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

　　春天的下午凉得有些早

　　我和高坤骑车往回赶

　　

　　夕阳像掉进在水里的红石子

　　惊飞了一群野鸭子

　　

　　坐在台阶上的男人

　　他坐在台阶上，不说一句话

　　他坐在站满阳光的台阶上

　　他的脸已被岁月沧桑

　　他的眼神却仍然滞留

　　在二十年前的春天

　　

　　谁也不知道他坐了多久

　　有限的台阶被他牢牢占据了一块

　　他像一个固执的钉子

　　紧紧地钉在那儿，不说一句话

　　

　　人来人往的台阶始终保持沉默

　　那些衣着光亮的男女

　　被他硬生生地挤开

　　有时我觉得他像一把刀子

　　割痛了我们早已形成的秩序和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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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的北京

　　一个人在北京，安居在通州偏东

　　打火做饭，偶尔酗酒

　　傍晚时步行到运河西岸

　　看流水因为远离源头而消瘦

　　看鸢尾花、蝎子草

　　沿岸生长着寂寞

　　

　　有人超过我，走在我的前面

　　也有人被我超过，落在我的后面

　　想起成长的儿子

　　执着于某个方向而有了隔阂

　　想起北京的地铁，因为经常乘坐

　　慢慢没有了新意

　　

　　哺乳的母亲

　　她坐在阳光下

　　她坐在运河公园的长椅上

　　她坐在天天向上的春天里

　　她坐在母亲的称呼里

　　

　　怀里的孩子不时伸胳膊蹬腿

　　降临不久的春天

　　正在悄悄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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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晚点的列车上想起旧时光

　　他坐在缓慢的列车上 沉默

　　有时他会站起来

　　靠在车厢与车厢的交接处

　　点火吸烟，把烟灰故意弹出烟灰盒

　　一个人的旅途弹出寂寞的星火

　　

　　他已习惯了晚点

　　约定的忙碌被抽走

　　突然的悠闲增添了一丝慌乱

　　但这一次他没有过多地抱怨

　　只有手机嘈杂音乐让他心生纠结

　　

　　有时他会看一眼邻座那位年轻的母亲

　　他愿意在宽厚的母性里

　　迷失年龄与方向

　　也愿意在北方寒冷的清晨里

　　遗落成一粒往事里的微光

　　

　　偶尔疼痛时他才会注目窗外的残雪

　　曾经的大雪到现在只留下

　　几许苍白的影子

　　——时间真快啊

　　那么多美丽不美丽的旧时光

　　只留下几许苍白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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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领

　　音乐喷泉响起时我没有经过

　　阳光照耀着正午的三里屯

　　她坐在village小广场，阳光照耀她

　　像一朵无人认领的茉莉花

　　

　　她不是这个舞台剧的女主角

　　也许她从未登上这舞台

　　她坐着，倾听音乐，音乐也倾听她

　　一个流浪的音符等待阳光的认领

　　

　　放风筝的孩子

　　一个孩子在放风筝

　　他的笑声像新长的柳芽

　　

　　一定是风使了一个绊

　　他摔在草地上，打了一个滚

　　

　　孩子

　　你磕疼了大地紧拽的手

　　碰翻了五颜六色的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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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马庄

　　西马庄没有马

　　深夜，成千上万匹马把他带到西马庄

　　环庄一圈

　　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将军

　　

　　他要解甲归田

　　战火应该归还给过去的年代

　　在西马庄

　　他要成为一个熟练的农民

　　

　　为她种植小麦

　　夏天时收获下金黄的麦子

　　和面，烙饼

　　把她爱成幸福的小女人

　　

　　他愿意做她忠诚的车夫

　　用时光的马车载着她巡游

　　繁花盛开的春天

　　西马庄是他们幸福的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