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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昭晖:情结园林 心系西湖

发布时间:2021-02-20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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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西湖是历经了许多个朝代,在祖国历史文化延续中日趋完美的一幅秀丽山水画卷。苏东坡、白居易在此做官时,曾为疏浚西湖,营建园林留下不少佳话,而苏堤、白堤更是给后人留下很多动人的传说。

  新中国成立之后,在党和政府正确领导下,经过园林建设者们的辛勤劳动,这颗东方明珠显得更加璀璨夺目。改革开放之后,一大批新的人文景观以及园林建筑相继建成,它们与西湖自然的湖光山色相映成辉,令中外游客赞叹不已,流连忘返。而人们在陶醉于这些体现着中华民族灿烂文化的园林艺术之中时,很自然地会想起一个人来,他就是原全国人大代表、著名园林设计师卜昭晖。

  细细忆起初见卜昭晖老主委的样子,他身形高大,精神矍铄,笑声爽朗,同志们都亲切地称呼他“卜总”。听着他滔滔不绝对西湖景点和文化渊源如数家珍,不由自主流露出对杭州的熟稔和热爱,若不是一口流利的京腔,又有谁能说他不是老底子杭州人?

  今天,我们以卜总的这篇“口述”文章来深切悼念他......让我们再次感受他的人格魅力和对杭州园林事业的贡献。

  我是一个北方人。1950年,我刚满12岁,独自踏上了北京负笈求学之路。20岁那年,我如愿考入北京林学院,在这所云集了国内外一流的园林专家的高等学府里,学习古建筑和园林设计。由于我学习成绩也一直不错,受到了老师们的喜爱。眨眼而过的大学四年学习时光,给我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同样,学校也没有忘记我们,毕业离校23年后,学院还评选我为“十佳毕业生”。

  1962年,在我即将毕业之时,恰逢时任浙江省委书记江华提出要把杭州建设成为一流的风景旅游城市。但当时杭州园林设计等方面的人并不多。求贤心切,江书记亲自出马,专程来到北京林学院招人。当时我们一批毕业生共8人被选中,就这样,我告别了北京,来到杭州园林局工作。想不到从此就是一辈子,让我与西湖结下了不解之缘。

  落户西子湖

  刚到杭州时,我被分配在植物园工作。您现在再去植物园游玩肯定想不到当时有多“土”——放眼之处,萋萋芳草漠漠坟莹,一片荒凉。

  杭州的生活条件同样不好,北方人来这也有些水土不服。当时,年轻的我比较有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并没有半点沮丧,反而感到所学知识或许更有用武之地。就这样,白天顶着大太阳和工人们一起挖泥除草种植物;晚上借着昏暗的灯光,思考着植物园的规划设计方案,杭州植物园及园中山水园的开辟、建设和造景等工作,我是全程参与了的。

  时间在忙碌中过去。“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花何时开?叶子何时变色?我希望能营造出一种有层次、有组合、有对比效果的园林艺术。在我们的努力之下,几年之后,那原先一片荒草地,精致地慢慢长大,终于面目一新。现在呈现在前的植物园,是一个曲径通幽、小桥流水、花香四溢,集知识与游玩为一体的旅游景点,很受市民欢迎。也因此,植物园规划设计等项目获得了1978年杭州市优秀科技进步奖。在杭州植物园建园50周年,杭州市分管副市长张建庭高度评价了植物园。他说,植物园的园林景观和植物种类收集几乎达到了完美结合,体现了高超的造园艺术,与西湖风景区相得益彰、融为一体。

  亲历西湖墓葬清理

  1980年,在基层工作了18年之后,我被调任至园文局设计处担任副处长。85年任局总工程师,同时被选为杭州市政协常委并担任城建工作委员会副主任。88年又被任命为副局长兼总工程师,让我感到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分管的工作千头万绪,既要负责全局的规划设计,又要分管局里的科研和技术培训,还要亲自带硕士研究生,可我并不愿放弃自己的设计专业。

  上世纪80年代初,因改革开放的需要,杭州的城市建设和西湖风景区的建设提上了议事日程。1981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把城市建设管理作为重要的一章,提出了要把杭州建设成为全国重点风景旅游城市的目标。作为风景区的主管部门——市园文局深受鼓舞,立即组织力量,以编制西湖风景区总体规划入手,抓紧对景区现状的调查研究。调查发现,经十年浩劫,景区违章建筑增多,林木遭严重破坏,绿地被侵占,坟墓在山区游览线路边多有发现。这些情况引起了省、市有关部门的重视。国务院办公厅[1981]70号文件《批转关于杭州西湖风景区情况调查报告的批示》后,违章建筑、破坏山林、侵占绿地等问题得到了遏制,并逐年予以纠正。

  但是,墓葬问题却是日渐失控。西湖山区出现了很多新墓葬,在不少景点附近的游览山道边多能看见。到1989年墓葬点已多达34处,坟墓2万余座(不含南山公墓)。其中,城市居民、外地人的坟墓占新造坟墓数量的78%,而且坟墓建造出现了向豪华型大墓冢发展的趋势。作为主管部门,市园文局对此管不胜管。因为“十年浩劫”使西湖风景区墓葬的管理权分散,村、乡、区都可以批,有的村只要给钱就可以造墓。上世纪50至60年代毛主席、胡乔木都对西湖风景区的墓葬提出过批评。当时市政府进行过两次清理整治,并确定了8个墓葬点,规定只有西湖风景区的原住农民可以埋葬,而且要做土坟头,并注意绿化、不得砍树等,由西湖乡、园林局管理和审批。但“文革”后形成的多头管理,实际上是无人管理,致使坟墓大量增加,已明显破坏了自然山林和风景景观。

  当时,我已是园文局领导班子成员,我们对此很着急,曾多次研究办法,但效果不明显。情急之下想到近几年市政协对风景区的建设管理很关心、很重视,何不请政协来视察一下,于是我在一次常委会分组会上提出了这个问题,引起了城建专委会旅游组委员们的重视。1989年底,黄宏煦、孙鸿垣两位副主席带领部分政协委员视察风景区的墓葬情况,我和园文局管理处的同志带路。

  记得当时天有些冷,山上早霜依稀可见,黄副主席年事已高且视力不太好,孙副主席也已年近七旬,但他们仍坚持登上翁家山山顶。举目远眺,满山茶园整齐青翠,林木葱郁,群山轻雾缭绕。这初冬如诗如画的西湖山区景象使委员们赞叹不已,太美了!接着我们转过一个小丘,眼前的茶地边的一片新坟墓使大家顿感愕然,为之叹息。那些新坟大都是用水泥、花岗岩砌筑,其中有一座坟占地10多个平方米,用黑色大理石砌筑,周边还砍了不少茶树。我们逐个细看碑文,大多是在80年以后埋葬的,不少碑文上还写着“上海某某某”“江苏某某某”等字,显然是外地人的坟墓。据说这样一个墓穴,要收几千元到几万元不等。这对当时的村组织而言是个不小的经济来源,园文局是难以制止的。

  我们下山后,又乘车到烟霞洞一带,路旁就能看到新坟。黄老、孙老想下车,沿山坡爬上去看看到底有多少座,但我们怕两老太累,没有下车,只在车上看了一些地方。

  中午时,我们回到市政协。下午就此进行了讨论。最后由冷晓同志执笔,综合大家的意见建议,草拟了一个报告,提交常委会讨论,《关于坚决刹住西湖风景区墓葬风的建议报告》就这样形成了。

  《报告》提出了六条建议。大致内容是:一、设立西湖风景区墓葬清理领导小组。二、加强宣传教育,维护好西湖风景区。三、制定措施,严禁居民和外地人入葬景区。四、搞好公墓建设。五、对景区现有2万多座坟墓采取稳妥办法予以处理,平毁或迁出1985年市政府颁发的《杭州市殡葬管理实施办法》后入葬景区的坟墓,1985年以前的坟墓也要分期分批予以平毁和迁出。六、停止在万松书院旧址建老干部骨灰馆工程,收回土地,按景区规划建设景点。

  《报告》引起了省、市和有关部门的关注和重视,市政府立即成立了西湖风景区墓葬清理工作领导小组,由施锦祥副市长负责,下设办公室,由园文局、民政局、西湖区、公安局等派员参加。小组多次开会研究,制定政策,统一部署,有步骤地开展了清理工作。自1990年至1992年,历时3年,共平坟17,794座,外迁374座,深埋488座。选定了回民公墓的地点,划定了景区村民的骨灰盒安放点,停建了万松岭老干部骨灰馆工程,基本刹住了西湖风景区乱葬乱建坟墓的歪风。

  今日我们再到西湖群山游览,感受到的只是山林茂密、山花灿烂、鸟语花香的自然境地。万松岭也恢复了历史上的书院,成为西湖旅游的一个新的热点,民间故事——梁山伯与祝英台在此又勾起了游人的美妙遐想。

  因地置景 道法自然

  虽然是学园林的,但我对历史哲学、文学、建筑、绘画等颇感兴趣。就像每个来杭州的人一样,接触的多了、了解的深入了,就对西湖和所处的这座城市愈发有感情,就越觉得西湖的美、杭州的美。在我的眼里她不仅有绮丽的自然风光,还有石窟、寺庙、宝塔、碑志、古树、甘泉等文物胜迹和历代名人志士。因此,我在营造历史文化的氛围上做文章, 在对“阮公墩”“望湖楼”“灵峰探梅”等诸多设计中,都会根据西湖的自然环境,因地置景。

  80年代初,我接到西湖阮公墩的设计任务。大家都知道,阮公墩、小瀛洲、湖心亭合称湖上三岛。阮公墩是1800余年前,清嘉庆年间浙江巡抚阮元疏浚西湖堆积而成。面积不大,仅有0.5公顷左右,地势低平,最高处高出西湖水面不足1米。一百多年过去了,它一直保持自然本色。

  任务接下来之后,为了有别于“桥行曲榄犹凭几”的三潭印月和“风里翠飞似蜃楼”的湖心亭。在设计时,我没有追求那种雕梁画栋、珠帘翠阁式的富丽堂皇,而是以西湖的自然布局为背景,打造“茅茨深处隔烟霞,鸡犬寥寥有数家”清新而富于诗意的意境和景色。

  此外,阮公墩这座小岛是由淤泥堆积而成的,土质异常松软,这种特殊的构造环境也造成了建筑材料选择上的困难。竹子,轻巧、精细、典雅,能很好凸显江南特色。采用轻盈的竹子为主材料,能更好地营造出“深院静、小庭空,庭院深深深几许”那种田园诗意自然美。阮公墩建成后立刻吸引了大批中外游客,得到上级及有关专家的高度评价。“构思新颖、手法奇巧”评审专家给了我的这项设计很高的评价,从而获得城乡建设部优秀设计二等奖。

  搞园林设计要在继承中求变化,即不能死搬硬抄,但绝不会离开自然环境与文化背景去搞所谓的现代派。望湖楼在少年宫的西侧,宝石山的东南山脚,属于环湖绿地建设项目,1985年设计,同年就竣工。在设计望湖楼的过程中,考虑了现场环境,以及需要体现的建筑历史空间感,将望湖楼和餐秀阁分设在古樟树的两侧,由回廊进行连接,围合成面向西湖的敞开庭院空间,把醉书望湖楼诗词刻于假山石上,与古树、岩壁题刻共同营造古朴典雅具有历史感的景观氛围,有“此处凭栏依旧水如天”的意境。望湖楼获1987年省优秀设计奖。

  灵峰探梅项目是1986年开始设计的,1988年竣工开放。景点分梅花园和腊梅园两个部分,是结合地形、山林、水系和历史遗迹设计的,共收种梅花品种60余种5000余株,腊梅品种12种2800余株,是与林启文合作完成的。该项目或省优秀设计二等奖、优秀工程奖,获全国二梅学会“最佳梅园设计奖”,得到了梅花专家陈俊愉教授的赞赏。

  邓小平南巡讲话后,局班子的思想逐渐解放了,观念渐渐转变了。园林建设要加快,但国家却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怎么办。我们一起开拓思路,决心闯出一条集资生钱发展园林的新路子。1992年向职工集资400万,经过一年左右的时间设计建设,终于在1993年春建成了一个占地百余亩的百塔苑。苑内仿建了中华名塔共百余座,这些微缩塔都是依原型比例缩小建设的,当然我们也在塔与自然环境的融合和塔身材料选择上下了功夫,选址尽量做到因地制宜,外形注重沧桑古朴。白塔苑开放后,游客可欣赏到来自各地的古塔,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都很好,外地来参观要资料的人不少。之后又用同样的思路建了中华石窟。

  西方园林中的西湖味道

  园林作为一种文化现象,纵向可与历史接轨,横向则存有东西方之分。1985年,美国纽约皇后区皇家植物园准备建造一座由中国园、日本园和朝鲜园组成的东方园,并就东方园的设计方案进行国际性招标。我获知这一消息后,马上意识到这是一次向西方传播我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绝好机会。然而,也深知这个项目设计有很大难度,这对中国的园林艺术及我都是一次挑战,在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毅然接受了挑战。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工作,中国园方案设计只能安排在夜晚进行。

  我把西湖的精华融入方案里,用溪泉、园桥、石径、花木缀连,主景则用西湖的历史遗存——经幢。不久,中国园设计方案图被送到了美国纽约东方园筹建董事会的办公桌上。一周后,从大西洋彼岸消息传来,设计方案一举中标。1986年春,我带着方案模型来到了美国,筹建委员会给了我很高的评价,称这将是在中国以外世界上最具代表性的中国庭园。纽约市政府还专门授予 “市政府优秀设计奖”。该项目后因土地等问题未能实施,成为我心中的遗憾。87年,我随考察团又一次来到美国,这次时间比较长,前前后后将近一个月,几乎跑遍了美国东部的所有沿海城市,回国后完成了文化村设计方案。

  我并未止步,还先后到苏联、保加利亚、牙买加、日本,参与设计中国园林建筑和餐馆等。92年,接到带队帮助建造日本御殿屋台中国梅花园的任务,赴日本整整工作了三个月。这些交流活动,是我对中国园林艺术和中国文化的传播所作的一点点贡献。

  江南忆,最忆是江南

  我出生在天津,是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因缘际会来到杭州。从风华正茂到耄耋之年,粗粗算来,生活在这儿近一甲子。不知不觉,杭州已成为不能割舍的第二故乡。虽未生于斯,却长于斯,杭城的水水山山晴晴雨雨时刻萦绕心头,难怪白居易如此眷恋——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

作者:     责任编辑:张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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