王村,也就两百米左右,可见俞子夷当年在上王村居住、在下王村教书是很方便的。我们来到北源小学校长后人的家里,人家也许有什么顾虑,或者真的没有,只是承认看到过那两条凳子,也说凳子很结实,上面有“侠谷小学”四个字。问这两条凳子现在在哪儿,一口说“不清楚”。

  随后,王老先生带我到了俞子夷当年教书的学校。说是学校,其实是一座祠堂,王氏宗祠,名叫雍睦堂。祠堂前一大片空地,倒是适合做学生运动的操场的,如今却停着整排的车子。走进祠堂,雕梁画栋,气势恢宏,场面宽大,倒真可以作教室的。王老先生指着大门进来的左右两间厢房说,这两间都曾经是教室。

  (1937-1942年,“侠谷战时初中”就办在这里)

  望着这宽敞的祠堂,一时间我竟有些恍惚,仿佛五十三岁、身体瘦弱的俞子夷,正站在大厅里讲课,他面前黑压压坐着一群学生。“二十七年在侠谷里,教过一时化学。实验方面完全要设法用替代品。烧酒浸出苋菜里的花青素,可以用来检别酸和碱。……从前教化学,只注意教材。侠谷时教化学,偏重在教法。从教中学会了作表,也是一种小小的收获。自己惯用的摘录法,太繁复,初中学生弄不清,反而要讨厌,提纲挈领,把几百字的课文作成三五条纲要,条分缕析,次序井然,这是初学最欢迎的。”俞子夷这样说。

  我仿佛看见俞子夷埋头写作。“我忽然异想天开,用了一个暑假的时期,拟了一个珠算笔算混合教学的计划和进程,写成一本小书。王侠谷补习算术,珠算方面的困难很多。小试混合教学,得到不少便利。”“在王侠谷帮助小学教师解决了几个学算的难题,如乘九九、分数通分等,同时为一个学生补习算术,积了一年多的经验,把练习书再细细修正过。应用题方面参照社会化算术的方式,采取适合本国环境的材料。双方缩合,编成一部《新中国算术课本》。”俞子夷这样说。

  我仿佛看见俞子夷做他的一系列教学实验研究。“好多人以为乘九九只有读,才能熟。我以为读以外,还可以抄熟。做笔算时,抄熟写熟的,效用或能比读熟的大。读熟要经过嘴的动作,抄熟写熟直接用手写答,不是更简捷?在教室中学生前面,黑板上方,贴一张用大字写的九九表。学生练习时,听凭他们看了表抄。人性喜欢简捷,讨厌转折,自然已写答的,绝不肯再抬头看了表抄。只要学习充足,抄的回数多,渐渐纯熟,能自己写答的人,自然逐渐增加。这时候把这一张九九表,移到学生右面墙上。大多数人不需要看,只有极少数人回头。叫他们回头,使他们觉得看表不便,就是鼓励他们自己努力,把九九表快些弄熟。后来,回头的人差不多没有了,把表收藏起来。过了一天,还有一个学生不能离开这表。另用纸片单独和这学生辅导。事实和我的推想恰合。”俞子夷这样说。

  仿佛看见俞子夷在帮助小学教师。“二十六年冬迁居王侠谷,二十七年春重在乡村中施教。……一位教师教低级复式算术,一年生不会自动,没有自动工作,常常坐着空等。不耐久等,便高声谈话,或竟争吵。因此,声音冲突,秩序混乱,弄得二年生也上不成课。这似乎是训育问题,或者仍旧是教学问题。我先实地参观了两三次,算是诊断。推测病源后,找不到适当的教具。走到寓主人的书楼上,看到有若干切小的图画纸。向主人讨了几张,回到自己房里,剪成适当大小,写上数目字,造成了一副练习片。十几片一叠,很精巧玲珑。做好片子,再拟了一个最简单的练习法,自己先试了几遍。下一天,再去参观了一次。等他退课时,拿出片子来和他玩了几遍。我问:这样玩法,小孩子学得会吗?他说可以。隔了一天,再去参观,一年生已经会得用片子自己玩了。在玩片子中练习算术,不呆坐、不谈话、不争吵。有了自动的工具,便有自动的工作,变回自动。”俞子夷这样说。

  还仿佛看见俞子夷在帮助夜校的“老师”备课。“侠谷校长王兄晓厂,办事极认真。为乡村失学成人谋福利,把初中补习班的高年级生组织起来,办了一个民众夜校。来者很踊跃,夜夜有三四十人坐满一间教室。初中学生不懂教法,每天集会,由我帮助他们准备。国语有一定的课本,只需准备些简易有效的教法。常识没有依据,全靠教者自己选材。任意选择,容易把重要的脱漏。对症给药,我带他们定了一个组织,从本村出发,用旅行体,带老百姓出去游历。从附近的村镇到县城,从本县到邻县,从附近各县到杭嘉湖宁绍台温严衢处各属,一路推到全国。得到了中华民国大体的概念,然后教些地方自治、政府组织等等。再从上古时代起,约略讲些历史上重大的事迹。最后补充的是些顶重要的公民知识。这组织试来还不差,老百姓都很高兴听。”俞子夷这样说。

  俞子夷在侠谷初中的情形,都在《困学琐记》里细细说了。

  侠谷战时初中

  12月18日,笔者在“风光老人”林马松先生的指点下,前往金华市图书馆,查到了《兰溪市下王乡文化志》一书,总算解开了侠谷战时初中的所有谜团。

  《兰溪市下王乡文化志》出版于1987年,主编姜明。在该书第34页第三节“中学教育”下,有“战时侠谷初中补习班”条目。创办于1938年,系著名教育家俞子夷提议建立起来的。书中介绍,1937年“七七事变”,日寇攻打上海,危及杭州,部分大、中学校教师与俞子夷一起,来到上王村朋友王久厂家,暂居避难。因看到很多青年,由于战事停学在家,于是与同来的教师及王久厂兄弟商议,开班补中之事,得到大家赞同。在当地士绅大力支持下,1938年冬季,即招收学生50余人。校舍除小学挤出一点外,租了部分民房,所有教职员工,抱着“育才救国”的高尚心愿,不计报酬,不辞劳苦,一边进行文化学习,一边进行军事训练,又组织学生成立歌唱剧团,经常演出抗日节目,使抗日救亡歌曲在广大农村流行,激发起农民的爱国情绪。那时,在金华出版的左翼刊物《浙江潮》主编严北溟和《新青年》主编洪北溟,经常刊出侠谷补中的各种情况,使侠谷补中名闻金、衢、严三府,辍学青年纷纷前来报名投考,1940年学生达到200多人(有部分高中生)。同年下半年,俞子夷和部分教师受聘去松阳湘湖师范及联高等校执教,学校规模缩小,只招收一年级学生(办过一届初中毕业班)。1942年春,日寇攻陷兰溪,学校遭日军洗劫,师生流散,学校停办。

  侠谷战时初中的校长王晓厂,毕业于上海新华艺术专科大学,抗战前历任淳安县立中学、杭州民生中学、之江大学附中、闸口扶轮小学教师,并兼任杭报副刊“超山”编辑、学校生活摄影记者。1937年积极参与俞子夷为核心的侠谷战时初中补习班筹办,并被推举任校长,苦心经营,1942年学校停办,对他打击很大,1943年秋病殁,终年三十四岁。

  在侠谷初中任教的教师有:俞子夷,原浙江大学教授,授物理课;王一民,原云江大学附中教师,授英语课;樊辟庵,原杭州宗文中学教师,授数学课;王汝铨,中国大学毕业,原杭州师范学校教师,授史地课;章晓唐,原金华八婺女中教师,授语文课;王伯厂,杭州师范学校体师科毕业,授体育课,他就是笔者见到的王抗生老人的父亲;张祖廉,上海东亚体专毕业,授体育课;章京南,厦门大学毕业,授生物课;章复生,上海交大毕业,授数学课;毛文穆,浙江医药专科学校毕业,授物理、化学课;樊文兰,杭州师范学校毕业,授音乐课。这些都是1937年参与筹办侠谷初中的。此外还有1938-1941年进入侠谷初中的教师:1938年进入的有曹思启,厦门大学毕业,授化学课;1939年进入的孙萍舟,前清南京汇文书院毕业,授英语课;1939年进入的邵平,中国大学毕业,担任教导主任;1940年进入的江剑秋,上海交大毕业,授教学课;1941年进入的胡毓秀,英士大学毕业,授数理化课。

  据王晓厂在《青年抗敌特刊》第24期(1938年)的介绍,侠谷战时初中是这样的一所学校:

  教务方面,依学生的程度,分甲乙两班教学。每班又分两组,甲班A组为高中一和中三,甲班B组为初中二,乙班C组为春一新生,插班生占大多数。因为当时省立金华中学、衢州中学、严州中学没有开学,私立中学又纷纷停办。程度参差,分子复杂,教学上的困难,可想而知,因之学校不得不采用个别教授及复式教学的方式。

  (刊登在1938年《战时抗敌特刊》第24期上的学生作品)

  战事影响,交通阻滞,书本的缺乏,更令人煞费苦心。在没办法中求办法,难关还是能闯过去的。英语、数学课到报纸和杂志上去找材料。物理、化学课以日常用具为实验仪器。历史、地理课讲些中日问题的古往今来,和战区各地的形势。动植物、生理课,则跨出校门去捉虫鱼鸟兽,采草木花卉,回校来不是做植物标本,就是杀蝙蝠、剖鸟兔的肚皮,一匣匣的动物标本,积储起来;一张张的植物标本,粘贴起来,觉得比什么科学仪器馆里买的更来得鲜艳好看。报上的评论和历史上的忠烈故事作了国文教材。图画课画速写,同学们轮流做模特:“你装一个日本倭鬼的样子,我装一个勇猛的国军姿势,打得你弃甲曳兵而走!”俨然一幅抗战宣传画。劳作课则绘制各省分县和各要塞详细图。体育课要自己平操场,拾石子。另外还有军训课,整齐朴实的灰布军装,穿上身去很是威武严肃。学生练得,春寒不怕风雪的冻,炎暑不怕太阳的晒。野战、露营、打靶……非常有趣。胸前佩着符号,臂上缝着臂章,威风凛凛,像极了刚在受训的青年军人。星期天回家,父母们都吓了一跳,又惊又喜。女同学则受军事看护,服装也相仿佛,所以常被乡民们看成“女兵”。公民课除讲抗战理论外,并做训练宣传等工作。

  课外活动时间,有运动会,有小展览会,有样本采制观摩会,和各科成绩讲演、比赛等等。学校组织了四天的远足活动,经过龙游、兰溪、汤溪三区的边界,一路作歌唱、讲演等等抗战宣传工作,效果极好。

  此外,讲课之余,组有研究团体三个。学生方面为“时事演讲去会”和“自然科学座谈会”,在校同学必须参加一种以上。另外开设实用的学识,由相关教师参与指导,每星期举行一次。教师方面,有一个“同仁座谈会”,也是每星期一次。聊备茶水,谈谈教学上的问题和个人读书心得,以及上下古今,海阔天空,不拘形式,不囿范围,既无开会的枯燥乏味之痛苦,于本身教学水平提升也不无帮助。

  因为教室是借用侠谷小学的,寝室借用祠堂与民房,东零西落,管理非常困难。寝室和课堂仅咫尺之隔,神前龛后,布满了床位和书案。但据说较之一般的避难学校,已完备舒适多多了。学生们并不嫌苦,这未始不是战事的赐予。

作者: 邵发明
责任编辑: 吴宏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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