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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迷梨园顾颉刚

发布时间:2025-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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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中国著名历史学家、现代古史辨学派创始人的顾颉刚,一生著述丰富,涉猎极广。他对中国戏剧也有深入的研究,尤其是在早年间,他年方二十,从昆曲之乡苏州初到京城,更是迷恋上了京剧。在就读北京大学期间,他一度以戏园子为“正式课堂”,除生病外,无一日不到,“全北京的人大约都给我见到了”。后来竟然为了看戏而休学,可谓沉迷其中。

  对于顾颉刚看戏,冯友兰曾有一段描述:

  顾颉刚告诉我说,他在北大当学生的时候,喜欢看戏。每天在上午第二节课下课的时候,他就走出校门,到大街上看各戏园贴出的海报。老北京的人把看戏说成“听”戏。在行的人,在戏园里,名演员一登场,他就闭上眼、用手指头轻轻地打着拍子,静听唱腔。只有不在行的人才睁开眼睛,看演员的扮相,看武打,看热闹。顾颉刚是既不听,也不看,他所感兴趣的是戏中的故事。同是一个故事,许多戏种中都有,不过细节不同。看得多了,他发现一个规律:某一出戏,越是晚出,它演的那个故事就越详细,枝节越多,内容越丰富。故事就好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由此他想到,古史也有这种情况。故事是人编出来的,经过编的人的手越多,内容就越丰富。古史可能也有写历史的人编造的部分,经过写历史的人的手,就有添油加醋的地方,经的手越多,添油加醋的地方也越多。这是他的《古史辨》的基本思想,这个思想,是他从看戏中得来的。

  顾颉刚还留下了《檀痕日载》《中国影戏略史及其现状》《九十年前的北京戏剧》等著作,从中我们能找到顾颉刚与戏剧的渊源,以及他对于戏剧的独特理解和诠释。

情迷“小香水”

  1913年春,顾颉刚与好友吴奎霄一同考入北京大学预科,从苏州赶赴北京报到。当他们兴冲冲地走进北大总务处时,却被校方告知:“新近毕业学生还没有搬走,你们来了无处可住,而且新招的学生一时尚未齐,开课需等待些日子,建议你们还是先在城外客栈里住几天。”两位年轻人只好住进西河沿的高升客栈,那是一家纯粹的旧式客店,一间房里只有一个炕,条件简陋。人家都有电灯了,这里还是点蜡烛,价格倒是很便宜,两个人每天只要三吊钱。

  困在小客栈里实在无聊,顾颉刚想该找些什么节目消遣一下。在苏州时,他就与酷爱文艺的好友叶圣陶等人一道迷恋上了京剧,到了京城,京剧当然成为他首要的寻访目标。那个时候,北京多的是戏园子,鲜鱼口里有天乐园,粮食店有中和园,大栅栏有广德楼,肉市有广和楼,天天有好戏,从西河沿高升店出发去看戏,均近在咫尺。顾颉刚曾在自传中回忆,那时的戏价便宜得几乎让人不能相信,当时每个戏院都有自己的主角,像广和楼有老生刘鸿生、老旦龚云甫、小生德珺如、青衣朱幼芬、武且九阵风、黑头金秀山、小丑王长林,这样一个整齐的戏班子,票价才卖两毛钱。而天乐园则有老生孟小茹、青衣梅兰芳、花旦王惠芳和路三宝、武老生瑞德宝、武小生田雨农等,票价更便宜,只卖一毛钱。“我辈穷小子。别的钱花不起,这一点倒可以”。

  于是,顾颉刚和吴奎霄每天上午11时左右吃了饭,12时便进戏场,直到天快黑时才出来,一天的光阴就如此消耗过去了。此外,再逛逛劝业场、青云阁、首善第一楼等市场,在地摊上捡几本旧书,又填补了这余闲的空隙。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直到接到北大正式上课的通知,顾颉刚与吴奎霄才从客栈离开,搬进校园,开始大学生活。照顾颉刚的说法,是“改做了一个人”,同时他也坦率地承认:“好戏子的吸引力,比好教员更大,好像讲堂的梁上绕着他们的余音似的,收拾不住这心猿意马,我终究做了他们的俘虏了。”

  1913年,顾颉刚等人才上了三星期的课,北大校园中便开始闹学潮,原因是商科同学数人,不知因为何事被校长开除学籍,全校同学起来援救,请求收回成命,校长不答应,双方僵持不下。在这罢课期间,顾颉刚又有机会回到戏园子,当时他最为醉心女伶小香水,有时限于客观条件,不能去戏园看戏,顾颉刚也会经常关心小香水演出的剧目,并随时发表议论。后来小香水离开北京中和园到了天津,顾颉刚每天必看天津的《时闻报》,以随时掌握演出动态。

  “小香水”是河北宝坻县人(今属天津市),原名李佩云,因其母改嫁,便随继父易姓赵。小香水幼年时随继父学花旦,后改青衣兼演老生,在京、津一带享誉十余年,1913年在北京演出期间是她最辉煌的时候,被时人誉为河北梆子的“青衣四杰”之一。她扮相端庄,做派传神,饰演旦角时嗓音高亢清亮,圆润自如,有“铁嗓铜喉”之称,而她的青衣唱腔则悲凉凄厉、哀婉动人,代表剧目有《桑园会》《春秋配》《拾万金》等。

  从顾颉刚的记录中可知,小香水出善于演老生,在京城演出《探母》时便以老生出场,她的老生戏深得河北梆子名家元元红(魏联升)的教益,唱法清澈刚健,迂回跌宕,具有高低相映、流畅顺适的特点,为众人所激赏。据说她最早时是以小生现身舞台,曾在《卖油郎》中扮演秦钟,后来受到“男女分演”禁令风波的影响,很多名角都渐渐离去,小香水也离开了这里。顾颉刚遂不再追逐。

  晚年的小香水穷困潦倒,贫病交加,于1945年死于天津军粮城车站。

金玉兰“情缘”

  到了第一个学期快结束时,要临考了,顾颉刚却突然向家里提出了休学请求,因为他自觉有几门功课会考不及格,索性想休学半年,留在学校读书,待到次年秋天“改入甲类肄业”。没想到顾父居然答应了。如此一来,顾颉刚便可继续住在北大“吃包饭”,又能放空自己去做“专业戏迷”。

  在此期间,顾颉刚又迷上了一位旦角——金玉兰。

  此事还要从金玉兰的“死讯”说起。暑期居家时,顾颉刚翻阅《新闻报》,看到一则文章标题曰《金玉兰香消玉殒记》,说金玉兰认识一名革命党人,并且怀揣两枚炸弹到处对人宣讲,打算用一颗炸弹炸死大总统袁世凯,另一颗用来炸死自己,因此被陆建章的执法处执行死刑。顾颉刚阅后悲从中来,亲撰绝句八首,以吊唁之。

  但是在十几日后,金玉兰死讯被证实为谣传,顾颉刚从朋友携带的戏单中得知金玉兰仍活在舞台上,于是,他很快便把所赋的八章绝句一起焚毁了。

  当时接连传出有三位京剧演员去世——吕月樵、谭叫天、金玉兰,但后来证实都是假新闻。为此顾颉刚感叹:“独是名优生死何有如许间人广为播弄,举一暑假所不忍先而死者乃叠接于京津间;又不望生而竟生,是则何以故哉?”

  这到底是位什么样的演员,使得顾颉刚为她深情赋诗八首?

  关于金玉兰身世,晚清学者徐珂编著的《清稗类钞》中“优伶类·金玉兰夙慧”一目记载,金玉兰系北京人(一说扬州人),贫家出身,早年丧父,为了生计,由其母携带至天津,寓居在下天仙戏院附近。当时,京剧、河北梆子旦角演员杨翠喜驰誉津门,出入车马代步,装饰绚丽,金玉兰的母亲看在眼里,羡慕在心,决定让玉兰拜一位名伶为师,“教之剧曲,学秦腔”。有人据此将金玉兰列入秦腔演员之列,并冠之以“第一个秦腔女演员”。其实金玉兰当时唱的是河北梆子,并不是如今的陕西秦腔。只是早年间,在京、津、沪等地,人们习惯把河北梆子称之为秦腔。

  金玉兰聪明伶俐,不到一年功夫,就精通了小旦、花旦、正旦等多类演唱技艺,演唱“合拍中节,遂登台演出”。她在天津各戏园常演《红梅阁》《紫霞宫》《辛安驿》等剧,字正腔圆,嗓音柔润,功底过硬。顾颉刚在日记中如此评价:“青衫而至香水,花衫而至玉兰,至矣尽矣”,花衫是一种综合了青衫旦、花旦等艺术特点的新旦角类型,成形于上世纪20年代初期,可以兼任唱、念、做、打等旦角行当,而且角色又是特别的美人,如《霸王别姬》中的虞姬、《西厢记》中的崔莺莺、《贵妃醉酒》中的杨贵妃等。

  金玉兰还以腰腿功著称。在《红梅阁》中“鬼门关”一场有“朝天蹬”表演,右腿自然抬起至耳侧,不用手扶,在女伶初兴的戏台上,有此技艺者所见无几,故颇受观众青睐,很快唱红津城,轰动一时。

  1913年,京剧、河北梆子女伶鲜灵芝、杨翠喜、刘喜奎相继由津入京演出,金玉兰也接踵而至,唱响了京城。北京的戏迷将她与刘喜奎、鲜灵芝并誉为“女伶三杰”。

  顾颉刚追随金玉兰的步伐,辗转北京、天津、上海等地看戏,金玉兰在《小上坟》中扮演的旦角,无论唱腔还是身段,均韵味十足,虽然她在天津时演出此戏常常是排满的,可到京城后,却未见此戏排出,顾颉刚为此而悻悻然,甚至还从演员阵容、表演风格、观众审美趣味等各个方面,对京、津、沪间的所谓“戏品”做了一番对比。

  当时京城戏迷中有两位著名诗人,即樊樊山和易顺鼎,两人都极崇拜名角。当听闻“金玉兰被枪决”的消息后,易顺鼎嚎啕大哭,遂写诗吊唁,其中有“天原不肯生尤物,世竟公然杀美人”之句,后来乃知是讹传。又过了几年,金玉兰染病去世,易顺鼎依然痴心不改。他跑至金家,不顾阻拦,坚决请求抚尸一哭,其实当时金玉兰得的是猩红热,后来易顺鼎果然被传染而大病一场。当时某报有诗云:“如此兰花竟委地,满座来宾皆掩泣,座中泣声谁最高,樊山实甫两名士。”

为听谭鑫培,吃烧饼度日

  在演戏的男演员中,顾颉刚自述最喜欢谭鑫培的戏。他在日记中曾转述当时《亚细亚报》的评论:“女伶之有小香水,殆犹女界之谭鑫培也。”此处提到的两位演员,都是顾颉刚最为心仪的。

  有一段时间,顾颉刚想看谭鑫培的戏很困难,因为那时的谭鑫培是北京伶界领袖,不常出台,只有演“义务戏”时才唱几天。可是“谭迷”太多了,就算按时入座,也别想挤得上。顾颉刚便想了一个办法:

  老谭演戏必在夜间,我知道他在哪里演,便带了烧饼去看白天的戏。等到白天戏散,我即在池子里觅一个适当地方,坐了吃烧饼。那时看戏的条凳是直排的,和戏台成直角,所以无所谓前排。工人打扫,激起了满园的尘土,我也满不在乎。到别人拥挤进来时,我却已安然据有了好位子。那时戏票不在门口买,演到中间时按客收钱。再有一件困难,也得解决,夜戏必须12时后才散,译学馆已关门上锁,回不去了,因此只得在白天看戏之前,在旅馆里定下一个房间。伙计们识趣,看我是学生模样而又没带行李,便用了侦探的眼光笑嘻嘻地说道:“您是到城外来听夜戏?今天好,谭老板的《空城计》。”

  顾颉刚算了一笔账,当时家里每年给他的学费约三百元,每个月中可以自由支配的只有二十多元,听一次谭鑫培的戏就要八毛,还要外加茶资和住宿费,总需三元。如果谭鑫培连演三天,他连听三天,总开支就要十元钱。为应付这一个月的开销,顾颉刚又想出一个花样——把学校的包饭钱停掉。那时的北大食堂是学校办的,一月六元,八人一桌,六菜一汤,鸡鸭鱼肉经常有,馒头、米饭随意吃。停掉包饭后,顾颉刚便把这省出的六元钱拿去听戏,每天吃烧饼度日。那时的烧饼有大小两种,一枚小铜元可买大烧饼一个、小烧饼两个,顾颉刚每天中午从译学馆出去,到东安门,便在小铺子里买四个铜元的小饼,沿着皇城的城墙根走。边吃边走,走到户部街时八个烧饼早吃光了。到戏园后,泡上一壶茶,渴也解了。

  1963年,戏曲研究家马明捷在由天津到大连的轮船上意外结识了顾颉刚,马向老先生请教了许多关于京剧的话题。多年后,他把这段经历及顾颉刚的阐述写成了《听顾颉刚先生谈京剧》,发表在1996年5月号的《中国戏剧》上,引起了不少反响。

  马明捷问顾颉刚最爱看谁演戏,顾回答说谭鑫培。又问,谭鑫培最突出的好处是什么?顾颉刚说,谭鑫培于老生戏无所不能,唱工、做工、武工都好,在舞台上唱念也好、做身段也好,都特别松弛、自然,好像挺随便,不认真似的,其实是修养到家了。叫你看不出他在哪儿使劲,在哪儿卯上,在哪儿让观众叫好儿,好像那个人物在台上就应该是老谭演的那个样子。潭鑫培和王长林的《天雷报》、和陈德霖的《南天门》、和王瑶卿的《汾河湾》《珠帘寨》,都是无人能及的。

  对于下一辈中谁学谭鑫培最像的问题,顾颉刚非常肯定地说是“麒麟童”(周信芳)。“他(周信芳)对北京、上海市民都非常了解,他唱戏是唱给市民听的。老谭之后,只有他唱戏能达到角色和演员浑然一体的境界,《天雷报》《四进士》《乌龙院》这种戏,北京的老生都唱不过他”。顾颉刚还说,当年谭鑫培扮演《连营寨》的刘备一角,胜在逼真。在表现陆逊火烧七百里连营,刘备扑火时,谭鑫培总是眯着眼睛上场,似乎被烟火熏得怎么也睁不开眼,两只手挡着脸,脑袋前倾,仿佛真的身陷火海,急着逃走却又走不动。见到赵云时,周信芳又演出了惊奇、喜悦、委屈的表情,就这个表情,从来是获得满堂彩。顾颉刚评价道:“麒麟童唱刘备,可以说比老谭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于梅兰芳,顾颉刚也是极为欣赏的。当时京城有两位走红的旦角——梅兰芳和朱幼芬,在一些人看来,朱幼芬还在梅兰芳之上。1913年北京曾举行菊榜推选,评选结果为:状元朱幼芬,榜眼王蕙芳,探花梅兰芳。而顾颉刚则认为梅兰芳比朱幼芬高出很多。好友吴奎霄是铁杆的“梅党”,顾颉刚自认跟他相比,自己“梅情素淡”,但一段时间看不到梅兰芳的戏,仍然“恋恋弗能自胜”。

  顾颉刚看梅兰芳演出,能够深入体味其妙处,同时也能指出其瑕疵所在。看了梅兰芳演的《桑园会》后,他在日记中写道:“孟小如、梅兰芳演《桑园会》,唱做均云璧合,惟小如渐入滑稽口禅,不轨正道……”点评两位演员配合得很好,梅兰芳的表演唱做俱佳,但笑得过了一点,孟小如的表演有点过于滑稽,其他戏班的表演都重在“秋胡戏妻”一段,归家之后的表演都是虎头蛇尾、草草收场,而孟小如、梅兰芳两位的表演到底不懈,可谓气足神定。这段评论褒贬得当,分析到位,可见顾颉刚敏锐的艺术感受能力。

与叶圣陶畅谈梨园

  在顾颉刚的戏迷生涯中,他常与一些同道中人一起探讨戏剧。如吴湖帆、庞京周、陶岷原、叶圣陶等。其中与叶圣陶联系最为密切,时常有书信往来畅谈梨园变化。

  早在1912年12月,初到京城的顾颉刚就致信叶圣陶,告知他看戏的感想,如对男女合演的看法,同时对比南北剧场风气、观众水平以及有关戏剧的舆论宣传等:“南方观剧,多上流人,名角登场,报纸已极兴揄扬,未入剧场,已先有一‘好’字在心,自然无处不好。”顾颉刚根据当时的观察认为,南方人看戏喜欢大做文章,写剧评、捧名角,不论是否在行都可以谈一些感想出来,报纸也是满篇的刊登。在北方则不然,报纸多刊登剧目,很少有剧评或是专业评论人写的文章。因此从总体水平看,北方的演剧水平应该胜于南方。

  1913年10月9日,顾颉刚从天津忍泪离开友朋,夜间有一场《蝴蝶杯》,主演正是顾颉刚喜欢的小香水,但他却不得不匆忙告别,由此各种离愁别绪涌上心头,途中饭也吃不下,恨不得大哭一场。“日光云树无一非惨淡之姿,更无一非生愁之物”,顾颉刚有诗句赠予叶圣陶,感叹崔护的诗境:“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顾颉刚与叶圣陶的交流中常常涉及梨园的轶闻趣事。1913年10月15日,叶圣陶来信告知顾颉刚,听上海新新舞台的监察员张桂林说,名角盖叫天要到上海演出,排场很大。邀请方以重金礼聘,并花费了很长时间劝说,盖遂答应。乘津浦线南下途中,携带家眷亲友等上百人,走走停停,每逢碰上沿途美景,便流连忘返,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方到达沪上。随后邀请方又为他租高级寓所,同行人员的一切行李均用摩托车装载,每日提供燕窝等补品,公司中人更是轮番陪同,“设饮纵博,惟恐失其欢心”。

  在流连于上海、天津、北京等地戏院多年之后,顾颉刚也自觉费钱并浪费时间,由此导致学业无成,为此他有心告别戏园子。1916年,顾颉刚在给叶圣陶的信中写道:“嗟乎,学术不竞,惟迫人成浮华玩好之品,为社会倡优之畜,盖可悲已。”

  而顾颉刚在自传中也述及,在他痴迷看戏的那一时期,也有对当时政局失望的原因,甚至想到了隐居,他还记得当时叶圣陶与他探讨此事的诗句:“已惊人事随波电,祗觉桑麻系梦思。近习农书消永夜,田园村集自相期。”

  顾颉刚果断“刹车”,从此远离戏院,但他为中国戏剧的研究留下了丰富而宝贵的材料。前段时间,笔者看到网上有人拍卖顾颉刚有关戏剧论述的手稿《九十年前的北京戏剧》。通过查询发现,在1932年出版的《戏剧论集》一书中就收录了这篇论文,书中还有熊佛西、梁实秋、朴园、西滢、顾颉刚、洪深、余上沅等名家对于戏剧的论述。顾颉刚在戏剧方面的论述值得好好整理和研究。也难怪连他本人在自传中都坦陈:“倘使那时的北大设有戏学院的话,我固然不会唱,也不能拉胡琴,得不到术科方面的成绩,但学科方面经过了这样的专心致志,我真不想作第二人了。”

  (作者系文史学者)

作者:王道
责任编辑:张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