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梅:母亲与荷叶
一百年前,就读于北京协和女子大学的谢婉莹,已经在她的第一篇小说《两个家庭》中使用了“冰心”这个笔名,这个笔名取自于唐朝诗人王昌龄《芙蓉楼送辛渐》中的诗句“一片冰心在玉壶”。
在那个军阀混战的年代,投身学生运动的冰心积极地用她手中的笔反映新旧思潮激烈碰撞的社会现象,22岁的她已日渐成熟。当时,她父亲的朋友送来两缸莲花,一缸是红的,一缸是白的,引起冰心对九年前“故乡的园院”里的回忆。
那时,13岁的冰心还是一个在母亲的呵护下撒娇的小姑娘,却有着敏锐的观察力,从而成就了她后来创作《荷叶·母亲》这篇借托荷叶赞美母爱的散文诗。
母亲,是文学和音乐的永恒主题。《诗经》里有“哀哀父母,生我劬劳”的诗句,而我们更熟悉的当属唐朝诗人孟郊的《游子吟》。意大利诗人但丁也说过:“世界上有一种最美丽的声音,那便是母亲的呼唤。”
母爱是一条长长的路,无论你走到哪里,她都伴你延伸,助你顺畅,为你指点迷津,护你一路前行。与这世上所有的子女一样,成年离家后的冰心对母亲的思恋愈来愈强烈,《荷叶·母亲》这篇散文诗是冰心内心深处真实感情的流露。
文章用大量文字来描绘雨中荷叶护红莲的动人情景,为引出文章主题作铺垫。“……忽然看见红莲旁边的一个大荷叶,慢慢地倾侧了下来,正覆盖在红莲上面……”把“我”比喻为红莲,而母亲是荷叶,荷叶自觉地去保护荷花,非常生动形象。读者由此产生联想,想起母亲爱护儿女的情景。
文章结尾采用“卒章显志”的手法点明中心:“母亲啊!你是荷叶,我是红莲,心中的雨点来了,除了你,谁是我在无遮拦天空下的荫蔽?”作者借景抒情,以红莲自比,表达对母亲的由衷感激与深深眷恋,讴歌伟大的母爱,自然贴切,新颖独特。
该文章入选“人教版”初中语文七年级上册课本,学生们与当年冰心在故乡园院里的年龄相仿,他们也许正处在母亲无微不至的呵护中,然而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们可能还不太理解母亲的爱,甚至有些叛逆。“雨势并不减退,红莲却不摇动了。雨点不住地打着,只能在那勇敢慈怜的荷叶上面,聚了些流转无力的水珠。”荷叶为红莲挡住了风雨,母亲为儿女撑起了一片天地。
诗人惠特曼曾说:“全世界的母亲是多么的相像!她们的心始终一样,每一个母亲都有一颗极为纯真的赤子之心。”母爱是无私的,她把自己的所有都奉献给了孩子;母爱是真挚的,真情在她叮咛和唠叨中自然流露。
这世上如果没有了母亲的无私呵护,犹如花儿失去了荷叶的守护,就像文章中那朵谢了的白莲花,“白瓣儿小船般散漂在水面”,显得孤苦与无助。而有了母亲的呵护,即使发生“被那繁密的雨点,打得左右攲斜”的情形,也能够因母亲的庇佑而不再“摇动”。
长大成人的孩子往往在经历“心中的雨点来了”之时,或者为人父母之际,才会回想起或感受到当年母亲的爱是多么的厚重,以至于在心里会留下深深的遗憾。
最近我在读《荷叶·母亲》这篇文章时,脑海里时常浮现出远在千里之外的母亲的面容,那是一张已经苍老的脸。“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这句话在我母亲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母亲因脑梗,瘫痪在床已经三年多了。很难想像,躺在病床上的瘦小身躯曾经撑起我们五兄妹头上的一片天,虽然当年生活并不富裕,但母亲给了她所能给予的一切。母亲的爱永远不会枯竭。即便我们这些儿女已长大、成家,她依然无时无刻不牵挂着我们。每次回家,又离别时,母亲跟在车后送别的脚步一次比一次迟缓,直至躺在床上,再也迈不开双腿。
“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自从母亲生病瘫痪在床,我的三个哥哥和嫂嫂们就轮流昼夜不离地守候在母亲身边。人们常说,“母亲在,人生尚有来处;母亲去,人生只剩归途。”我们兄妹默默坚守着,坚守着“人生有来处”。
母爱不仅仅指母亲对孩子的爱,也包含孩子对母亲的爱,这是一种双向奔赴的爱,是母亲与孩子之间永恒的精神支柱,也是人类繁衍生息的根本所在。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晃,我也成了为红莲遮挡风雨的“荷叶”。我们这一代人从母亲那里传承了艰苦奋斗、敢于拼搏的勇气,母亲永远是我们搏击风雨的坚强后盾。现在,面对我们的孩子,曾经的“红莲”如何做好“荷叶”?
作为母亲,我们要像春天里温暖的阳光,让孩子沐浴在明媚的春光之里;要像婆娑的大树,给孩子绿荫庇护;要当好孩子的第一位启蒙老师,当风雨来临的时候,像荷叶那样“覆盖在红莲上面”,用行动教育孩子勇敢面对困难,不惧风雪;要做孩子的知己和朋友,做孩子搏击风雨的后盾,做孩子失败时的伴侣……
母爱是人类最美丽的情感,没有利禄掺杂其间;也是最纯洁的情感,容不得半点私心杂念。母爱是这世上最伟大而无私的爱。感谢“世纪老人”冰心的文章,一百年来,这篇以荷叶赞美母爱的散文诗影响着一代又一代后人,触动着无数人的心灵。
(作者系民进株洲市芦淞区工委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