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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采依旧焕芳华

——赵柱家编撰《子恺遗墨》读后

发布时间:2020-04-26 来源:湖南民进省委会《楚帆》2019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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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子恺先生名闻遐迩,其一生兼具漫画家、作家、翻译家、美术教育家之名,让常人难以企及,让后辈景仰崇敬。

  柱家兄主编的《子恺遗墨》一书,从《宇宙风》十三幅丰子恺先生的插图原稿着手,进而将内容扩展到《丰子恺文章》、《写意丰子恺》、《丰子恺年表》,让《子恺遗墨》一书,涵盖书画、文章、评论等诸多内容,透过此书,即可对丰子恺先生有一个基本立体的认识。依笔者之见:《子恺遗墨》一书,为后人学习研究丰子恺先生,提供了可以考证的素材,有着重要的传承意义。

  子恺先生的十三幅插图作品刊载于林语堂先生主编的《宇宙风》杂志之中。《宇宙风》是文艺期刊,1935年9月在上海创刊,林语堂等主编。初为半月刊,后改为旬刊。抗战时期曾在广州、重庆等地出版,是继《论语》、《人间世》之后出现的文艺刊物,曾有“小品文三大名刊”之称。子恺先生的这十三幅原稿皆有标题:“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丰年便觉村居好,竹里新添卖酒家”、“长条乱拂春波动,不许佳人照影看”、“青山个个伸头看,看我庵中吃苦茶”、“松间明月长如此”、“香饵自香鱼不食,钓竿只好立蜻蜓”、“贫女如花只镜知”、“只是青云浮水上,教人错认作山看”、“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阿婆三五少年时”。即便是只看这些标题,每一个题目其实都可以令读者思绪淼淼,联想翩翩,吟成一首诗,作成一幅画,写成一首歌。

  子恺先生的文章,选刊了与“画”有关的十四篇。其一《绘画之用》始于(民国十八年)1929年清明于石门湾为全国美展刊作,第十四篇是1955年元宵记于上海的《子恺漫画选》自序,其间跨度为26年,正是子恺先生生命的壮年时节。在这些本真的文字里,我们可以看到画家丰子恺学画、作画、赏画、读画、诗画的心路历程和人生形象。子恺先生在《绘画之用》中表述:“人类倘没有了感情,世界将变成何等机械、冷酷而荒凉的生存竞争的战场!世界倘没有了美术,人生将何等寂寥而枯燥!美术是感情的产物,是人生的慰安。它能用慰安的方式来潜移默化我们的感情。”子恺先生在《谈自己的画》中明确的指出:“要谈画必须谈生活,谈生活就是谈画。”涉及《漫画艺术的欣赏》,子恺先生说:“常有人写信来,问我漫画学习如何入手。没有一一回复的时与力,抱歉得很!现在借这里带便作一总复:漫画是思想美与造型美的综合艺术,故学习时不能像普通学画地单从写生基本练习入手。它的基本练习有二方面:一方面是技术的修炼,与普通学画同,练习铅笔静物写生,木炭石膏模型写生,或人体写生。另一方面是思想的修炼,如何修炼,却很难说。因为这里包括见闻、经验、眼光、悟性等人生全体的修养,不是一朝一夕的能事,勉强要说,只能借董其昌的话:‘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总之,多读读书,多看看世间,都是漫画的基本练习。”

  《写意丰子恺》刊发了十八位堪为大师级的名家20篇文章,分别是:郑振铎、夏丐尊、俞平伯、朱自清、陈子展、朱光潜、王朝闻、谢冰莹、邵洛羊、沈本千、张乐平、巴金、叶圣陶、广洽、邓牛顿、华君武、刘海粟、钱君匋。其中朱自清先生和叶圣陶先生分别是两篇。今天,我等后辈虽然没有和子恺先生谋面之缘,然则,透过这些名人大家的文字,子恺先生给我们留下的依然是鲜活的形象。

  张乐平先生在《画图又识春风面》中回忆子恺先生:“早在20世纪20年代,那时我在三马路望平街(即今汉口路山东路)转角的广告公司当学徒,偷闲常到四马路开明书店参观橱窗里的子恺先生的漫画。我被先生独特的中国风格的漫画吸引住了,以至于流连忘返,真想能见一见我所敬佩的画家。‘一、二八’事变后,我开始画漫画,从此知道‘漫画’二字就是丰子恺先生从日本翻译到中国的,更欲一识荆面,但总没有机会。1938年,当时我在武昌政治部三厅所属的‘抗战漫画宣传队’,经人介绍,有幸认识了子恺先生。那时他大约四十开外,已养了长长的黑胡须,飘逸洒脱,和蔼可亲。后来我们又同到上海书局对马路一家里弄的绍酒店一起饮酒。过些时候,只见他依桌垂头,鼻息浓浓,原来先生醉矣。”

  谢冰莹先生在《悼念丰子恺先生》里,谈了见到子恺先生的第一印象:“子恺先生蓄着很长的胡子,虽然还不到60岁,看起来,好像古稀的老人。我第一次看见他,是1928年秋天,因为崇拜他,爱好他的画,不揣冒昧地写了封信给他,请他为拙作《从军日记》画一个封面,他回信一口就答应了。我把这消息告诉春潮书店的夏康农和方抚华两位先生,他们高兴得了不得,方先生还开玩笑说:‘好呀,《从军日记》有林语堂先生作序,丰子恺先生画封面,一定纸贵洛阳’。”

  巴金先生在《怀念丰先生》一文中说:“我现在完全说不出什么时候第一次看见丰先生(我后来就习惯这样称呼子恺先生),也讲不清楚当初见面的情景,可是我还记得在南京念书的时候,是在1924年吧,我就喜欢他那些漫画。看他描写的古诗词的意境,看他描绘的儿童的性灵和幻梦,对人是一种愉快的享受。”

  郑振铎先生写和子恺的第一次会面:“我既已屡屡与子恺的作品相见,便常与愈之说,和子恺他自己谈谈。有一天,他果然来了。他的面目清秀而恳挚,他的态度很谦恭,却不会说什么客套话,常常讷讷的,言若不能出诸口。我问他一句,他才朴质地答一句。这使我想起四年前与圣陶初相见的情景。我自觉为他所征服,正如四年前为圣陶所征服一样。我们虽没说很多的话,然我相信,我们都已深切地互相认识了。”

  俞平伯先生从未见过子恺,他在《子恺漫画》跋中写道:“我不曾见过您,但是仿佛认识您的,我早已有缘拜识您那微妙的心灵了。子恺君!您的轮廓于我是蒙胧的,而您的心影我却是透熟的。从您的画稿中,曾清切地反映出您自己的影儿,我如何不见呢?以此推之,则《子恺漫画》刊行以后它会介绍无数新朋友给您,一面又会把您介绍给普天下的有情眷属。‘乐莫乐兮新相知’。我替您乐了。”

  画家沈本千在《湖畔同窗学画时——忆丰子恺》一文中说:“著名漫画家丰子恺的学养成就,是在五四新文化运动中的江南重点学校——浙江省第一师范学习时期奠定基础的。当时第一师范多名师,且又重视学生的个性发展和培养,学生们可以按照自己的爱好组织课外研究。丰子恺就是在文艺方面突出的一个。当时学校的美术教师李叔同,是一个有高度修养的艺术家,丰子恺受了他的感召与熏陶,走上了艺术之路。”

  邵洛羊先生在《挑灯风雨时、往事从头说——怀念丰子恺先生和他的漫画》一文中说:“丰子恺作漫画的目的,他在《人间相》的序言中有揭示:在上世,绘画用于装饰……当盛世,绘画用于赞美……

  至末世,绘画用为娱乐……吾画既非装饰,又非赞美,更不可为娱乐;而皆人间之不调和相,不欢喜相,与不可爱相,独何软?东坡云:‘恶岁诗人无好语’。若诗画通似,则窃比吾画于诗可也。”还有一段话说得更明白:“把日常生活的感兴用‘漫画’描写出来——换言之把日常所见的可惊可喜可悲可晒之相,就用写字的毛笔草草地图写出来……”

  朱自清先生在《子恺漫画》代序中评价子恺的画作:“你这本集子里的画,我猜想十有八九是我见过的。我在南方和北方与几个朋友空口白嚼的时候,有时也嚼到你的漫画。我们都爱你的漫画有诗意:一幅幅的漫画,就如一首首的小诗—带孩儿的小诗。你将诗的世界东一鳞西一爪地揭露出来,我们这就像吃橄榄似的,老觉着那味儿。《花生米不满足》使我们回到惫懒的儿时,《黄昏》使我们沉入悠然的静默。到上海后的画,却又不同。你那平和愉悦的诗意,不免要掺上了胡椒末;在你的小小的画幅里,便有了人生的鞭痕。我看了《病车》叹气比笑更多,正和那天看《梦二》的画时一样。但是,老兄,真有你的,上海到底不会太委屈你,瞧你那《买粽子》的劲儿!”

  朱光潜先生在《丰子恺先生的人品与画品》中说:“我对于子恺的人品说这么多的话,因为要了解他的画品,必先了解他的人。一个人须先是一个艺术家,才能创造真正的艺术。子恺从顶至踵是一个艺术家,他的胸襟,他的言动笑貌,全都是艺术的。他的作品有一点与时下一般画家不同的,就在它有至性深情流露。子恺本来习过西画,在中国他最早作木刻,这两点对于他的作风都有显著的影响。但是这只是浮面的形相,他的基本精神还是中国的,或者说,东方的。我知道他尝玩味前人诗词,但是我不尝看见他临摹中国旧画,他的底本大半是实际人生一片段,他看得准,察觉其中情趣,立时铺纸挥毫,一挥而就。他的题材变化极多,可是每一幅都有一点令人永久不忘的东西。”

  王朝闻先生撰文《我们需要儿童画——重读《子恺画集》所感》:“重读《子恺画集》,我痛感到目前的儿童画太少了,我们太需要新的儿童画家了!丰子恺先生的漫画的优点,是他对社会上各种善良人物的广泛的同情。《子恺画集》里猫写儿童的作品,同样充满了对于儿童的幻想的丰富的同情。孩子用芭蕉扇当脚踏车使用,给凳子穿鞋,在墙上‘乱涂’,常有无稽的幻梦,不容易被一般人注意,也很容易被一般人忘却。但热爱儿童和熟悉儿童的子恺先生,敏锐地感觉到这些,把它们巧妙地表现了出来。虽然描写的是儿童生活中平凡的小事,但由于真实和生动,所以成为意味深长的、能够吸引反复阅读的一种艺术品。”

  夏丐尊先生写子恺的生活态度:“在他,世间竟没有不好的东西,一切都好,小旅馆好,统舱好,挂褡好,破席子好,破旧的毛巾好,白菜好,萝卜好,咸苦的蔬菜好,跑路好,什么都有味,什么都了不得。这是何等的风光啊!宗教上的话且不说,琐屑的日常生活到此境界,不是所谓生活的艺术化了吗?人家说他在受苦,我却要说他是享乐。”

  陈子展先生为子恺的《随缘堂随笔》撰文:“这部随笔虽只有二十篇,然而我们在这里可以看到作者用他清隽之笔,写他童年的愉快,中年的怅触,写他和乐的家庭,以及他的小燕子似的一群儿女,尤其是显示了他在生活上所具的思想情趣之重要部分—他的人生观、艺术观、宗教观。作者是已经茹素的人了,我们不妨把他看成个出家了的“虔敬的佛徒”,像弘一法师一样。他要忘却世间的一切关系,换句话说,他要剪破们这世间一个极大而极复杂的网。而他用以剪断这个‘世网’的刀,就是经过他认识了的艺术和宗教。总之,他平常认为足以占据他的心境的东西,只有四件事,便是‘天上的神明与星辰,人间的艺术与儿童’,而他这部书里所有的东西,也不曾超越这个范围。”

  叶圣陶先生在《子恺文集》序中写道:“子恺兄的散文的风格跟他的漫画十分相似或者竟可以说是同一的事物,只是表现的方式不同罢了,散文利用语言文字,绘画利用线条色彩。子恺兄的漫画在技巧上自有他的特色,而最大的特色我以为还在于选择题材。我曾经用诗家惯说的两句话评他的漫画,就是‘出人意外,入人意中’。‘出人意外’是说他漫画的题材大多是别人没有画过的,因而给人一种新鲜的感受;‘入人意中’是说这些题材不论从古人的词中或者从现实生活中取来,几乎都是大家曾感受过的,因而使人感到亲切。这两句活用来评子恺兄的散文,我认为同样合适。读他的散文像跟他谈心一个样,其中有些话简直分不清是他在说还是我在说。像这样读者和作者融合为一体的境界,我想不光是我一个人,凡是细心的读者都能体会到。”

  广洽法师在《方外知音何处寻——纪念丰子恺先生逝世八周年》文中,满怀深情地记叙:“两年前,一吟写了一篇《深缘厚谊》的文约有二万余言,叙述我和其父亲交情的往事,比喻我这方外人有如骨肉的至亲一样。我想到古人对知己的情谊,所谓义薄云天,有时超过兄弟手足,例如管鲍相知,千古传为美谈,岂止有形的骨肉亲情而已?我想自己一个方外客,好像子恺诗句中形容的孤云野鹤,为什么和他有这么‘深缘厚谊’?在佛教的看法,所谓夙世前缘,是由过去世界积来的缘分,或许不无一些关系,想到自己的身世,父亲是位前清的贡生,嗜好书画古董,欣赏流连,不幸到我五岁的时候就弃养。伶仃孤苦,因为遗传性的关系,平生也喜爱书画古玩,对有学问有品德的艺术家,学问家,心焉向往,或许以这种因缘,才得亲近弘一大师,尽诚尽意,而对子恺先生一见如故,成为莫逆之交。”

  邓牛顿先生在《丰子恺美学思想初探》一文中说:“归结起来,丰子恺认为艺术美必须是对自然美的提炼、概括、改造与提高,艺术美应该比原始的自然美显示出更高的品位;而艺术创作的成品,最终的审美标准,必须以‘自然’二字为依归;艺术中‘人化了的自然’,应该了无‘化’迹。丰子恺一再强调的‘自然’这一审美标准,可以说是把握住了中国艺术美学的真髓。”

  华君武先生在《子恺先生》文中说:“我过去除了看先生大量的漫画,还看过一些关于美术启蒙著作、《随缘堂随笔》和两本译作,一本是屠格涅夫的《猎人笔记》,一本是苏联中小学图画教学法,直到最近丰一吟同志寄来一批丰先生的史料,简直使我大吃一惊。先生著述之丰,肯怕在中国近代文艺界也是不多见的。他是近代中国美术的启蒙者、是美术教育家、文学家、翻译家、漫画家,为我们社会诚诚恳恳做了那么多事,我深悔我对先生认识太不深刻了。”

  刘海粟先生在《怀念丰子恺先生》文中说:“子恺先生面容慈祥,银髯拂胸,有着教育家的仪表,学者的风度,对他的品德文章和各方面的成就,我一向是很尊敬的。《随缘堂随笔》是一部风格突出的散文集,写得流畅冲淡,且味醇美,经得起反复咀嚼,真是了不起。在‘五四’以来的作家林中,没有几个能和他并驾齐驱的。他的勤奋是惊人的,出版过著作译作竟达一百五十余部。在翻译上也是一位稀见之才,精通日、德、法、英四种语言,五十岁后还学通俄语,钻研精神,十分罕见。他译屠格涅夫的《初恋》《猎人笔记》,行文秀丽,对心理分析很深刻,景物描写不愧是画家手笔。他写的《音乐初阶》《音乐十课》,译的音乐论文、音乐故事,曾拥有大量青少年读者。发挥过启蒙作用。他的字也写得苍润秀拙,个性突出。听说他还是戏剧批评家,可惜我对这方面不大了解。”

  钱君匋先生在《丰子恺珍品画集》序文中回顾:“我和恺师是同乡,但他住石门湾,我住屠甸镇,所以我到上海之前我们本来并不相识。当我决定要研习美术时,通过恺师在石门湾的友人、我的老师钱作民先生的介绍,到上海艺术师范拜见丰老,得以免费入学。从此我们两人才开始相识。在他的教诲下,我逐步取得了艺术方面的学识,这才跨进了艺术圈子,终身不逾。恺师对我倍加爱护,在漫长的岁月里,我们往来频繁,除了谈艺论文外,也饮酒出游,我受他的影响最多最深。恺师写给我的信不下三四百封,送给我的画不下三四十幅,可见关系之密了。”

  综观以上名家大腕在《子恺遗墨》书中,对丰子恺先生的回忆和评价,我深切的感受到赵柱家先生主编的《子恺遗墨》一书的编撰价值。柱家先生和我相识于2003年9月,那是柱家和笔者分别代表山西和湖南参加中国民主促进会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初识以后,谈书说艺,舞文论墨颇有一些相同的见地,真有相逢恨晚之感。加之,我们都是从事于民主党派省委的宣传工作,每年都有民进中央的宣传思想工作会议见面机会。同堂开会,同桌吃饭,同室议政,既谈工作,也叙衷肠,自然就增添了情谊。柱家还曾委托我代他拜访过钟叔河先生,从这也足可证柱家和笔者的情谊。柱家先生非常热衷于收藏,颇有心得和建树。他一方面收藏,另一方面编辑书画家的作品。1992年,赵柱家和贾卯清一起编撰了《中国当代书画家散记》,由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2017年,《子恺遗墨》由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我对其将个人收藏喜好与文学艺术作品编撰挂起钩来的执着研究精神,深感钦佩。对其收获的丰硕和社会的良好反响,致以衷心的祝贺!

  不论是《中国当代书画家散记》,还是《子恺遗墨》,这些宝贵的文化遗产,已经出版存世,它传播和散发的文化底蕴,必将传承下去。所以用《风采依旧焕芳华》作为本文标题,也许恰如其分。

作者:张军才     责任编辑:代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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