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怀敬古之心 传承乡贤之道
中国民主促进会太原市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民进山西企业家联谊会会长徐文龙先生,编写的纪实文学《徐继畬》一书今日完稿,嘱我作序。文龙是一位成功的企业家,也是热忱回报社会、热衷公益事业的名人。又获悉,徐继畬是文龙同族五世先祖。如此,我就尤其不能推辞了。
山西五台籍乡贤徐继畬,如今许多人或许并不熟知,但在我国晚清史上他却是个十分重要的人物。徐继畬出生于并不富裕的书香之家,父亲徐润第考中进士,后仕宦多年,清正自守,时兼设教席,舌耕授徒,弥补开销。徐继畬少时随父北京读书,曾拜续写《红楼梦》的名家高鹗为师。道光六年,31岁的徐继畬也考中进士,为其桑梓之地留下了前所未有的父子进士佳话。继而,徐继畬又以殿试第一的成绩入选翰林院。10年后,由京官迁升广西浔州府知府,又数年擢调福建,历任福建延津道、汀漳龙道等职。鸦片战争爆发,厦门失陷 漳州告急,徐继畬率先镇定布防,扼险封港,“民赖已安”。战争的失败使之“发指眦裂、泣下沾衣”,开始了对国家现状的反思对海外世界的探究。
道光二十二年,徐继畬奉召入觐,三次召见面询各国风土。次年转升福建布政使主理口岸通商,后再升福建巡抚,并兼理闽浙总督,成为主管沿海重地的封疆大吏,此间,徐继畬广泛荟萃采择洋书,请教外籍人士,耗时五年左右,撰就“依图立说”的《瀛环志略》。如今审视,书中所绘地图固然粗陋,目光则极为前瞻,内容客观公正,毫无偏见,称得上是我国系统介绍世界各大洲以及列国社会状况,史地人文的滥觞之作。其中,一段经典性的名言,就是对美国首任总统华盛顿的介绍,“华盛顿异人也,起事勇于胜广,割据雄与曹刘,既已提三尺剑开疆万里,乃不僭位号不传子孙,而创为推举之法,几於天下为公,骎骎乎三代之遗意”,认为华盛顿此举与我国远古前贤的政治理念完全契合;又赞叹其立国“不设王侯之号,不循世及之规,公器付之公论,创古今未有之局,一何奇也,泰西古今人物能不以华盛顿为称首哉”。这段文字,后被浙江宁波府镌石,镶嵌于美国华盛顿纪念塔内壁。
道光二十八年《瀛环志略》刊刻后,曾经遭到颟顸官僚的猛烈抨击,妄言其“轻信夷书,夸张外夷”,因书中直称“英吉利”不称“英夷”,称“英官”不称“英酋”等,指责有悖“夷夏之大防”,“尤伤国体”云云。次年,又因徐继畬处理福州涉外“神光寺事件”时举措冷静平和,遭到当地激进士绅诬告,新登基的咸丰皇帝诏令还京质问,御前召对却深感其“朴实”,但仍降级授任为掌管皇家车马的太仆寺副职少卿。咸丰二年,史部借口往昔的小过予以追论,徐继畬终被罢官还乡。咸丰六年,受聘为山西平遥超山书院山长,主持讲席达八年多。到了同治四年,年届古稀的徐继畬又被召回,“命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充当洋务运动推手恭亲王王奕的辅佐,《瀛环志略》得以复印。同治六年,徐继畬出任培养外语人才的总管同文馆事务大臣。随即主持设立天文、算学、化学、机械、西洋史地与公法等课程,亲为教科书《格物入门》作序,为华夏近代高等教育的奠基厥功至伟,故被誉为我国第一位大学校长。是年秋,美国驻华公使蒲安臣代表政府向徐继畬隆重赠送华盛顿画像,《纽约时报》还将其境遇比作蒙受教育会封杀的“东方伽利略”予以报道,据云为之所摄肖像仍珍存美国国会图书馆。两年后,徐继畬以“二品顶戴”归休。《瀛环志略》则日益被有识之士奉为指南,开辟了我国近代启蒙的先河。康有为称,他是读了此书才知万国地理。梁启超认为,“中国士大夫之稍有世界之理,实自此始”山西民国闻人阎锡山也说过,读乡先生《瀛环志略》,每思航路西渡,考察拿破仑、华盛顿之战迹,研究卢骚、孟德斯鸠之法理,正是此书才坚定了他出洋留学的心灵追求。
无疑,在我国历史开始迈向新的时代的转型初期,徐继畬算的上是一位勇敢的拓荒者,勤勉的探究着,一位放眼看世界的思想前瞻、头脑清醒的前驱者。令人遗憾的是,一个相当长的时间内,徐继畬在学术界颇遭冷落,并未引起足够的重视。其实际贡献与他的后世声誉远不相称。近年来,对徐继畬的相关研究有所进展,重视程度开始提升,但仍有相当缺憾。为此,文龙不仅慷慨解囊,捐款翻印了《瀛环志略》上千册,而且又不惮劳苦,编写了这本引述广博,材料丰富的纪实之作,对于弘扬徐继畬的精神,扩大徐继畬的当下影响,以及将与徐继畬同步的这段错综复杂的历史,予以形象地反映都是具有重要意义的。
徐文龙先生是五台徐氏20辈传人,早年供职中型国有企业,任行政科长。1978年我国改革开始伊始,文龙就断然辞去铁饭碗,打工于一家电器商城,取得一定经验后,乃筹集了3000元资本独立开店,艰辛创业。上世纪90年代初,出租车行业方兴未艾,文龙看准时机,在太原市组建“飞达出租”,后来开设了飞达驾校,并且投资房地产等产业。几十年兢兢业业的奋斗,筚路蓝缕的开拓,终于获得了不错的收益,拥有了较为丰厚的基础。然而,文龙不仅是一位运作有方的经营人才,更是一位竭诚报效社会,扶危济困的慈惠人士,一位非常钟爱文化事业的大力赞助者。多年来文龙在太原杏花岭区出资创办的飞达希望小学,扶持当地发展养殖事业,至今仍持续不断赞助太原市文龙特殊教育学校,国内有地震或者洪涝等灾,地方上有公益的需求,文龙也是动辄数十万的捐赠。作为一名民进会员,一位担任过太原市人大十一届城建环保委员,第十二届,十三届市人大常委,五届政协常委等职务的民进市级领导成员,一位连续数年被评为民进中央先进个人,民进山西省委先进个人,民进太原优秀会员,太原市劳动模范,太原市优秀人大代表,优秀政协委员,文龙的无偿付出更是有口皆碑。凡组织或会员遇有什么困难,以及为相关的刊物《太原人大》《太原统一战线》《太原工作》等资助,文龙从来都是有求必应,毫不迟疑,做了许多默默无闻的贡献。
文龙说:自己的父亲毕生行医,素以仁心仁术为处世之本,感谢他老人家为其晚辈的恩惠厚德,有幸积累一定的资源获得了一些荣誉。钱财不过身外之物,看大家获得快乐,看社会安宁谐和,自己也就能活的更舒心更轻松一点,人生的道路走得更踏实更安稳更有价值一点。他的所言所感与所作所为,恰恰是每一位成功企业家都应该具备。如今,文龙将此书稿送我,我粗略过目,为其充实的内容所感,当然也为其有这样的胸襟和良好意愿所感,故欣然捉笔,成此小序。
(李玉臻,中国大法官,山西省高级人民法院原院长,山西省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