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在道州，都庞岭下，洑水河畔，准确地说是靠近广西的一个古老山村，叫白竹田。这里远近有18个村庄都是同一个姓，都讲的同一种土话，都是一个老祖宗的后代，每年清明节的时候子子孙孙都会回到白竹田祭祖。村西头山上有一个祖母祠，香火特别旺盛；山下有个大戏台，这时候整天都上演着一些传统古戏曲。在给祖先扫墓的过程中，常常会在山山岭岭间对唱山歌，有二人对唱，也有群体赛歌，有互相尊敬、互相谦和的场面，也有互不相让、嬉笑怒骂的情景。那时候，我们小孩就紧跟在大人屁股后面凑热闹，大人们一高兴就会买一些米花糖、丁丁糖（麦芽糖）、纸包糖奖赏我们。清明节的山上岭上，漫山遍野是青翠欲滴的丛林灌木和嫩得诱人的野花青草，就连开场的山歌也带着大自然的晶莹雨露一样。

　　同宗同源共祖田，不知耕了多少年。

　　今天兄弟来相会，子子孙孙万万年。

 

　　爱唱山歌莫走开，山歌越唱越开怀。

　　唱得鸡毛沉河底，唱得石头浮起来。

 

　　唱支山歌喝口酒，唱支山歌解忧愁。

　　唱支山歌赛神仙，唱支山歌飞山沟。

 

　　山歌越唱越开怀，好比青龙翻云海。

　　云海翻腾龙张口，吉祥如意吐出来。

 

　　山歌一唱秋叶黄，山歌一唱稻花香。

　　唱得四季都如意，唱来明天幸福长。

　　都庞岭，峰峦叠嶂、静穆深邃，自古以来就是孕育诗情画意的沃土。都庞岭沉稳神秘、绵延起伏、神奇迷人，这里的灵山秀水养育了勤劳智慧的劳动人民，千百年来他们在这里共同繁衍和生息，用自己的勤劳勇敢和聪明才智创造了灿烂的历史文化，铸就了奇特的浓郁民俗风情和民族精神。这里天高云阔、山蓝水青，一抹新绿、一绢细流、一缕烟雨，将你带入如梦似幻的空灵秘境中。这里深邃的大山，静谧的流水，如同一段如歌的爱情和疼痛的秘密，荒凉、纯净、神秘、绚烂，给无数文人墨客带来诗意的灵感。

　　据村里的老太爷说，我们村唱山歌的习俗已有两千多年历史，秦始皇在公元前212年征战岭南，要开凿历史上第一条运河“灵渠”之时，从道州征用了大批农夫，这些农夫为消除疲劳，在劳作中喊起了激发劳动热情的劳动号子。经过漫长岁月的提炼，劳动号子演变成山间地头劳动人民用来发泄情绪地对唱山歌，渐渐地山歌分布到道州全境。这些山歌内容丰富多彩，有作为引子开场的序歌、辛苦劳作时发泄情绪的苦歌、男女追求自由婚姻传递爱情信息的情歌、天真欢快的儿歌和无理而有趣的怪歌五大类型，山歌的曲调统一，唱词注重借鉴。歌词取自生活中的琐事，不规定时间，不分区域，以夸张的形式信手拈来，趣味十足。这些山歌不仅是劳动人民日积月累不断总结不断创新的传统音乐，也是集抒发情感、互传信息、爱情交流、自娱自乐为一体的民风民俗。小时候，我们经常在山上砍柴、放牛，伴随我们最多的就是这些原汁原味的山歌，这些记录着原生态生活酸甜苦辣的山歌，至今仍然回荡在我们记忆的山谷，如都庞岭一样，在高远、神秘的景境中，发出自己独特的光芒。

　　故乡生生不息的劳动人民以歌记事，以歌祭祖，以歌叙述历史，以歌表达礼仪、亲情、友情和爱情，以歌同恶势力和大自然作斗争，是祖祖辈辈认识自然与社会的经验与总结，是人生哲理最朴素、最直白的表述，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了许多闪烁着智慧光芒的歌谣。无论是饱经风霜的古稀老人，还是初出茅庐的青年后生；无论是俊俏妩媚的农家媳妇，还是清纯靓丽的村姑少女；无论是山林之上斫木烧炭的樵夫，还是在大河之中撑木排的船工；无论是侍弄田园莳禾割草的田家女，还是在家做针线女红的织布娘……个个都是唱山歌的好手。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从事耕种稼穑、伐木斫樵、撑筏放排、挑担行脚等繁重的体力劳动。在大山深处辛苦劳动的间隙，或者在挑担歇脚休憩的过程中，为了消除寂寞，缓解疲劳，振奋情绪，苦中作乐，往往触景生情，有感而发，歌随口出，一唱为快。为此，他们在高山深壑之间，吼一声高亢嘹亮、粗犷有力、底气十足的“哟嚯……”，作为开始唱山歌的前奏，惊起悲号的飞禽，吓走凶猛的野兽，驱散内心的恐惧，排解内心的无奈，引得群山回响，山鸣谷应，内心积郁的感慨便呼之欲出。这时候，他们意念浮动，灵感自生，便会心随意动，情发于心，声发于情，一支感情真挚、悠扬悦耳、宛转飘逸、韵味十足的山歌，便会从胸臆之中脱口而出，声振林樾，缭绕天际。这些悠扬激越的优美歌声，如同山谷之中潺潺流淌的清泉，铮铮琮琮，悠悠荡荡，忽高忽低，若隐若现，在寥廓空灵的自然空间悠悠地荡漾开来。他们亮开嗓门，声情并茂，韵随意起，尽情地唱着一首又一首的山歌。那声音带着一些苍凉忧伤的韵味，掺杂着一点沙哑和低沉的声调，在空灵清澈的夜色中悠然地荡漾开来。应和着山沟里铮铮淙淙的清泉，伴随着幽谷中凉爽轻柔的微风，回旋在幽暗清寂的树林里，缭绕在月光如水的旷野中，如同天边云外飘来的爽籁妙音。他们用山歌记载着都庞岭独一无二的吉祥和美好，用文字表达着都庞岭别具一格的厚重和隽永，用饱满热情的歌喉和深邃悠远的表达，赞美着脚下的母性大地，记录着岁月的沧桑巨变，表现劳动人民特有的文化心理和精神世界，揭示千百年来同胞们面对共同的生存困境时，怎样追索生命的意义。

　　面朝黄土背朝天，面向水田秧苗青。

　　手捏秧苗水波起，好像行行用线牵。

 

　　天还没亮就起床，咬紧牙关赶路忙。

　　一天不做没米煮，如何面对爹和娘。

 

　　想起快活唱山歌，不知来年又如何。

　　大树只怕风来摇，好汉只怕病来磨。

 

　　要唱山歌跟我来，门口摆上三杯茶。

　　阿哥唱起梁山伯，阿妹唱起祝英台。

 

　　要唱山歌你就来，唱得红花朵朵开。

　　唱得禾苗结谷子，唱得神仙借路来。

 

　　要唱山歌就开腔，首首山歌情义长。

　　句句唱出郎心事，字字唱出妹心肠。

 

　　要我唱歌我就唱，唱个金鸡对凤凰。

　　唱个鲤鱼跳龙门，唱个情妹对情郎。

　　我的故乡是一个青山连绵的山村。我记忆里的村庄，土墙黑瓦，掩映在一片绿色的松涛竹海之中，村庄西头有一条小溪，清凌凌的山泉水常年叮叮咚咚从山脚下的石岩中流出，蜿蜒着一路歌声从垌之间流向远方，溪水清清，群鸭嬉戏，村姑晨洗，棒槌声声。垌中一道道田埂，锁住了一层又一层的青绿，一田又一田的金黄，年复一年，也锁住了山村人们的悠悠岁月和幸福绵长。远远望去，似大师描摹的一幅水墨山水，挂在山边，端庄秀美。远古时候，先辈们在这苍莽的都庞岭中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拓荒垦殖，刀耕火种，终日耕种于荒山野岭之间，劳作于深涧幽谷之中。面对眼前的崇山峻岭、空谷长涧、苍莽丛林，他们没有丝毫退缩和避让，他们火热的胸膛里，奔涌着一腔激情滚烫的热血，汇聚着一股雄浑豪迈的气势，升腾起一股强悍威猛的力量，滋生出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从心灵深处悠然地荡漾开来。于是，一支支动人心弦的山歌，带着自然质朴的真情流露，带着浓郁醇厚的乡土韵味，带着农耕生活的芳馨，带着对于美好未来的向往和憧憬，从他们的心灵深处流泻出来，在山水田园之上随风飘逸，婉转悠扬，缠绵悱恻，缭绕不绝，让人听了周身热血沸腾，振聋发聩，荡气回肠。每当我走在广袤的故乡土地上，踯躅于自然清新的原野山川，放眼观赏山岭间烂漫的山花，眺览溪谷边美丽风景的时候。或许从对面连绵起伏的山箐里，或者葱茏茂密的丛林中，要不就在水流湍急的小溪边，抑或在稻花飘香的田垄上，忽然会响起一曲高亢嘹亮、缠绵悱恻的歌声，如同从苍穹飘忽而至的天籁之音，在你的耳边萦回缭绕，余音袅袅，不绝如缕。那抑扬顿挫、错落有致的旋律；那充满野性、大胆直率的表白；那行云流水、感心动耳的韵味；那原始粗犷、意蕴悠长的声调，定然会让你情不自禁，怦然心动，受到强烈的感染，引起心底的共鸣，产生衷情的回应。如同啜饮一碗又一碗酽冽浓香、醇厚绵长的糯米酒，让你久久地沉湎在悠扬飘逸的歌声里，陶醉在美妙动人的旋律中，体验到如痴如醉的美好意境。这一首首使我激动不已，心灵颤粟，恣意欣赏，百听不厌，并且深深地为之陶醉的美妙歌声，便是我故乡的山歌。

　　在我的记忆里，小时候的故乡就是山歌的海洋。山村的山歌是游动的灵魂，有着旺盛的生命力，如同生长在山边的小草，只要你给它一点空间，它就会不分场合，不嫌环境，不虑理由地蹦出来，四下流淌，山峦上、小溪边、大树下、草丛中、田野里，到处都能闻到山歌的气息。春天来了，山川原野像睡醒的村姑，伸个懒腰，梳洗完毕，换上了一套嫩绿的新装，清新亮丽。小草发青，桃李吐蕊，村民下田耕地了，一派人勤春早的景象。田野里，老牛忠实地拖动犁耙，村民挥动着牛鞭，不停地吆喝着，不一会儿，田野里便飘来了高亢嘹亮、婉转悠扬的山歌声，既抒发感情，诉说欢乐与痛苦，又陶冶性情、解除疲劳。山歌声飘荡在幽幽的山谷间，飘荡在苍茫的山林中，飘荡在寂寥的旷野里，抑扬顿挫，缠绵悠长，让人顿然忘记了疲劳，忘却喧嚣的尘世，回到一种古朴和原始之中。山歌引来了布谷鸟的声声呼唤，催着勤劳的山民播下希望的种子；山歌和着水车转动的轱辘声，如涓涓清泉不断地流向田间，滋润着丰收的希冀。人们往往边劳作边唱山歌，时而豪放、时而轻盈，在繁累中得到放松与助兴，精神压力也得到排遣，浑身增添了无限力量。

　　春风送暖进山窝，山里人爱向阳坡。

　　一身泥水一声笑，一锄黄土一支歌。

 

　　布谷鸟儿催插田，一年要靠手脚勤。

　　五谷丰登汗水来，黄金难买三月天。

 

　　屋前水田屋后瓜，塘边柳丝钓鱼虾。

　　田里一片犁耙响，风吹香甜满山寨。

 

　　时光正是三月天，花红柳绿好春景。

　　南边溪水悠悠转，北边麻雀群对群。

 

　　对门对户对石崖，对门阿姐起床来。

　　不绣花来不赶街，细雨蒙蒙把秧插。

 

　　春光时节春耕忙，田里犁耙响当当。

　　阿妹唱绿溪边柳，阿哥日夜为谁忙。

　　人到中年，总被许多难以忘怀的乡思乡愁所牵绕。泥土芬芳、松杉葳蕤、蛙鸣蝉唱、炊烟袅袅，还有舌尖上的回味，儿时赤脚伙伴的嬉笑打闹，深夜火塘边的乡村故事，打草鞋时的恬淡专注，牧归时骑在牛背上的悠然自得……所有这些总在不经意间从心头划过，于我而言，最难忘的还是故乡的山歌。

　　与山歌的第一次相逢，是三四岁时的那一年初春，门前的桃花已开，田里的泥水已暖，在村里当民办教师、英俊潇洒一表人才的二叔在村里回头率最高了，等孩子们放学后就肩扛铁犁，手牵着老牛，口里哼着悠扬动听的山歌，朝村头走去。塘里成群的鸭子，也嘎嘎地在水里欢歌。我和小伙伴们跟在牛的后面，一边拍打着牛屁股，一边问前面的二叔：您口里哼着什么呀？二叔告诉我们，他在向邻村的漂亮姑娘唱山歌呢。

　　自那以后，我就对大人们唱的山歌，感到神秘莫测而一往情深。仿佛记得，一到开春，新的一年的劳作，就在一声声的山歌声中开始了。大人们日出而作，日落未归，但总有一些爱快活且会唱山歌的年轻男女们，在山岗、田里，村头、村尾，情不自禁地唱起山歌，婉转悠扬的山歌，伴着说笑声，流淌在田野里、山峦中，回荡在田垌的上空。我虽不懂意思，但随着他们的神情和音调的变化，能感受到他们对幸福生活的无限憧憬，对美好爱情的追求和向往。

　　桐子开花白雪雪，你屋有个好姐姐。

　　那天砍柴见一面，茶饭不思半个月。

 

　　桃树开花红彤彤，恋爱像雾又像风。

　　等到桃子成熟了，再接阿妹到家中。

 

　　种田要种弯弯田，一弯弯到妹门前。

　　五旺六月来看水，一看阿妹二看田。

 

　　四月插田行对行，哥插田来妹送秧。

　　哥妹插田望丰收，夫妻恩爱望久长。

 

　　垄里大田宽又长，情妹插田郎送秧。

　　插个大行对小行，插个星星伴月亮。

 

　　隔远看到阿妹来，乐得心头花儿开。

　　近前一看又不是，千斤石头压下来。

 

　　洑水深来洑水长，洑水哪能用尺量。

　　我俩情谊胜洑水，秤难称来斗难量。

 

　　站在高山唱山歌，这边唱来那边和。

　　阿哥一首妹一首，好比织布梭穿梭。

 

　　李子开花白如银，阿妹对哥是真情。

　　哪个忘了情和义，骑马坐船掉江心。

　　每逢下雨下雪天，村里的女人一般都不随男人外出干活，她们三三两两在家里做针线活，当扯“麻纱”了，或到了一件东西成功在望的时候，自然就会流露出一些烦闷或喜悦，她们就要随兴唱上几句山歌。一首首悠长、动听的山歌，唱月亮，唱情郎，优美动听的歌声洒在小溪旁，回荡在山间，飘到了我心上。婉转美妙、耐人寻味、动人心弦的山歌，唱乐了男人们的心，也唱红了姑娘们自己的脸……歌谣里传唱的爱情纯厚、率直、火热、忠贞，烧酒一般。她们虽然没有读过书，但心灵手巧。那时，从她们唱的山歌中，我隐约感觉到她们的清苦和贤惠，也渐渐感应到她们心灵深处的苦闷和忧伤、欢乐和开怀、追求和向往、爱情和理想。

　　栀子开花像打霜，阿哥情义不能忘。

　　哪天忘了情和义，四脚朝天见阎王。

 

　　细布衬衣纽扣多，又难洗来又难搓。

　　手指尖尖搓成泡，不为情郎为哪个。

 

　　你家赖崽扒鸟窝，一扒扒只花狗婆。

　　别人扒蛋一箩筐，他扒花狗做老婆。

 

　　小妹站在竹林边，手扶竹杆眼望天。

　　爹娘问我望什么，阿哥偷了我的心。

 

　　叫声情哥请你听，阿妹眼睛亮晶晶。

　　金银财宝都不爱，只爱阿哥一颗心。

 

　　深山大树好遮阴，只听山歌不见人。

　　妹若有情应一句，省得阿哥满岭寻。

 

　　搭起竹棚种苦瓜，苦瓜结籽在棚下。

　　哥要恋妹快开口，哪有阿妹口先开？

 

　　情郎低头爬山坡，变个红桃等妹过。

　　阿妹一过红桃落，郎心落到妹心窝。

 

　　小小蜜蜂翅膀长，一飞飞到妹的房。

　　想是蜜蜂寻花酿，勾引小妹思情郎。

 

　　洑水曲曲弯又弯，情妹送哥到船上。

　　船夫一篙船远走，情妹望船泪汪汪。

 

　　哥妹有情在今晚，明天离别万重山。

　　哥要会妹难上岸，妹要会哥难下滩。

 

　　哥有意来妹有心，不怕山高水又深。

　　高山也有横排路，水深也有造桥人。

 

　　月亮弯弯蒙蒙光，坐在半山等情郎。

　　风吹竹叶皮皮动，又惊又喜又心慌。

　　故乡的山歌里有我不尽的乡愁，山歌响起的地方，就是我的根之所在，就是我一生的眷念之所在。每当听到故乡的山歌，一缕乡情就会悠然于心里荡起。儿时的故乡，青青山岗，悠悠山歌，行走田间地头，总会听见从山谷那边传来长长的山歌吟唱，声调高亢而浑厚，余音袅袅，充溢着饱满的热情，只听声音，却见不着人。不一会儿，山歌伴着的夕阳染红了天庭，那纯粹的乡音也伴随着日落西下了，沉积在那片茫茫的夜色里，而山歌的音符似乎化作了村前溪涧里的泉水，叮叮咚咚地流向远方，流进了悠悠岁月的长河里。那朴实的山歌在泥土中生长，被千万百姓在劳动中传唱，总在山水间回荡，乡亲们不识字却出口成诗的创造力，淳朴完整的七字诗、原生态的演唱方式，仿佛让我回到《诗经》中的坎坎伐木声……从这些山歌中，我感受到山里人最顽强的精神和丰富的内心世界。

　　你有金银堆满山，我有手艺响当当。

　　黄金再多也用尽，手艺处处派用场。

 

　　东边桃花红彤彤，西边杨柳绿丛丛。

　　冬天过去春又到，金秋过后又是冬。

 

　　蝴蝶对对桃花新，燕子双双进门庭。

　　光阴似箭催人老，冬去春来又一年。

 

　　年年都有清明节，先生放假祭祖爷。

　　学生假期没事做，扯根竹笋当笛吹。

 

　　山歌不唱冷秋秋，茶籽不打不出油。

　　红薯不酿不成酒，阿哥无情不风流。

 

　　养牛赖崽泪汪汪，昨晚吃的是稀饭。

　　财主富了我受穷，没衣没裤打精光。

 

　　读书赖崽你莫狂，饿了不能吃文章。

　　如果没有种田汉，饿你三天心慌慌。

　　故乡的山歌抒情意蕴浓郁，或着力于人生经验的提炼，或沉潜于生命意义的深思，恰似一曲曲婉转的生命交响曲，底气浑厚、回味悠久。这些山歌背靠深厚的传统文化给养，一边在时代大潮中呼喊着自己的声音，一边在民族自信中挖掘着深邃的诗意。肩负着生命意义，弥漫着豪迈的山野气质，有对生命的独特感悟，更有对高贵精神的坚守。细细触摸这些散发着都庞岭泥土温热和芳香的句子，我发现故乡山歌有一个共同的精神内核：守望精神家园，追索民族光芒，歌吟生命永恒。我们自小就浸润在中华民族强大的传统文化之中，在沧海桑田之间隐忍而坚强地生活，在都庞岭善良而悲悯地行走，在蓝天白云之下豁达而自由地歌唱，在或丰沃、或贫瘠的土地上，耕植着饱满而优秀的民间歌谣种子，结出了丰硕的果实且显得如此耀眼。

　　白竹田哟好地方，竹林森森把名扬。

　　山清水秀生态美，景色诱人似天堂。

 

　　洑水两岸稻花香，改革开放到山乡。

　　五谷丰登六畜旺，幸福生活万年长。

 

　　万物生长靠太阳，蜜蜂采蜜百花香。

　　幸福要靠双手造，勤劳致富最荣光。

 

　　满山松树青又青，满山翠竹根连根。

　　乡村振兴实在好，幸福莫忘谢党恩。

 

　　山外青山路弯弯，高山流水响叮当。

　　都说党的政策好，赶上国富又民强。

 

　　百年奋斗百年兴，党的领导真英明。

　　开启百年新征程，民族复兴有信心。

 

　　糯米好吃不忘本，西瓜好吃不忘藤。

　　全民走上小康路，唱支山歌谢党恩。

 

　　今天日子甜又香，幸福不忘共产党。

　　携手迈进新征程，中国梦想又启航。

　　

　　

　　千年铁树开了花，万年古藤发新芽。

　　团结一心跟党走，携手奋进向未来。

 

　　天上星星拱月亮，地上葵花向太阳。

　　撸起袖子加油干，幸福生活万年长。

　　（作者系民进长沙市芙蓉区工委副主委、芙蓉区政协委员、湖南省民办教育协会副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