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绘画经变里妇人供养者的化妆是现代人想不到的。白粉打底，额头上画着一朵五个花瓣的红花，太阳穴上也画着花瓣，红脸蛋上一边画着一只小鸟。花瓣和小鸟也许是剪好贴上去的，花瓣说不定还是真的。南北朝时期北朝民歌《木兰辞》写木兰征战回家“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脸上的花黄就是贴上去的。《太平御览》卷三十“时序部”引《杂五行书》：“宋武帝女寿阳公主人日卧于含章殿檐下，梅花落公主额上，成五出花，拂之不去。皇后留之，看得几时，经三日，洗之乃落。宫女奇其异，竟效之，今梅花妆是也。”说的就是这种妆扮。

　　看似奇异的化妆，在当时兴许是一种时尚。京剧脸谱难道不是化妆的延伸和夸张吗？类似脸谱的化妆，在日本浮世绘里也可以看到，少则在眼睛的周围用赭石色画出或方或圆或大或小的轮廓，有的则扩展到额头、鼻翼、嘴唇周围和下巴，样式很多，颇有戏剧性。

　　日本浮世绘中脸谱式的画脸样式，中国年画诸如河南朱仙镇，四川绵竹，湖北老河口，陕西汉中、凤翔，山西临汾，安徽宿县门神，山东聊城、鄄城等地的门神里多有体现。不知日本浮世绘这种开脸的方式是从中国学去的，还是自己发明的？偶一转念，戏剧脸谱是不是从传统年画和门神中汲取了一些东西呢？

　　这种异妆在今天的服装表演和封面明星摄影里也有所应用和演绎。

　　我觉得无论古代现代，还是中国外国好多东西是相通的。“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这一道理不仅体现在文化艺术上，科学技术、社会学，乃至社会制度上莫不如此。好的文化应该为人类公知、公用、共享。而腐朽落后给人类带来苦难的东西应该淘汰摈弃。

　　从化妆说到脸谱，从脸谱说到年画。快过年了，有了一些闲暇，翻阅王树村的《中国门神画》和《河南朱仙镇年画》两本书，收录图画的画法和着色都很可爱，画中人和动物的夸张变形充满童趣，着色如同我小时候画画用的染布的颜色。《河南朱仙镇年画》封面上孩童一样骑着小马打斗的武将和《中国门神画》中湖北宜昌年画《状元及第》上胖娃娃一样骑着麒麟的状元，使我想起童年画的如此这般的画。记得六七岁时还画过一套类似陈洪绶《水浒叶子》的算命叶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这套小画流落何方？

　　童年的感觉复苏了。中国画在民间古老的传统，尤其是那近乎儿童画的生动可爱的画法和着色方法也在我灵魂里复活了。就这么画吧，顺着灵魂的指引，继续画心中的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