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偶，是我国古代文学作品中最常见的修辞格之一。在赋和律诗的颔联、颈联以外，在那些无需对偶处，杜甫仍然频繁地使用对偶，这可以看出他的与众不同。

　　首先，对偶常常在杜律的首联出现，如：“旁舍连高竹，疏篱带晚花”（《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其四》）；“剩水沧江破，残山碣石开”（《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其五》）；“床上书连屋，阶前树拂云”（《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其九》）等。

　　对偶也不时在杜律的尾联出现，如：“无家问消息，作客信乾坤”（《刈稻了咏怀》）；“有喜留攀桂，无劳问转蓬”（《上巳日徐司录林园宴集》）；“已忍伶俜十年事，强移栖息一枝安”（《宿府》）等。这些都可说是“严对”。

　　如果把“宽对”也算进来，那例句将不胜枚举，“请看石上藤萝月，已映洲前芦荻花”（《秋兴八首其二》）；“莫度清秋吟蟋蟀，早闻黄阁画麒麟”（《季夏送乡弟韶陪黄门从叔朝谒》）；“鹏碍九天须却避，兔藏三穴莫深忧”（《见王监兵马使》）；“更肯红颜生羽翼，便应黄发老渔樵”（《玉台观》）；“无人竭浮蚁，有待至昏鸦”（《对雪》），从这些律诗的尾联，也可明显看出杜甫有意识使用对偶的努力。

　　甚至还有的律诗，四联全用对偶，如这一首《题柏大兄弟山居屋壁其二》：“野屋流寒水，山篱带薄云。静应连虎穴，喧已去人群。笔架沾窗雨，书签映隙曛。萧萧千里足，个个五花文。”

　　上面是从句与句的关系来考察的。我们还可以从句内文字关系来看杜律的对偶。

　　在律诗的颔联、颈联之中，按理只需要各自的上下句对偶即可，但是杜甫还经常使用句内对偶，这样遣词造句的难度系数很大，体现出诗圣文学水平的高度。

　　例如，“高江急峡雷霆斗，翠木苍藤日月昏。戎马不如归马逸，千家今有百家存。”（《白帝》）如果说“戎马”与“归马”，“千家”与“百家”还不算不上句内对偶的话，那么“高江”和“急峡”，“翠木”和“苍藤”应该算是比较严格的句内对偶了。

　　类似的还有：“朱帘绣柱围黄鹤，锦缆牙樯起白鸥”（《秋兴八首其六》），“朱帘”与“绣柱”，“锦缆”与“牙樯”都是很工整的句内对偶。

　　还如：“舟人渔子歌回首，估客胡商泪满襟”（《滟滪》），“舟人”对“渔子”，“估客”对“胡商”也是典型的句内对偶。

　　最后，让我们来看杜甫绝句中的对偶。

　　绝句本来是不需要任何对偶的，但是杜甫却常常整首整首的绝句全用对偶，如妇孺皆知的：“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还有下面两首绝句，也是两联都用对偶：“日出篱东水，云生舍北泥。竹高鸣翡翠，沙僻舞鹍鸡。”（《绝句六首其一》）“江月去人只数尺，风灯照夜欲三更。沙头宿鹭联拳静，船尾跳鱼拨剌鸣。”（《漫成一绝》）

　　如果说“宽对”也有程度的不同，我们若将杜诗中比较严格的“宽对”纳入视野，那么杜甫绝句中两联都用对偶的就更多了，例如“舍下笋穿壁，庭中藤刺檐。地晴丝冉冉，江白草纤纤。”（《绝句六首其五》）“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绝句二首其一》）

　　（作者系民进湖南省委会宣传处副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