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最是一抹滋味在心头
今年刚过完35岁的生日,不知不觉中已经步入中年,感觉时间就像白驹过隙,倏的一声,30几年就没了影子。然而回忆中,却总有一些声音、一些画面、一抹滋味萦绕在心间,要复活成一个百味的童年……
我的童年是在一座老县城中度过的。那里有老的宅子,老的天井,老的河槽,老的城门楼子,当然还有作为老县城标志的鼓楼,而鼓楼前总有一个捏糖人的老爷爷。老爷爷就像老城里的古井一样不说话,他是一个哑巴,但却不妨碍我们都喜欢他。他总是在鼓楼前支个摊子,所谓的摊点就是一个简陋的木头架子,上面用竹签插满哑巴爷爷自制的糖人,有孙悟空、口哨、簸箕、烟斗……我们这帮小孩最喜欢在哑巴爷爷捏糖人的时候挤在旁边看。加热后稀释的糖液充满了延展性,这个时候,哑巴爷爷会将糖液迅速用手抓起来揉搓。糖液非常烫手,哑巴爷爷似乎没有知觉,他用厚厚的布满老茧的双手灵巧地揉搓,一会就做出我们喜爱的糖口哨、糖烟斗。我们这帮小孩总是睁大眼睛认真地盯着老爷爷“变戏法”,生怕一眨眼错过了见证奇迹的时刻。当然,最享受的还是吸吮糖人的甜蜜时光。那时候的我们都没有什么零花钱,通常我只能花一角钱买一支既能舔又能吹响哨声的糖口哨。如果哪天我考试得了满分,我就会缠着父亲花五角钱买一支盛了满满一斗糖稀的“烟斗”。吸一口,甜香四溢。虽然哑巴爷爷什么也听不到,但每当他看到我们吃着糖人时那种幸福的样子,他就笑得满脸褶子,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爆米花是另外一种让我念念不忘的美味。想到爆米花,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黑乎乎的跟炮筒一样的工具。儿时的爆米花跟今天的大相径庭,也不是你随便找间食杂店就能买到的。走街串巷的师傅选好一个人员居住密集的地点后,就放下他的吃饭家伙——一个黑乎乎的爆米花工具,支好架子准备做爆米花。师傅并不兜售成品,想吃爆米花的由大人从自家装好米交给师傅,我们这些孩子则看稀奇般围在旁边。师傅把米装进烤炉,底下点燃柴火,手动旋转烤炉,使整个炉子在火上不断地翻转烧烤,直到听到很响的“嘭”的一声,爆米花熟了。馋嘴的小孩总是迫不及待地跑到妈妈身边讨要爆米花吃,抓起一把,香气扑鼻;嚼上一粒,绵软微甜。
随着年岁渐长,这些儿时最为熟悉的美味渐渐消失在老城的街头。读高小时,捏糖人的哑巴爷爷去世了,因为没有传人,我的生活中再也没有出现捏糖人的小摊,他的手艺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用黑乎乎的炉子烤出的爆米花也渐渐被随处可见的爆玉米花所取代。我曾经试图向我那读二年级的女儿描述这些陪伴我童年生活的食物,却发现无论我用多么详尽的词句去描述,她终究不能体会和理解。当然,吃惯了汉堡和披萨的孩子又怎会将我们视作心头好的如此粗鄙的食物当作美味呢!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这就是我的童年,简单、粗糙却不失趣味的童年。这是属于我们这一代的童年,难忘不可磨灭的童年。
年前,我于闹市区再次看到记忆中曾经熟悉的黑乎乎的烤炉,我粲然一笑,童年的记忆又一次如放电影般在我眼前浮现,同时出现的还有爆米花炸裂时那个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