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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城三记

发布时间:2020-08-10     来源:《合肥民进》2020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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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肥的水
  一
  霜降时节,去岱山湖、巢湖看水。
  专门起大早,来到合肥最东北的湖边,为的就是在那里的沙滩上走走。淡青的晨光里,收秋后的原野一览无余,覆盖着厚厚一层白霜。苇花开出一片莹白,山楂果红在枝头,熟透的柿子黄亮如玉。
  水却是远远地落了下去。“流水稻花拂云烟”的情致不在此时,“平湖天上落岱山”的画图依在。湖山几座,或如俯身饮水的天鹅,或如憨态可掬的行龟,郁郁葱葱,呼之欲来。没有风,水如翡翠,凝碧,安静。
  水面青,堤岸白,绿地净。就这样坐在岸边的木船上看水,心仿佛也流起来、活起来、绿起来。
  二
  每一方水土,都有不一样的传说和气息。
  潺潺湲湲,汩汩滔滔,生命之水,碧波荡漾。长三角城市群的四极,如果用一个字来概括其水,我觉得上海水活,杭州水秀,南京水雄,合肥水新。
  合肥的水,源远流长,滋养1000万儿女,哺育出一方人杰地灵、万物生机。
  这座依水而建的城市,以水得名,也因水而出名。“夏水暴涨,施合于肥”,是北魏郦道元《水经注》里的诠释。如今,南淝河玉流奔涌,像母亲张开双臂,拥抱着自己的城市和人民。鳞次栉比的花园小区、凌空飞虹的高架桥、风驰电掣的地铁……不同年代的奋斗者,也把自己追梦的足迹和汗水,印满淝河两岸。
  合肥的水,也成就了她始于秦汉初期的鼎盛。彼时,巢肥运河四通八达,是整个关中、中原地区和江南交通的必经之地,南北商贸文化交流繁荣,这一切让合肥成为当时全国八大都会之一、最引人注目的“输会”城市和转运中心。而今,规模空前的引江济淮工程,将再现一千多年前漕运帆影的辉煌,重现司马迁、班固在《史记》《汉书》中记下的“受南北潮”“皮革、鲍、木输会”的繁华记忆。
  合肥的水,还有着别样的新奇。
  记得小时候,初夏一个暴雨滂沱的午后,我站在青枫岭表哥家的门台上看雨。大雨倾盆,径流浩荡,让我惊奇的是,一条檐沟的水,竟然奇特地南北分流。表哥是小学校长,学问渊博,从他口中我第一次听到“分水岭”这个词。那天,我敞头在大雨中奔跑,像一个蟾蜍,去看全村每一条水流。我发现全村的水,都和表哥家檐沟的水一样,一条道上南辕北辙,背道而驰,就像听到统一的号令似的,界限严格,泾渭分明。在那个遥远的午后,我坐在村头的水沟里,我为自己的发现激动得嚎啕大哭,我的眼泪混合着雨水滚滚流淌,以北之水,入于淮河,以南之水则汇入巢湖,流入长江……
  清风阁下,包公祠畔,静静的包河清爽宜人。在这条神奇的河流里,游的是铁面鱼,出的是无丝藕。世上藕丝都很多,藕断丝连,惟此冰心少丝。传说饮其廉泉,贪吏头痛,廉官神怡。一位民俗学家告诉我,激浊扬清,风清气正,则无丝藕出。这话我信,一个生长包公传说的河流是通灵的,水中似乎浩荡着色正芒寒的凛然。
  三
  看地图,长江、淮河犹如两条玉带、两根银亮弯曲的筷子,巢湖像是怀中抱月。我这样说合肥的水,是从宏观形态上生发,大致不错,或者通俗地说:一双银箸夹个蛋。
  陷巢州,长庐州 ,几千年的烟云流散,现在,巢湖——全国五大淡水湖之一,已是合肥城中之湖。
  顺着环湖大道一直往西,我们左手方向尽可以看到八百里湖面。湖水澄澈,在温煦的阳光照耀下,像无边的绸缎,熠熠闪光。一群鸿雁掠过云端,阵阵雁鸣宛若清凉的雨点,从蔚蓝的天空洒下。湿地公园里茂密的银杏、栾树、枫树和三角叶杨林,枝头的叶子像倾倒了油彩盘,在秋风的吹拂下五彩斑斓地翻涌着。路旁,岸边,水草下,滩涂上,遍布红的、黄的野菊花和各种叫不出名字的细细碎碎的花朵。不远处,一个拳头大的野鸭子随波飘荡,不时调皮地屁股一蹶,钻入水中,又在前面的水花中露出头来。徜徉于湖边草径,零距离地亲近水,真好。
  出六家畈,走长临河,19.8公里的黄金湖岸线,仿佛深情的臂弯,美丽迷人。四顶山、白马山、茶壶山、羊羚山、马鞍山,一带湖山入画。清清的河水,白练一样,自青阳山蜿蜒流下。红石黑礁,错落有致。甘泉潺潺,竹声滔滔,宝塔巍峨,寺钟悠悠。白云间的鹞鹰、树荫下的斑鸠、芦荻丛里的鸫鸟、浅水中的长腿水鹬、渊涂上的鱼鹰、旋飞的蓝颈丽鹀……或独奏,或合唱,宣示着它们对这片水域无可置疑的主权,热情地歌颂着自己其乐融融的日子和生活。彼岸的沙滩,长长一群白鹭屏息静立,似乎在入迷地倾听这伟大的乐章;此岸,同行的七八个姑娘,衣裙鲜艳,整齐地坐在红石崖上。湖与城,与土壤、动物和植物,在这生态部落,都是平等的成员。水与鸟、楼与树、鸟与姑娘,依依相栖,息息共生,在彼此的视域,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在以百年邮政和吴氏旧居为中心的千年古镇上,青砖黛瓦的店铺、老街边的摊点,琳琅满目摆售着银鱼、白米虾、白丝鱼等巢湖三珍和罗家疃味道鲜美的小萝卜。与当地渔民攀谈,乡亲们经常提到环巢湖地区水环境治理与生态修复工程建设。以前,每年夏天,蓝藻发作,南风一吹,几十公里内恶臭熏人,经月不散,附近乡民苦不堪言。孜孜不懈的坚持和每年数百亿的投入,几年之后,巢湖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逐步恢复整洁、自然、生态的面貌。现如今游人如织,四季成为最美丽的地方。
  我们在车上,望见每一条河流,每一片湖水,以至每一口塘库,水口堤坝都竖着一块蓝色的铁皮牌, 上面特号白字,写着河长姓名和责任区域。河长都是由一方大员担任,一位河长向我谈起被点名的羞愧,那么长时间过去了,提起来他还是满脸通红,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河、湖、水库的“长”,干部群众都喊成“头”,水库长就叫“裤(库)头”。河长会,剑拔弩张,“白裤头”“黄裤头”一片声地叫,外人不明所以,哑然失笑,还以为内衣展销呢。
  四
  在巢湖北岸,有一座专为科技创新而建的展览馆。
  展厅以成果转化交易为核心的三座主题场馆,摆满各种实物、模型装置、数字沙盘,是创新合肥的聚集展示,还有最尖端最前沿的国家实验室,和各种大科学装置,包括量子通信和东方小太阳,合肥同步辐射光源与全超导托卡马克以及稳态强磁场、聚变堆实物模拟声光电的全景演示和互动体验。走上一圈,合肥创新发展的历史和文化,科技创新的基因和动力,创新产业的成果和未来,一切仿佛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当然,听着专业讲解,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像鲁滨逊漂流到荒岛上,也会如坠五里雾中。走入其中,我立即傻了,感到自己变成瞎子,有一种井蛙观天、夏虫语冰的缺失和悲凉。但同时也感到振奋,就如西方一位哲人所说:“到城市博物馆转转,让你引起求知的欲望,不是要求你知道它们背后的知识,而是让你惊讶,哦,太神奇了!”只要感受到科技神奇的力量,我想就不虚此行了。
  从创新馆陈列的图片和文献资料中,我读到二则故事,让我嘘唏不已。一是中科大的迁入。中科大迁出北京,最初的选择是其它两个著名的城市,当时,还没有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的概念,而几千人吃饭问题,却对任何一个城市都是不小的压力。搬迁阻力重重,甚至中央出面协调也未奏效。“人家不要我要,就是全市勒紧裤腰带,也绝不让科技人员饿肚子!”合肥热情主动地敞开怀抱,拿出最好的家底,1970年中科大迁入合肥。另一个故事是,世界第一台全超导非圆截面托卡马克装置落户合肥,当时仅运费就要几千万美元,合肥人昼夜加班生产,硬是用自己的美菱冰箱、荣事达洗衣机抵价,从乌克兰运回设备。合肥的选择,令我敬佩和感动。
  驱车滨湖新区,我们看到科学城、滨湖科技走廊建设热火朝天。据介绍,合肥综合性国家科学中心,聚焦信息、能源、健康、环境四大科研领域,是国家创新体系的基础平台、大型开放式研究基地、代表国家参与全球竞争与合作的科技策源地。如果说上世纪七十年代,合肥创新还是“盆景”, 如今已是新成果不断涌现的巨木参天的森林。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没有创新活水,合肥的生命之水,我们灵魂栖息的心灵之水,哪里会有“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的星辰大海的磅礴与辽阔?
  我从湖边走过,艳阳高照,绿水青山的创新之都,丰盈而美好。
  桂花香里走庐江
  一
  一场秋雨过后,接连两天艳阳高照,给我们带来一个满城桂花飘香的庐江。
  秋雨洗物华。雨后的小城早晚清冷多了,徜徉在周瑜故里的街巷间,深深呼吸风中桂花的清香,眼前山水、草木、街道更加洁净,来来往往的人们满溢抑制不住的笑意,就像过年一样。“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塑着周瑜铜像的公园紧邻我们下榻的宾馆,丹桂满园,香气郁郁,我们在拉着厚厚窗帘的房间里都能嗅到。
  雨是在车过白湖时下起的。
  坐在车上,就见田地的晚稻黄熟,想必再过十来天,就能开镰收割。夏秋以来,持续无雨,路旁柳树,细叶干卷,犹如长眉紧绾的病妇,在绵绵秋雨中渐渐舒展。就想,这雨,也是珍贵如油。
  看着烟雨濛濛的湖水,忽然想起东坡先生一段记游:“绍圣元年十月十二日,与幼子过游白水佛迹院。浴于汤池,热甚,其源殆可熟物。”白湖、汤池,千年古镇,茶米之乡。据《庐江县志》记载: 东汤池古称东坑泉,汉文帝始建庐江国,就有“坑泉”分东西之说,算来已快有二千年。王安石在此沐浴温泉,尽洗心中被贬谪的块垒,留下传世之诗:“寒泉时所咏,独此沸如蒸。一气无冬夏,诸阳自发兴。人游不附火,虫出亦疑冰。更忆骊山下,欣然雪满塍。”
  不过,苏轼所游白水、汤池是在广东。我脑神游,多情应笑我,一番穿越,瞬间抹去千里之隔、彼此之别。
  二
  庐江不只有古迹名胜、红色遗址,还有矾铁矿产、新兴产业和大美乡村。
  龙桥铁矿废弃的矿渣堆,现成十里花海。雏菊、太阳花、一串红、月季……秋阳煦煦,粉朵摇摇,五彩缤纷,锦灿一片。
  县里领导还带我们看了兰圃和葡萄园。钢架设施大棚,通风设备,升降花架,恒温调控,兰草数千品种,深秋竟然仍有兰开;葡萄挂满枝头,“美人指”红润晶莹,“阳光玫瑰”金黄透亮,甜味之足,品质之佳,如果不是亲摘品尝,我都不太敢信自然长成。庐江的同志向我们介绍说,台创园(国家农业科技园区)只是庐江现代农业的一个窗口。近年农业综合开发,实行土地流转,农民尝到甜头,家家户户心里甜着呢!
  “立春天气暖,雨水粪送完。清明点瓜豆,谷雨要种棉;芒种收新麦,夏至看稻田。寒露收割罢,大寒迎新年。”在中国稻米博物馆的展板上,我看到这样一首《农谚歌》,它所描绘传统农业的情景,在一年两熟的庐江农村,早已杳如云鹤。农业现代化已经把它甩过好几条街了。
  在黄屯老街,靠墙一把汗渍油黄的竹椅,上面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看着夕阳在这张沟壑纵横的脸上乒乒乓乓地闪耀,恍惚是时光的河流此起彼伏地流淌,岁月的足音响彻在黄石板上,悠远而磅礴……
  三
  随省报告文学学会采风期间,我一直在寻找庐江之江。
  古庐江因江得名,究竟是今九江的乐安江,还是皖南的青弋江,众说不一。现在的庐江没有江,不免让众多初来者好生纳闷:怎么有其名而无其江呢?
  庐江地名多桥:盛桥、严桥、龙桥、乐桥、磙桥……有桥,自然有水相连。虽有无江之憾,但庐江河流遍布:兆河、西河、白石天河、金牛河、罗埠河、瓦洋河、黄泥河、柯坦河……上善若水,水系善行。这片大地人民的生命之水,碧波荡漾,不舍昼夜,灌溉着万亩粮田,把这方神奇的土地滋养得钟灵毓秀、人杰地灵。
  西河是庐江的入江水道,上承黄陂湖水系来水,是周瑜督练水军的古濡须水的一部分。水面宽阔,入晚,泊舟渔火,天上星月,水中有火,岸上有灯,波动灯摇,月涌水流,绘出一幅浮动的青帘渔火图,是为“庐江八景”之一。清人吕符惠有诗叹赞:“青帘夜静客舟停,溪上人家户已扃。记得昔年沽酒处,星星渔火散烟汀。”
  如今,神皖庐江电厂就位于西河岸边。运煤的船只徐徐停靠,码头上起重机、变幅机、回转机隆隆轰鸣,输煤廊桥宛若长龙,滚滚向前,源源不断。电厂办公大楼一长一圆,仿佛眉眼,高工穿着米色制服,就在嗡嗡机轮声中给我们热情讲解。他用手一指那些漏斗形的设备,满脸自豪:高位收水烟塔合一,脱汞脱硫,除尘降噪——绿色数字化的电厂,每年将向皖中电网输送66亿千瓦时电量,合肥市约四分之一的电力将从这里送出。据他介绍,水运成本最低,尽管海轮只能到达南京,河轮转运,多一手麻烦。
  当然,河水带来的并不只有便利。2016年7月初,柯坦河沿线18村组被淹,记得坐着冲锋舟救灾的那些不眠之夜,蚊子特别凶,一夜的裤腿,蚊血斑斑。在灾害面前,不屈的庐江人民那种战天斗地的精神,更是让我记忆犹新,当年感慨所及,口占一绝《抗洪随感》:“江淮七月惊波起,白浪牵愁万里长。风雨如磐不眠夜,抗洪歌曲动天光。”
  移湖,现在是庐江县城最好的地块了。站在绿草如茵的堤岸看水,蒲苇连天,一只水鹬自由地搧着翅膀,巡视着自己波光粼粼的领地。山清水秀,政府拿出这块黄金地段,用于建设中学校园,真是了不起!我不禁想起文翁兴学的典故,班固在《汉书》中评论说:“至今巴蜀好文雅,文翁之化也。”文翁,西汉蜀郡太守,公学始祖,庐江人。如今文翁小学、文翁中学就在移湖附近。通灵的土地生长教化。文脉悠悠,文风骀骀,庐江让读书人心里亲切。
  说到水,庐江人最为自豪的是正在建设的引江济淮工程。在工程指挥部的沙盘上,我们看见西兆河、菜子湖,双线从凤凰颈引入长江水,由巢湖北送淮河。工地热气腾腾,开挖的河道绵延千里,堤岸截直,夯实的黄土在阳光下泛着白光,运土的大卡车往来如梭。这是沟通江淮的第二条南北大运河,可以航运三千吨级海轮,我想到那时,庐江电厂的煤炭再也不需河轮转运了。
  漕运帆影今又来。庐江又有江了!
  走在河边,秋高气爽,蓦见两颗桂树,满枝金黄,阵阵清香,老远就闻得到。今年的桂花比往年迟开三十多天,因为后开,香清益浓益远。绕树三匝,心生喜悦,端视良久,越看越觉得眼熟,觉得桂花精神,和我从庐江人眉眼里看到的气息颇多相似:充积于中,厚发于外,繁盛而不张扬,浓烈、热情之中透着实诚、素朴。
  五彩吴山
  走进吴山庙,已近黄昏。阴霾一天的云空,正在酝酿今冬第一场雪。不见僧人,也无灯光,殿内格外幽暗,看不清两侧佛像。即便打开手机电筒,让一束光照向宝殿之巅,想看一看粗大房檩上的那行古字,最终也未如愿。
  长街华灯齐放。眼前这座吴山古镇,历史与现实掩映,黄、红、绿、黑、白,五彩交辉,熠熠闪光。
  吴山距离合肥不远,沿合淮公路或绕城高速向北,半小时车程。史书记载,唐朝末年,吴王杨行密皇陵在此,其女百花公主建庵守陵,此地人谓坟为山,以国为号,以庙为名,是为吴山庙。清嘉庆《合肥县志》说,昔人犁田,曾有见其隧道者。如今,以吴王遗踪为中心的黄色文化,是五彩吴山的底蕴。每年二月二庙会,据说盛况空前。
  说起红色记忆,吴山不惟有草莓——舌尖上的红颜知己,更有吴山庙起义红耀史册。93年前,响彻街头的枪声,点燃江淮大地迎接北伐胜利的革命火种。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红色中国杂记》,详细回顾了吴山庙起义的经过。起义遗址,依然保存完好,供人凭吊。合肥的第一任市长,就是从这里走出,至今乡民还津津乐道“郑三爷”的传奇。
  至于绿,印象深刻的是,鸟语花香的生态、茂密的树林、田野和美好乡村。初一听到官府这个村名,有些吃惊,其实它在古时候只是官府粮仓。小村有两多:郑姓多,古窑多。民窑原烧些砖瓦坛罐之类,现在村头还立有三个陶瓮、一座土窑,周边瓷片图文,介绍古窑历史和陶瓷文化。
  水泥路通到家家门前。村民都住上别墅。走进一户人家,上下两层,宽敞明亮,特别是还有小院,不锈钢门开向后街,两侧厢房,可做仓库、车库,叫人艳羡不已。听村长说,现如今子女教育特受重视,农民工子女上学政策落实,看不到留守儿童了,只有留守老人。这让我意识到整村推进的特殊性:不为土地流转,还有对留守老人现实的考量。
  吴山文化历史悠久,吴山铁字,吴山贡鹅,是一张驰名中外的黑白名片。中国书法,历来或以宣纸墨迹表达,或以石碑亭刻展现。吴山铁字,以锤代笔,以铁作墨,手工冷锻,古色古香,是传统书法艺苑中一朵别开生面的奇葩,被誉为“中华一绝”。
  走进铁研居,前廊正在装潢,大厅琳琅满目,挂满铁字中堂、条屛,风骨强健,饱满生神,俱出于室主邓之元先生之手。他是清书法篆刻家邓石如七代后人,安徽非遗传承人。指着一块“春华秋实”的横幅,他说花了一天时间,制作经过书写、样品上铁皮、裁剪、锤打、平整定型、修边钻孔、焊接、清洗、喷涂、烤漆、制作底版外框、安装等30多道工序。现在人工太贵,这样一幅作品以前几十元,现价好几百。一旁,他的夫人摊开手给我看,一双手布满铁皮拉出的血口子,让人不忍久视。从这双手,我看到吴山铁字非遗传人坚守的艰难和精神。
  刘安红是当地另一位颇受欢迎的乡土书画家。走上街头,吴山贡鹅的招牌最多最亮,字体遒劲,多为安红杰作。他是毛笔一带,有酒有菜呢。据他所说,吴山贡鹅卤制秘方迄今已逾千年历史,须是当地水草,方可保持贡鹅特有品质。鹅,《本草纲目》称为白乌龟,食青草无污染,绿色保健,性寒,具有益气补虚、清热解毒之功效。晚品贡鹅,套起薄皮手套,“三大件”上来,先爪,脚踏实地:次翅,叫展翅高飞;后头,就是独占鳌头了。
  三件过后俱开颜。席间,诗人老严诵起李白的诗《将进酒》。“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如雪”,岁月的无情和命运的飘忽不定,令人心生凄凉。“杯莫停,杯莫停”反复低吟,声音始而沉郁,渐入苍凉,“五花马,千金裘,呼儿抢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最后慷慨激昂,大杯高举,一饮而尽。
  贡鹅和酒,让烟熏火燎的岁月充满温情,让五彩吴山有了别样不同的诗意。
  驱车返程,那雨霰就淅淅沥沥来了。依依回望,古镇却在,雨雪霏霏、灯火阑珊处……
   (作者系合肥民进办公室主任)

作者:施维奇     责任编辑:代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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