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不是只有乌篷船
从地理上看,绍兴地处浙东,离开上海很近;从生活习俗、饮食习惯上讲,绍兴当地人与久居上海的游客也非常接近。
虽然绍兴去过记不清的次数,但今年暑假教师疗休养,绍兴仍然是我的首选之地。古老的绍兴,至今还隐居于江南山水深处,街头巷陌,听歌饮酒,划船赏雨,尝遍风味,处处都是旧日痕迹。绍兴,不是只有乌篷船。
上世纪八十年中期,还在读大学时,我对会计史产生兴趣,深研之后,发现“会计”二字和绍兴的关系密切。直到今天,我依然支持 “会计”命名起源于中国的第一个朝代“夏”的说法,《史记》中也有一段关于“会计”的记载。司马迁所著《史记·夏本纪》:“自虞夏时,贡赋备矣。或占禹会诸侯江南,计功而崩,因葬焉,命曰会稽, 会稽者,会计也”。《史记》中的这段话是在说,从虞舜夏禹开始,纳贡赋税的制度就基本完备了。有人说大禹在江南召集诸侯,进行考核功绩的时候去世了,于是就葬在当地,把此地命名为“会稽”,“会稽”,也就是 “会计”。
从此,我对绍兴有了别样的情怀,记得 1987 年寒假还专门跑了趟绍兴,返沪后写了《中国“会计”命名起源于何时?》,对“会稽” “会计”与绍兴的关系,进行了考证辨析。此文在施宣圆主编的《千古之谜:中国文化史 500 疑案》(1989 年 9 月由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 一书中还能看到。
这次疗休养,入住会稽山下,又了解了一些故事。那位三过家门而不入的上古治水英雄大禹,一生中封禅、娶亲、计功、归葬,这四件大事都发生在会稽山,留下了世代祭禹的圣地——大禹陵。在四千多年前,大禹的第五世孙少康派庶子无余到会稽守祭大禹陵墓。建祠定居,故也称之为“禹陵村”。这里居住的村民多为姒姓,他们是大禹的后代,世世代代在此守陵,至今已传至一百四十多代。如今新建的禹陵村,卧伏在大禹陵附近。村内青竹翠绿,梅树吐芳,石板小径,小巷幽长。一幢幢古色古香的房子,白墙黛瓦,错落有致,这些房子临河而建,散发着浓浓的远古气息。绍兴,不是只有乌篷船。
时至今日,提起绍兴,最先想到的一定是鲁迅先生。这位原名周树人,时常穿一件朴素的中式长衫,头发像刷子一样直竖着,浓密胡须形成了隶书“一”字的绍兴人。毛泽东评价他是伟大的无产阶级的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国人们称之为“民族魂”。鲁迅先生笔下的绍兴,百草园简约生动、奇趣无穷,三味书屋陈腐严厉、规矩束缚,咸亨酒店里精神迂腐、麻木不仁的孔乙己在被人嘲笑戏谑、混度时日,还有隐在灯火光中、表达作者对少年生活怀念,特别是对农家朋友诚挚情谊眷念的热闹闹的社戏。
绍兴养育了鲁迅,鲁迅也成就了绍兴。绍兴,古称会稽,因大禹在此计功行赏而得名;绍兴,也称山阴,因王羲之《兰亭集序》中有,“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 而千古名扬。 我始终认为,绍兴的底色是温柔水乡,实质却染透了魏晋遗风,尽显出磊落风骨。这风骨代代相传,蕴育出一代代爱国志士,他们挺起铮铮铁骨,成了国人心中的“脊梁”。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大禹,卧薪尝胆的勾践,手执笔墨的书圣王羲之,“竹林七贤”的精神领袖嵇康,东晋时期政治家谢安,“四明狂客”贺知章,爱国诗人陆游,“立 德、立功、立言”三不朽的王阳明,“青藤画派”鼻祖徐渭,近代教育家蔡元培,鉴湖侠女秋瑾,和平老人邵力子,革命烈士俞秀松…… 绍兴,满街都是掷地有声的风骨,不是只有乌篷船。
绍兴的山水,无处不浸润着文化,是一座没有围墙的博物馆。每到一次绍兴,就像读一册古书,只有精心准备,方能读懂。进入沈园,听一曲钗头凤,在韵味悠长的越剧里,为陆游与唐婉爱而不得叹惜,“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到了绍兴,才真正知道,绍兴不是只有乌篷船。在绍兴的街头巷陌,故居、史迹,俯拾皆是,静心慢寻,处处都会有所得。
(作者系民进上海市委会出版传媒委员会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