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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往事

发布时间:2020-07-13     来源:《山东民进》2019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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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2年上小学时,我是在自己村里上的,一日三餐都是家里的粗茶淡饭,这一晃就是五年。考上中学和大学后,离家远了,从那就开始吃学校的食堂。

  中学时,学校的条件很差,食堂的服务水平也有限。那时食堂的师傅,主要任务是给学生们熥自己带去的干粮,最多早上再熬点稀饭。食堂里不炒菜,下饭只能用自己带来的虾酱、咸菜。周三下午,学生们再回一趟家,回去拿后几天的饭食。夏天天气炎热,吃到最后,干粮上总会长出一层醭,黏糊糊的,就是熥过也有股难以下咽的馊味;冬天干粮不易变质,但天冷师傅们不喜欢起床,那样导致我们放学后吃的干粮就熥不透,网兜里的干粮都有个硬心儿,蒸汽只暖和了它的一个表皮。干粮拿在手里打滑,但你要是拿晚了,干粮上的汽水就结成一层冰茬。我们坐在教室里,一想到吃饭就打怵,一点也不想那事儿。我们那时候吃饭,谈不上营养,只能在温饱的边缘徘徊。

  到了高中,食堂略有改观,东西两间大屋,分出了白案和红案。白案的师傅们,蒸馒头,熬稀饭,也负责给带干粮的同学熥干粮。那时家里条件好点的同学,自己买了饭票打馒头。饭票像村里人卷烟用的纸,二指长宽,只是稍稍厚了点。饭票上印着一个、贰个;菜票上印着一角、二角、五角,下边印着学校的名字,司务长的印章也印在上边。条件不好的学生,依然从家里带干粮,各色网兜里依然盛放着形状、面色各异的吃食,在我看来,就是各乡镇部分长大了的初中生,又集合来这里熥干粮。放学开饭时,师傅们会一笼屉一笼屉地抬出来,放到外边的长条凳上,等学生自己来认领。嘴馋的学生会顺走别人好吃的干粮,去晚了,那儿有可能就只剩下几个笼屉。

  我们上的高中,有部分油田上转来的学生。中午有时他们也会带饭,当然他们带的会好一些。地方上的孩子熥东西用网兜,而他们用饭盒。师傅们在熥干粮前,总会把那些网兜和饭盒归整下,偶尔会看到饭盒里的包子或是大米饭加炒菜什么的。九十年代初,那绝对是人间美味。有天中午放学后,别的学生都拿着自己的干粮走了,我看见油田上的一个小女生,眼泪汪汪地看着笼屉里的一个网兜发呆,她的饭盒不见了。网兜里两块她叫不出名堂来的黑家伙也看着她,他们就那样彼此互不相识地干瞪眼瞅着。伙房里的师傅见怪不怪,跟那学生说,这东西你吃不了,你先拿两个馒头,明天再把钱带过来。

  白案这边还像这么回事儿,我感觉红案那就有点徒有虚名了。红案,本有操刀切肉之意,但我们很少见到师傅们干这活。那时,我们吃的最多的是清水煮菜,菜汤里的油花都很少,打到肉的机率更像中了大奖的彩票。案板上,师傅们切的最多的是青菜,偶尔也有肥肉膘。他们刀功了得,肥肉在他们刀下被切的削薄。若在热锅里炼,它们马上就会变成烟。师傅们深谙此理,所以等菜熟的差不多了,他们才把肉片倒进去。白花花的肉片,比那些青菜叶更抓学生眼球。为了菜里漂的这几片肉,学生们就在小小的窗口外边挤呀挤。碰头打脸,杂乱无序。有时打上菜的一转身,跟后边冲上来的撞个满怀。瞬时,两身清汤寡水,两脸悲催无奈。

  我们高中没毕业,学校食堂改建,红案白案归在了一起,伙房和餐厅隔着的墙上,留着一溜发饭的小窗口。餐厅里有了我们吃饭的饭桌,自此,我们结束了坐在床沿或蹲着吃饭的模式。打饭按年级划分了区域,学生打饭秩序也变得井然。

  跌跌撞撞一路走来,我们一步跨出,迈进了大学的门坎。我上的虽非名校,但规模要比我们高中大很多。只食堂就有两个,大自不必说,里的菜品和面食种类,能看的你眼花潦乱。那时的饭菜也便宜,一日三餐,二三块钱的样子。当时学校一月补贴我们40块钱的饭票,打饭时我们会叨着饭票,来来回回地转着找自己喜欢吃的东西。那时我们体育系补贴40的饭票,其他系的学生可能是28。体育系的学生活动量大,所以就吃的多,现在想起学校领导的那份关怀,心里依然暖暖的。其实,当时全国都一样,感觉还是感谢政策好一些。当然,这些饭票总是不够用,即便我们再紧自己,月底总也免不了向家里讨要。上学时,其他系的男生,总想找个体育系的小女生分享一下,可看到浑身肌肉疙瘩又爱光膀子的男生,早都打了退堂鼓。我们男生倒也规矩,完成看家护院的前提下,没少接济别系的女同学。

  1995年7月,历经十几年的学生生涯,我回到了家乡的中学任教。身份虽然转变,但还是回到了校园,依然过着校园生活。学校食堂的师傅,还是先前的面孔,吃饭时学生还是一窝蜂地往上涌。很多孩子用上了饭票,但还有些学生跟我们上学时一样,从家里带干粮。只是,现在他们带的,都是白面馒头或卷子。这些是当初我们见了,迈不开步的诱惑。食堂还是当初的食堂,只是吃饭的学生,没有高中的秩序,没有大学的规模。我的生活像是一下子又回到了起点,心里有了些许失落。唯一的改变,是现在我们吃饭有了专门的小灶,中午、晚上师傅们会用心地给我们炒个菜或做个汤。我们偶尔也会多打一点菜,到已成家的同事家凑局,忙碌的生活多了份安逸。

  在家乡任教十几年,几经辗转我调到了局机关。坚守着初心梦想,继续着以前的事业,一直努力,从不懈怠。曾经的经历,融汇到了我人生的长河,或波澜壮阔,或风微浪稳,随我一起走过,变成了我人生中值得驻足和回望的风景。切行切珍惜,切行切自省。

  今年春节过后,我们下去视导各学校音体美的开课情况。3月6日,我们来到最后一站仙河小学,查看了课程表,随机听了课,跟各任课教师和学生座谈后,几近中午放学时间。午饭我们没有推辞,跟随学校值班教师到学校食堂一同用餐。当然,食堂卫生,也是我们督查的一个方面。学校餐厅设在食堂二楼,三四百平的样子。里面整齐地排列着不锈钢餐桌,一桌四凳很标准的那种。孩子们现在吃的是份饭,四人一组,菜和馒头足量供应。当天,他们吃的是炖排骨,孩子们一个个吃的都很开心。看着眼前的孩子,我又一次想起了当初用餐的我们。天壤悬隔,无法相比。眼羡时下,但我不悔当初,我知道每代人都有每代人的艰辛和幸福。

  其实,我内心清楚,孩子们现在的生活,更是我们国家富有的体现。自2011年国家推出“农村义务教育学生营养改善计划”以来,截至目前,全国共有29个省1590个县实施了营养改善计划。其中,699个县开展了国家试点,891个县开展了地方试点,覆盖学校13.4万所,受益学生总数达到3600多万人。全国超过1/2的县实施了营养改善计划,超过1/2的义务教育学校提供营养餐,近1/4的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享受营养膳食补助。现在,学生营养不良问题得到缓解,学生学习能力有所提高,缺课率明显下降,广大学生、家长、学校和社会各界对党中央、国务院实施的这项惠民工程、德政工程给予高度认可和热烈拥护。现在,每年进入“学生营养改善计划”人数至少有3300万人。此举,阳光普照,雨露均沾。学校营养餐厅,成了孩子健康成长的加油站。

  归途,我浏览手机,日历显示此日惊蛰。惊蛰,此时气温上升,土地解冻,春雷始鸣,蛰伏过冬的动物惊起活动。我环望四下春景,三月的田野,正在春风里萌动。阳光下的春苗,已显活力,正就着春风,茁壮成长!

  (作者系民进东营总支会员)

作者:闫爱林     责任编辑:代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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