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橘香
在今天琳琅满目的水果中,橘子真的算不得什么。然而,在我的童年记忆中,能吃到橘子却是件很奢侈的事。
那个时候,我们姐弟几个到了秋天,就盼着爸爸晚上早些回家。爸爸是一名海军,在快艇上工作,每次出海归来都会有一些食品带回家。爸爸那黄绿色的军背包成了我们童年最美好的期盼。长大后才渐渐懂得,那些食品是发给艇上军人的营养品,而父亲不舍得吃,全给我们带回来了。每次看着背包在我们姐弟几个手中抢来抢去,爸爸总是笑呵呵地对我说:“你是老大,让着他们。”于是最小的、最少的便成了我的“专利”。即使这样,我们还是感到快乐和幸福。因为在那个年代有这些东西吃是很不容易的。
有一次,爸爸发了一些橘子,妈妈挑出几个又大又黄的,让我送去楼下宫叔叔家,因为他在后勤工作,没有东西发,给他家的两个孩子尝尝鲜。剩下的我们姐弟几个开始瓜分,每人分到四个。弟弟阿刚是属耗子的留不住东西,三下五除二全进肚里了。妹妹喜欢“细水长流”,于是开始找地方藏起她那舍不得吃的“宝贝”。藏的地方不能让弟弟发现,否则就要被“盗”。妹妹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个晚上,终于找到了她认为没有任何人可以发现的地方。我最佩服妹妹了,她看着我们吃竟然一点也不馋,然后还很得意地冲着我们笑笑,那意思是你们都吃光了,我吃的时候别眼馋啊。后来我们一直不知道,她是在什么时候把橘子吃完的。
第二年梅雨季节过后,妈妈要晾樟木箱里的衣服,竟然发现在橱中间的衣服里,裹着已经霉成蓝绿色的橘子,两件新衣服也腐烂了一大块。妈妈气得质问是谁干得好事,这还用问,非属“收藏家”妹妹不可。妹妹后悔得直哭,那可是她舍不得吃才藏起来的啊。弟弟在旁边直叨咕:“哼,小气鬼,活该,还不如给我吃呢。”
很多年后,每每忆起那段童年趣事,还是感慨万分。妹妹也因此常被我们取笑为“收藏家”。妈妈还时常会心疼地说,那可是两件从来没穿过的的确良衣服啊。
而今,兄弟姐妹都已经步入老年了,也都有了自己的孙辈。橘子的品种、口味迭代出新,放在孩子们面前,丝毫不会对他们产生任何的吸引力。有时候,为了让他们吃一点,还得剥好皮,掰成一瓣一瓣,送到嘴边,即使这样,都还会被嫌弃。我们呢,似乎也再没有吃到那个年代的橘子的味道了。
当年的军用书包,当年甜甜的橘子味,还有那盼着父亲出海归来的欢乐日子,也一去不复返了……
作者:刘群 责任编辑:代俊