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建云:穿越荆棘,穿越凡尘,追寻人间的真善美
——赏读刘迪生新作《从桃江流浪到天河》
好友新书出版了,书名为《从桃江流浪到天河》,扉页上有一行字:“风在流浪,风的命运就是流浪;风在路上,风的故乡就在路上。”读罢,让我五味杂陈,似乎那是他的命运,也是无数文人的命运。
手捧散发墨香的新书,品读一段又一段鲜活的文字,我与他的过往也在眼前徐徐展开……
我与他认识十八年了,十八年在浩瀚的宇宙世界只是极短的瞬间,而对短暂的人生来说已是漫长的岁月。不管是在从化,还是在越秀;不管是在广州,还是在北京;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不管是他找我,还是我找他……只要有需求,往往有求必应。或在办公室,或在屋檐下,或在小溪边,或在小巷旁,我俩能在一起海阔天空地胡侃瞎聊。有时一个下午,有时一个晚上。如果要问聊了啥,至今想想,真记不起聊了啥。只是,就是如此随意、率直,聊得像兄弟、知己。特别在从化,经常有人私下问我:“你与迪生是兄弟不?”引得我哈哈大笑,不知如何作答。但到今天,毫不犹豫地回答:“是兄弟!”因为我俩处得真像兄弟。除了长相差异,年龄相差无几,个性非常近似,喜欢交朋取友,均为文学痴狂……可以坦言,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他是一个能写、爱写、好写之人。在他的生命里,好像不写些文字很难受。有时,见他深更半夜发微博,我便跟他说:“兄弟,早点睡觉,熬夜伤身。”他嘿嘿一笑,说一定注意。只是时光流逝,岁月变迁,依旧我行我素。也许忘了,他是文人,只有深更半夜才有瞬间迸发的灵感;他得上班,只有夜阑人静才有安心创作的闲暇。于是,在一个个不眠之夜,他夜以继日地为文学创作疯狂。
他是一个高产的作家。随意搜索,发现他已出版《大河之魂:冼星海和他的非常岁月》《南国高原:徐克成和他的医学世界》《点亮生命:志愿者赵广军感动中国》《南粤琴韵:澳门大学新校区建设纪实》《北回归线上的彩虹》等一部又一部长篇纪实报告文学,获得中国传记文学学会优秀作品奖、广东省鲁迅文学艺术奖、广东省“五个一工程”奖等多项大奖。篇篇佳作,累累硕果,作品不只被社会广泛关注,还被中宣部、中央文明办、国家新闻出版署联合推荐为百种优秀思想道德读物。
他是一个擅长交际的人,朋友圈不乏名人名家,也有很多像我一样的凡夫俗子。记得2008年的一个傍晚,羊城下着蒙蒙细雨,他介绍我认识鲍十。鲍十是谁?是我国屈指可数的著名作家,其代表作《我的父亲母亲》被张艺谋改编为同名电影,该电影斩获第五十届柏林电影节银熊奖、中国电影华表奖、大众电影百花奖和金鸡奖。试想,在电影火爆全球的年代,他的作品能够改编成电影,能够斩获大奖,能不出名吗?与鲍十见面,我们在一家很不起眼的街边小店外摆了一张桌子,随意点了几个菜,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我不喝酒,他俩喝,喝着喝着,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灯光在夜色中缥缈,好像喝醉了酒一样闪烁……后来,他发了一篇文章给我,就叫《酒友鲍十》,收录在书中。他写道:“跟鲍十喝酒这些年,从没见他醉过。鲍十最喜欢微醺的感觉,享受那种放松,享受那种无我的状态。他总是一边喝酒,一边乐呵呵地小笑,喝到兴奋时,聊到开心时,他会很克制地大笑,这一笑,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缝。此刻,他黝黑的脸通红,活像一尊雕像,让人想起一些古老美好的传说。”我们喝酒,往往喝过即忘,而他喝酒,注意观察鲍十的言语、行为、思想变化,把鲍十描绘得活灵活现。与其说鲍十是一尊雕像,不如说他是一尊佛像,只有出神入化、得道成仙之人,才有可能被人如此器重。
书中写道:“父子是仇人,夫妻是冤家,上一世落下的债,这一世是来还的……”看每天乐呵呵的他,怎么有这样的人生感悟呢?读《阅读父亲》一文,才知道他的人生经历太多不幸,这种不幸,往往是父子之间的不配合、不协调、恨铁不成钢造成。只是,父亲心中的“钢”究竟是什么标准,往往众说纷纭。他坦言,与父亲的战争几乎从来没有消停过。小学二年级,窃了一包乡干部的“合作”牌香烟与小伙伴分享,父亲把他捆绑在学校的国旗下示众。“那时,我想我真的如母亲所说是路边捡回来的吗?”年少时,女同学给他的信件,他自以为藏得很隐秘,结果还是被父亲发现了,他被批判得死去活来。再后来,年纪大了,由于未婚,一直被父亲唠叨。有一年春节,父亲还给他发信息:“孩子,不要让父亲死不瞑目。”看到此处,我真的泪目了。与其说“父子是仇人”,不如说“爱之深,恨之切”。只是,这种恨不是出自仇家刻骨铭心的恨,而是父亲充满关爱与期许的“恨”。爱得太深,“恨”得更切。到后来,他终于结婚了,我给他发了一个红包,再三叮嘱:“好好过日子,白头偕老。”他笑了,我乐了,因为他终于有人收拾了,叔叔再也不用找他“开战”了。
《从桃江流浪到天河》全书洋溢着对朋友的尊重、对家人的亏欠、对故乡的眷恋之情。如《为信丰记》写道:“信丰者,幽居赣南,弹丸于泱泱华夏。山川之妖冶,风物之传神,独秀南国。桃江源出大庾岭,纳千溪万泉,百回九转,汇入赣水,曲直顺势,清浊由天;经山村而历都市,傍茅舍而绕华屋,宠辱不惊,枯荣相忘。”开头便是骈文,将对故乡的热爱提升到文学的高峰,没有足够的爱意与深刻的眷恋,很难写出这样优美的文字。
他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也是一个浪漫主义者。稍加思索,从他结婚迟就可见一斑。而书中,他辟了一个篇章叫《逍遥游》,文中写道:“飞鸿踏雪泥,偶尔留指爪。拂石坐来衫袖冷,踏花归来马蹄香……”于是,有了《伴我乘槎过海洋》《龙口有珠皎如雪》《客家山歌入梦来》《远芳侵古道》《山河的痉痛》《永远的女神》等美文,形如李太白云游天下的放达、杜拾遗饱经战乱的惊恐、苏东坡颠沛宦途的尴尬……
不管是文字还是构思,不管是布局还是立意,《从桃江流浪到天河》无疑是上乘之作。故事可歌可泣,文章可圈可点,充分体现他的文学才华和创作天赋。只是,我无数次想,他有体面的工作,有稳定的收入,有幸福的家庭,为什么取这样一个书名?一行一行地看,一句一句地读,终于找到答案:“赣州信丰,落蓐之地,在严慈的呵护下,告别桃江,浪迹江湖;广东从化,萌芽开枝之沃土;广州天河,弄技糊口之舞台,当代人说的‘第二故乡’吧,是以恋恋之情不能去怀。”由此看来,他不是流浪,而是收获。信丰是生他养他的故土;从化是锤他练他的沃土;天河是展翅高飞的热土……从一个偏远之地的文学少年蜕变为珠三角知名的大作家,从一个县级市新闻主笔升格为《华夏》杂志总编辑,这种“流浪”很高雅,有风度,有品位,有成效,茫茫人世间,几人能实现?
岁月如风,风从他的父亲心灵深处吹来,从他的故乡桃江江畔吹来,穿越荆棘,穿越凡尘,穿越世俗,去追寻人间的真善美。这种风,是父亲的期盼,是故土的眷恋,是漂泊的艰辛,是成功的喜悦……这是他的追求,更是无数文人的追求。
人生在世,谁的道路一帆风顺,谁的前程一马平川,谁的梦想个个实现?纵使苦,纵使累,纵使理想与实现有遥远的距离,依旧逐梦前行,直抵心中的璀璨星河。他,便是我的好友刘迪生,为梦想一直在流浪……
【作者简介】罗建云,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民进全国新闻宣传特约通讯员、民进广东省委会出版传媒委员会副主任,任《潇湘文化研究》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