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彬然:还要学习鲁迅先生的战斗精神
一九三八年秋天,抗日战争初期,我在桂林,陶行知先生刚从海外回国来。他在跟许多朋友的谈话中,谈到了他在印度会见甘地,他说甘地有他的伟大之处,那就是简单的伟大。因了这一句,我立刻联想到我们的鲁迅先生的伟大是深刻的伟大。鲁迅先生对中国民族了解得非常深刻,爱中国人民爱得非常深刻,同时憎恨中国人民的敌人,也就憎恨得非常深刻。种种深刻,融合起来,形成了鲁迅先生那种彻底的,不妥协的,反帝反封建的韧性的战斗精神。
鲁迅先生逝世,已经足足有十三年。在以往的十二年里,在反动的国民党统治下面,纪念鲁迅先生就是一种罪行,一九四五年我在重庆百龄餐厅参加鲁迅先生逝世九周年纪念的时候,曾目击来捣乱会场的特务分子的狰狞的凶横的面目,当时怀着满腔的愤怒,跟朋友们走出会场。今天,已经可以在全国范围的地区里来痛痛快快地开纪念会了,真是一种大可喜慰的事。
以往我们纪念鲁迅先生,主要是为了学习鲁迅先生的战斗精神。鲁迅先生的战斗精神,今后我们是否还要继续学习呢?答案自然是属于肯定方面的。我们的人民解放战争,虽然已经获得了基本的胜利,可是地主阶级、官僚资产阶级和帝国主义的残余的有形的和无形的力量还没有完全肃清,在文化战线上,跟在军事、政治、经济战线上一样,仍还等待我们去继续努力。不但还要向敌人斗争,同时更要向自己和自己的朋友在思想上斗争。向自己和朋友斗争,更是个长期的、艰苦的过程,在某种意义上说,也许要比向敌人斗争更为困难。鲁迅先生的斗争精神,一方面是从他对敌人的斗争中成长起来的,同时也是从他的自我斗争中发展起来的。瞿秋白先生在一九三三年时就曾说:“鲁迅从进化论到阶级论,从绅士阶级的逆子贰臣进到无产阶级和劳动群众的真正的友人以至于战士,他是经历了辛亥革命以前直到现在的四分之一世纪的战斗,从痛苦的经验和深刻的观察之中,带着宝贵的传统到新的阵营里来的。”毛主席在《论人民民主专政》里,特别强调人民要“教育自己,改造自己,使自己脱离内外反动派的影响……改造自己从旧社会得来的坏习惯坏思想……”,说“这个影响现在还是很大的,并将在长时期内存在着,不能很快地消灭”。又说“严重的问题是教育农民”。教育,改造的工作,不就是思想斗争的工作吗?
鲁迅先生的战斗精神和他的深刻的伟大是分别不开来的。他面对中国的现实,长期地作深入的观察,体验和研究,结果对于中国民族才有深刻的了解,对中国人民才发生深刻的爱,对中国人民的敌人,才发生深刻的憎恨。这种种融合起来。才形成了他那种彻底的,不妥协的韧性的战斗精神。今后,我们要努力为人民服务,而且还要服务得好,非学习鲁迅先生,对自己的工作进行不断的深入的研习不可,如果只是浮浮泛泛,没有真知灼见,也没有真实的情感,无论你做什么,都做不出什么成绩来的。
(原载《光明日报》,1949年10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