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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记忆

发布时间:2021-07-27     来源:《合肥民进》2020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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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城市的历史街区中行走,穿行于青砖黛瓦的古朴的民居民宅,就仿佛凝视着渐行渐远的亲人的背影,轻轻触摸着城市的还没消逝的记忆。

  它们全是先辈活动的遗存,也是我们当下沸腾生活的空间。在我们迷失时,这些记忆会唤醒我们,带我们找到回家的路。

  若泽·萨拉马戈在《失明症漫记》中一直说不要迷失,千万不要迷失。而现代生活中的迷失却无可避免。记得一个寒风冷雨的冬夜,我出差回来,妻子开车去高铁南站接我。来来回回,绕前绕后,越走越找不着北,最后竟然跑到经济开发区莲花路上,直到看到路边一座熟悉的地标建筑,她才如梦方醒,就像阳光驱云拔雾,浆糊般的大脑一下子全被照亮。

  这样的生活经验,想必没有人会感到陌生。我也有一次,下班坐三号线去岳母家吃饭,以前出四泉桥B站口,转弯就是消防支队,楼前总是停着两辆红色消防车,斜对面就是岳母所住小区,我远远就能看到老街坊们坐在树下唠嗑,岳母白发皤然,慈祥如佛。那一次,我随人流从D站口出来,自以为是家门口,闭着眼都能到家,结果却把自己走丢了。走了半天,看看四周,找不到我经常闲逛的繁华热闹的万象汇,还有蓝色玻璃幕墙的证券大楼,其实它们就在眼帘之内,却变得生疏,我好像被什么遮住眼睛,就是找不到。我知道肯定是自己走岔了,但却无法确定该往哪个方向去,就在我傻笨地准备重返地铁B 站口时,路口一辆救火车呼啸而过,一下把我从黑暗懵懂中拎出来,所有的记忆瞬间激活,宛如鼠标一点复原键,电脑中刚被删除的一切唰地又都回来了。

  此外,还有被资本和蛮权的强制,被无常命运的播弄以及世俗的泥淖、精致利己主义的污染,我们心灵和精神的迷津、迷乱、迷行。

  如今人们最常说,留住乡愁。其实,乡愁就是能够点亮你记忆的那座老建筑,那辆停在红楼前的救火车,或者围墙边那三株秋冬挂满铃铛一样绒球的法梧树……

  梭罗曾在《瓦尔登湖》一书中追问:“这个小村子,为什么它却倏忽消失,而康科还留在原地呢?为什么就不能让编篮子、扎马厩扫帚、织席子、烤玉米、织麻布、制陶器等等行当,在这里生意兴隆起来,使荒原像玫瑰一样灼然盛开,使子子孙孙能继承他们祖先的田地呢?”城市化隆隆的机鸣,让我们身边的一些老村子、原住民以及朴陋的牲畜、物件、老营生渐行渐远。

  我的故乡十多年前就淹没在城市的水库中,连一个地名也没留下。“许多年过去,所有的地方和面孔都渐次暗淡,有些人已经死去/我站在一片遥远的土地上,夜晚依旧,我终于可以肯定/我更加怀念的,是鸟鸣时的寂静而不是那些终将消失的事物。”正如沃伦《动荡尘世的鸟类学》所吟唱的,我时常在记忆中回望故土,我清楚地记得每一片茅檐,记得进出茅檐的每一张脸的表情,或沧桑、或清纯、或狡黠、或憨实。在我的记忆中,那些渐行渐远的地名以及渐行渐远的故事,依然青葱鲜活。

  美国社会哲学家刘易斯·芒福德说:“城市是靠记忆而存在的。”一茬一茬的人从我们眼前走来、走近、走过,走着走着就老了,走着走着就散了没了,最后走出我们的视线。他们虽然离去,却把思想、感情、生活气息和传说故事留在城市之中。这些记忆彰显一个城市独特的个性与身份,是城市生命的史脉和文化之根,让我们的心灵感到温暖与慰藉。

  午后,冬阳明煦。一群幼儿园孩子,花鸟一般,被老师领着辨认自己的社区。广场中央一株满头金翠的栾树高耸入云;依土坡而建的凉亭修竹掩映,总是悠扬着高山流水的弦音;门口的土菜馆装潢,围起绿屏,瓦工正在搬运浅灰瓷砖;卖锅贴小煎包的胖婶趴桌上睡着了,鼾声如雷,把大炉边的卷毛小狗吓了一跳……

  家常日用的生活图景被摄入孩子的眼眸,会在心田播下乡情的种子,许多年以后,就是生命成长的情感依托,就是城市记忆的不可中断的血脉链接。

作者:施维奇     责任编辑:代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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