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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栀子花开的季节远行

——怀念钱祖良老师

发布时间: 2024-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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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的栀子花开了,馨香弥散在小区里。

  前天是6月1日,我碰上了钱老师,两人站在路边,聊了好一会儿。时隔两天,邻居告诉我:钱老师走了。

  “走了?”我惊诧不已。

  那天,钱老师拄着拐杖散步。我隔老远就喊了一声“钱老师——”钱老师走近了看清是我。我问他:“您散步啊?”他笑着说:“是的。拿个拐杖走路,稳当一点。”说着,还举了举手中的拐杖。我说:“羊老师不一起走走?”钱老师说:“她走不动。”羊老师是钱老师的爱人,也早已退休。看着钱老师的精神状态不错,脸色也还好,谈吐自然,思路清晰。

  我们闲聊结束,他朝小公园去了。

  ……

  人生就是这样无法预料!生命就是这样脆弱无比!尤其是上了年纪,身体上的某个零件,随时可能停摆。这真是:眼睛一睁一闭,一天就过去了;眼睛一闭不睁,一生就走完了。2号的那天晚上,钱老师还与邻居管老师聊天,后来感到肚子疼痛,夜里9点多送医,11点宣告不治。事后听说,钱老师是因为腹部血管瘤破裂而失去生命的。

(一)

  钱老师是我的小学老师。

  60年前,我从万家小学转到了丁桥,读五、六年级。

  原先的万家小学,离我家很近,但只有一至四年级。校舍是由祠堂改建,两间教室,两个老师,1—2年级和3—4年级,分别是两个复设班。

  丁桥镇上的小学,年级是齐全的。五、六年级在学校的北面。两幢平房,靠南一幢是教室,靠北一幢是教师办公室以及教师的简易宿舍,西端是食堂,只蒸饭,不卖菜。

  学校南面是低段1—4年级。操场中间隔着一座铁塔,称为瞭望台,高几十米,下方上尖,全是三角形铁架构成。

  我的班主任是陈英伟老师,兼教语文,体育就是钱祖良老师所教。钱老师声音洪亮,步子坚定,脖子上常挂着一个哨子,时不时会吹一下,同学们听到哨声,即刻安静排队。

  学校场地狭小,体育器具不多。所以体育课有时会组织学生攀爬铁塔。不巧,一次,我出事了。

  同学们从四面往铁塔上爬。踩着铁架,我爬到二层,脚下一滑,人便腾空了,手抓着上面铁架,坚持不多一会,就摔到了地上。因为头部着地,人是昏迷的。等我醒来,已经躺在老师的床上了。

  后来,放晚学了,是钱老师的爱人羊老师和班主任陈老师轮流背着,送我回家。我妈妈那天在陈家屋里帮人剥丝绵,一听到我的消息,立马丢下手中的活儿赶回家,抱着我大哭。她原以为是我贪玩爬高,后来才知道是学校上体育课。

  第二天,学校派了王文清老师送我到杭州检查,住的是宾馆,王老师还给我买了苹果,浙二医院的检查结果是:轻度脑震荡。配了点药水就回家了。后来我偶有头晕,随着慢慢长大,渐渐地,也就自愈了。当时,我和家人一点也没有怪罪老师和学校,总觉得是自己不小心。

  母亲一直教导我,在学校读书,要感恩老师、感恩同学、感恩学校。

(二)

  小学毕业,再次见到钱老师,已是1981年的事了。丁桥有了初中,也建起了楼房。

  我湖州师范毕业以后,在钱塘江学校工作两年,调回丁桥,教初中语文。这时钱老师在教初中数学,他工作兢兢业业,认真负责,对学生循循善诱,教学效果很好。其实,丁桥的各科教学都很优秀,在当时初中时兴“考中专、迁户口”的年代,丁桥考取中专的人数是名列前茅的,几年以后,才有钱塘江学校和湖塘初中赶了上来。

  在丁桥期间,我的宿舍和钱老师一家同在一幢楼。钱老师的热情大方,羊老师的温文尔雅,总让我感动着。

  1984年,我在教研室担任语文教研员。有时市里的数学教研活动,碰巧也会遇上钱老师。他那笑眯眯的神态,我都会主动地和他握手,聊上几句。

  退休以后,我和他家同住在南苑一里,也属前后邻居。站在我家阳台,望得到他家厨房。小区的香樟树和银杏,隔在两幢房子之间,栀子花的香气,飘逸在彼此的心头。

  社区活动,公园散步……也会偶尔碰上。一见面,总有一种亲切感。这两年,却似乎见得少了。钱老师的步子,也不像以前那么稳健,背有点佝偻,但神情气色还算不错。

  一点也没有想到,相见仅仅十多个小时,钱老师已经驾鹤西去,与世人阴阳两隔。

  下雨了,小区里一片宁静。雨水打在窗前的香樟树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叶片儿发着亮光,滚动的水珠,恰似离人之泪,一点一点,落在地上。

  白色的栀子花执着而纯净,清香而优雅,这正如钱老师的品格,今天也一并浸湿在雨水里。

  远行的钱老师,一路走好!

  (作者黄加平系民进海宁市基层委员会原主委,浙江嘉兴市、海宁市作家协会会员,高级教师)

作者: 黄加平
责任编辑: 邵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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