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网络搜索栏里输入“山楂小镇”四个字，铺天盖地的信息都指向一个遥远的地方：甘肃省定西市通渭县常家河的山楂小镇。今年7月开启的“全国作家陇中采风行”活动，笔者应约参与其中，第一站就是山楂小镇。对定西，我最早是从作家贾平凹《定西笔记》中了解到的。贾平凹形容此地“苦焦”，我看了似懂非懂。苦，不用说，西部荒凉，老百姓生活肯定相对艰苦一些；焦，也许是指干旱吧，但能到“焦”的程度吗？百闻不如一见，走，去看看就知道了。

　　早晨7点11分从常州北站乘G1802次高铁出发，下午1点47分到达西安北站，稍作停留，2点30分又从西安北站踏上G1875次高铁列车，于下午4点35分抵达甘肃通渭站。20多年前我曾到过西安，但再往西，我没去过。西部地区是什么样儿，我心里没数。从西安到通渭，将近两个小时车程，感觉列车一直在不停地钻隧道，有的隧道还很长，高铁似乎成了地铁。我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黄土高原地带，那纵横交错的一垄垄黄土将远道而来的高铁列车压得喘不过气来，不得不蛰伏于它的身下，在地下穿行。我感觉到了这片黄土势不可挡的威力。

　　活动主办方很细心，我一出通渭站就被接上了一辆“考斯特”。车上坐满了人，有些是熟悉的面孔，我们挤在一起，向着山楂小镇进发。

　　又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坐在车窗边，像一个初出远门的好奇的孩子贴着玻璃向外张望。眼前很开阔，但并不平坦，一派莽莽苍苍的黄土高坡景象。当时是夏季，江南正是花树葳蕤的时候，但这儿草木稀疏，没有植被的地方，黄土裸露在外面。来之前，我在网上搜索关于当地的自然地理方面的知识，关注到一个字，叫“峁”。这个字对于南方人来说并不常见，它是指“我国西北地区称顶部浑圆、斜坡较陡的黄土丘陵”。而此时此刻，我们的车子有时就在“峁”的边缘行驶。我抬眼一看左边，壁立千仞，刀切一般的黄土直立着，凛然不可犯。再一瞅车右边，天啦，深沟大壑，下临无地，看了让人心里发怵。车子就在这一大片“峁”的肩膀上环绕着走，好在这里干旱少雨，让黄土有了砖块一样的质地，“峁”的身子是结实的，不会有塌方的危险。

　　车子行了很长时间，观察路的两边，竟然没有发现一个水塘或者一条带水的沟渠，这在南方是不可思议的。西北地区一些地名很有意思，明明是缺水严重的地方，但很多地名都带上与水有关的字，比如“河”字等。也许在很久远的过去，这些地方并不缺水吧。

　　山楂小镇其实是一个旅游打卡点的别称，地处通渭县常家河镇。我感觉快到山楂小镇了，因为眼前出现了一大片山楂林，这在干旱的高原上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二是路边打出了欢迎标语，这让我们心有所动——此地虽旱，但人们的心却是细腻润泽的，一切都安排得非常周到。

　　既名山楂小镇，那当然这里山楂是主角了。这地方如此干旱，能种山楂吗？想起历史记载的一件事：当年，时任陕甘总督左宗棠前往新疆平叛期间，曾经路过这一带，沿途看到土地瘠薄、民不聊生的境况后，左宗棠带着感情写下了“凋耗殊常，陇中尤甚。弥望黄蒿孤城，人间阒寂……陇中苦瘠甲于天下”的奏章，希望朝廷对这地方的百姓进行救助。“陇中苦瘠甲于天下”一语也由此被世人所知。

　　现在，在领头人的带领下，当地人从山东请来农业科技工作者，经过论证得出结论：此地适宜种山楂。于是，乡亲们团结起来，采用滴灌技术，进行大面积山楂种植，同时发展配套产业，增加收入。他们成功了。当晚，我们在餐桌上喝到了不同类型的山楂饮品，口感极佳。

　　晚餐后，主办方为欢迎我们一行60余人举行了文艺演出。上台表演节目的，有不少是脱贫后的当地人，他们在节目中表现出来的乐观向上的精神风貌让人刮目相看。我原以为那个大舞台是临时搭建的，其实不是，那是山楂小镇固定的舞台，当地群众充实的精神生活由此可见一斑。

　　我们的采风行动就从山楂小镇这个绮丽的美好夜晚开始。接下来，我们向陇西、渭源、临洮、兰州铿锵进发……

　　（作者系民进江苏常州市委会组宣处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