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朝侠:书法聊斋
书法有工具性特点,岳飞写书法,秦桧也写书法,刘墉写书法,和珅也写书法,都在书法上用工夫。社会有多复杂,人就有多复杂。人有多复杂,书法就有多复杂,所以不要把书法理想化,更不要把书法神圣化。
书法自然生长比较正常,最好慢慢练,慢慢蒙养,正如人的生长,动植物的生长。速成的书法,培训出来的书法,也许掌握得快,有看点,但终归是表面的东西。
书法临摹在一定程度上类似于翻译——古文译成今文,外文译成中文。我们要不断调整词汇,想办法传达出原作的精神来,要译得生动,译得精彩。所以临摹,尤其是意临,不能太拘泥,正如翻译不能生搬硬套地“硬译”。
临摹与转述也有相似之处,犹如将别人讲过的故事再讲一遍,不必拘泥于一词一字,要传神,要生动。临摹不是重复,而是生发。兰亭集序,王羲之本人都不能重复,何况别人。所以临摹,尤其是意临,可以各得其趣。真正的艺术感觉是自我的心灵体验,并非脑筋的知解。
书法注重品读与临摹,并非只是因为它是学习技法的手段,而是因为它是获得艺术亲证的途径。临帖如琢如磨,创作才能从容自在。
八大山人用《瘗鹤铭》写王羲之,以篆笔写《兰亭》,用书法入画,所以八大山人写“王字”不俗,画面用笔简洁而圆厚。
吴昌硕用《石鼓文》笔意入画。齐白石用《汉三公山碑》、《吴天发神谶碑》和李北海的行书画画。
写意,是写出来的,没书法底子,描画出来,会显得做作、匠气、俗气。中国画的特点是,注重笔法,要有书法的支撑。想要书法入画,写久了不知不觉融进去才好。
书贵自然天成,崇尚质朴率真。技巧太多,会坠入小情趣。太过执著,则会坠入魔道。
古人说书法养生,所以古人写字注意锋藏,安闲从容。
所谓书如其人,因为书法是那个人写的,必然流露出其气质、性格、修养、识见,是其生命状态的呈现。什么样的人写什么样的字。
艺术要有个性,说到底是要有品格,艺术个性归根结底是人格的流露。
审视一位艺术家,主要看他是否给我们提供了具有审美价值的艺术面貌,看他的学术、思想、人格的高度。作品的数量、大小、繁简并不重要。
艺术最有价值的部分,是内心高度敏感,对文化艺术、社会和自然认识深刻的艺术家以突破的方式推进传统的那部分作品。
2015年1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